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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爱情天空(5)

很晚,许宝迎才回到家,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家中空无一人。往常这个时候,姐夫沈跃进早将饭菜做好,就等着她下班一起吃了,可今天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的。许宝迎心想:若是姐夫沈跃进加班或是有事,姐姐总会在家的呀!姐姐行动不方便,很少出门,每天做点简单家务活,比如洗菜、淘米、蒸饭,还有缝缝补补、浆浆洗洗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便有啥特殊的事情要出去的话,总该留个字条啥的,可许宝迎找遍里外间,却啥也没有发现。再说这个时候也没有不在家的理由呀!联想到上午那个老汉的话,许宝迎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家中真的会有灾吗?会发生什么灾呢?灾气总是不好的,还能真叫那个老汉说中了吗?许宝迎平常是不相信迷信的,可经那个老汉一说,她一个下午心里都是失魂落魄的,加之回家后,姐姐和姐夫没有踪影,更增添了她的猜测,难道家里真的会发生什么事?许宝迎坐卧不宁,像只无头的苍蝇在外间屋转圈子。突然想起来,姐姐与姐夫可能有急事出去了,两人忘了或没来得及留条子,因为姐夫不识几个字,也许是给邻居张大妈留口信了也说不定。于是,许宝迎便去敲张大妈的房门。张大妈昕许宝迎一说,也觉得奇怪,说:“你姐很少出去的啊!再说,她真的有急事出去的话,总要给我说一声的呀,我一下午都没出门呢!即便她有啥事总该和我讲一下的,没理由的嘛!”

许宝迎这下真的有些急眼了,又没地方打昕去,也只好等,看情况再说了。她便动手做饭,家中有蒸好的馒头,她熬了一锅的稀饭,又炒了一盘素菜,这一切做好以后,就坐在外间屋等。这时天已经黑透了,许宝迎连电灯都忘了拉亮。

不知过了多久,猛昕见一阵自行车响,许宝迎昕出是姐夫沈跃进的自行车声,忙跑出去,果然是姐夫。许宝迎劈头就问:“姐姐呢?”沈跃进说:“你姐发烧三十九度,我下班回来,急忙送她去医院了,走得太匆忙,也没给你留个条子,怕你急,所以我回来给你说一声。”许宝迎说:“吓死我了,我生怕出啥事情,姐姐现在咋样了?”沈跃进说:“打了两瓶水,高烧已经退了,在那观察观察,没啥事就可以回家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许宝迎说:“饭菜已经做好了,先去医院看看姐姐再回来吃吧。”沈跃进说:“别了,估计你姐也没啥大事,你先吃着吧,我这就去接你姐。”许宝迎下午在外面弄了一身汗,见姐没事也就放心了,说:“姐夫,我洗个澡,等你们回来一起吃饭。”沈跃进说:“我去给你将水兑好。”当初铁皮水桶置放得有些高,许宝迎如果往桶里加水,得踩着凳子才行。每次洗澡都是沈跃进先将水兑好,她才去洗,因为沈跃进个子高。所以沈跃进要替宝迎兑水,她也没反对。

沈跃进走了,许宝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洗澡间,将衣服脱了,自我欣赏一番自己,洗澡前她有这个习惯。看着自己玉一般地肌肤,美丽的曲线,抚摸着自己凸与凹的部位,心中充满一种自豪与优越感,她用手试了一下水龙头的水温,感觉正好,心中感激姐夫的心细,接着开始洗澡。

洗着洗着,许宝迎感觉身上有些凉意,她不由抬头望了一下门,这一望不要紧,吓得她魂飞魄散。门不知何时开了,有一个人就站在那里,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姐夫。“水热不热?正不正好?”沈跃进轻描淡写地问。许宝迎不知怎样回答,也想不起来怎样回答。“你出去!你出去!”许宝迎歇斯底里一般地喊叫。“宝迎,你是咋的啦?”沈跃进还是那样坦然地说话。许宝迎这才想起来自己光着身子,急忙扯过衣服,将身体护住,愤怒地吼着:“滚哪!滚哪!你这个流氓!”

打死许宝迎,她也不会想到老实憨厚的姐夫竟是这样的人。自从沈跃进进门,许宝迎拿他就像自己的亲哥哥看,无论哪方面,也都不怎么避讳他。没想到他竟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她不止一次地怨自己,洗澡时为啥不将门捕死的呢?平常,她洗澡时从来不捕门的。她的确没拿沈跃进当外人,有时早晨沈跃进叫她起来吃饭,都是直接到她床前喊。她睡得死,所以她的房门从来不捕。假如今天洗澡的时候将门从里面捕上的话,那么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她真的好恨自己,为啥这样粗心的呢?她想等她姐姐回来,一定不能轻饶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十三

任航行在充满美好希望的心情下接到赵红心的那封信,在拆开信的一刹那,感觉是久枯的禾苗得到了及时雨。哪承想是封绝交信,心中那片湛蓝的天空突然暗淡了,犹如一颗滚烫的心掉进了冰水里,他觉得世界末日来临了,有时他真这么想,还不如地球来个大爆炸哩!地球果真毁灭了,那真叫世界大同了,什么穷富,什么好坏,什么爱情,什么仇恨,统统地死亡了,当然包括他和赵红心,以及所有人的生命……

机器轰鸣,在不停地转动。外面的天空依然是阳光灿烂,车间的房顶照样是那么自然不动,任航行又回到现实中。他也明知刚才只不过是他的一种假想罢了,事实上,他也不想这么年轻就去见马克思,他还有好多好日子没过呢,他还有好多理想没有完成呢!目前任航行的理想就是能与赵红心谈对象,可这个理想破灭了,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一个人没有了理想是这样的痛苦啊!他想找一个人诉说自己心中的苦痛,想来想去,只有徒弟许宝迎是他的倾诉对象,可她今天突然请了病假,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在他印象中,自许宝迎到了红旗机械厂,还没请过一次病假。如果许宝迎在跟前,起码任航行的心情还不至于这么悲观,什么事情一经许宝迎开导和分析,也许就没事了。说不定她会亲自去找那个赵红心谈一谈,问个清楚明白,也说不定那个赵红心有意拿拿架子,试探试探他任航行的心诚不诚!假如这样,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可如果赵红心真的不想与自己相好,那又该怎么办呢?任航行心中那扇刚刚有点儿缝隙的小窗户又关闭了。他虽然是工人阶级,可怎么与赵红心相比呢?赵红心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县里学“毛著”的典型,如今又是县革委会的候补委员了,无论从哪方面讲,他任航行都不是人家的价钱,赵红心看不上自己也是有道理的!那该怎么办呢?任航行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知道该怎么办,他就不那样唉声叹气的了,也就不那么沮丧了!

连小波和顺子没事好和任航行往一起凑,两人这时于中的活儿干完了,搂头抱腰过来找任航行闲拉呱。连小波见任航行一脸的愁容,就说:“任哥,是丢钱了,还是夜间跑马了,脸色那么难看。”顺子说:“任哥害的是相思病,你没看他徒弟小许请病假了嘛!”任航行心中烦,所以口气也就不善,说:“你俩都给我上一边去,我心里有火,别惹我!”连小波和顺子都不由“咦”了一声,两人一挤眼,然后各扯一只胳膊,将任航行拽到蓄水池跟前,二人喊号子说一二,然后将任航行的头摆到水中。连小波说:“你不是心里有火吗?给你去去火!”憋了好一会儿,才放他昂起头。任航行也不反抗,抖抖头上的水,啥话不讲,挣脱二人的于,自顾自地走了。连小波和顺子都不由愣了,见任航行眼里还啥着泪,更加莫名其妙了。两人觉得玩笑开大了,不然任航行不会一声不吭的。连小波平时是个小气鬼,今天也大方起来,从身上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硬给任航行点上,自己和顺子也都点燃烟。连小波说:“任哥,你别生气,咱俩与你闹着玩的。”顺子说:“任哥,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欺负?你告诉我们,你晓得咱俩的性格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人打架,你说说是谁?”任航行说:“你们都别烦了好不好?啥都没有,你们就让我静一静。”连小波说:“那不行,你今天不说出来是啥事,咱俩就不走!”顺子说:“对,不走,咱仨是兄弟,有福大家享,有难大家担,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卵来,不放你走!”任航行无奈,只好将实情叙说了一遍。二人听了,都不由笑了。顺子说:“我当啥事呢,敢情是这个事啊!”连小波说:“任哥,不就是上次来咱厂做报告的那个小丫头吗?”任航行说:“正是。”连小波说:“任哥,这个熊事交给兄弟了,不是兄弟夸海口,我保证叫你俩成。”任航行说:“你有啥办法?”连小波说:“天机不可泄漏。”任航行说:“你不说明白,我不放心。”连

小波便趴到任航行的耳边嘀咕了一番。任航行有些怀疑,说:“这样能行吗?”连小波说:“你就按我说的办,保准那个丫头对你另眼相看,到时候你就等好吧!”顺子说:“啥主意?”连小波说:“等下再告诉你。”连小波对任航行说:“到时候事情办成了,你得给我和顺子各买一包‘大前门’。”任航行说:“那没问题,我就是担心,假如这事穿帮了……”连小波说:“我听了这么多古书,这点事小菜一碟,你就按我说的办吧,保证出不了问题!”

十四

许宝迎关上门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到傍晚才起来。姐姐宝凤正坐在外间屋等她,宝凤说:“起了,小妹……我敲了你几次房门。”宝迎说:“姐,你身体好些了吗?”宝凤说:“烧退了,也就没事了。”姐姐是无辜的,宝迎不能跟姐姐生气。宝迎说:“我去洗把脸。”宝迎边洗脸边在想:这件事怎么与姐姐说呢?虽然是自己的亲姐姐,她觉得这么丢人的事,实在是不好启齿。按昨晚气头上,她真想立马就离开这个家,永远不见那个披着人皮的沈跃进!可是那现实吗?只要姐姐不与沈跃进离婚,她就不可能不见到他。可眼下这种状况,姐姐会与沈跃进离婚吗?这之前,沈跃进可以说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对姐姐好,对这个家也负责任,可他们一且离了婚,姐姐行动不便,她又不能那么全身心地照顾姐姐,那又怎么办呢?她真希望姐姐能立即与那个沈跃进离婚,可她又怕姐姐离婚!像姐姐这个样子,再去找谁呢?许宝迎心里就这么矛盾着,现在连与姐姐诉说昨晚所发生事的心情和勇气也没有了!

宝迎到了外间屋,她感觉姐姐的目光好像在她身上,她不敢正视姐姐的眼睛。她想,她如果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姐姐,姐姐会多么伤心啊!那时候,她该怎么办呢?还是劝姐姐与沈跃进离婚,还是自己搬离这个家?这两种做法无疑对姐姐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假如姐姐一时想不开……唉,那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小妹,你一天没吃饭了,你姐夫也没回来,我给你做了一碗汤,我这就给你热热去。”沈跃进一天没回来?这种情况过去是没有的,再忙再累,沈跃进都会回家,即便是遇到加班。他也会先回家给姐做好饭再走。宝迎说:“姐,我不饿,我想和你说说话。”宝凤像是早有准备,说:“那好吧。是昨晚的事吗?”宝凤随即问道。这下宝迎倒被问倒了,她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很显然,姐已经晓得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昨晚上,你姐夫确实做得不对。”宝凤终于说,“不过呢,他说他当时的确是忙晕了,他担心我在医院里,又担心你烫着,所以一慌忙就……”

“真的是忙晕了?真的一慌忙……”宝迎有些愤怒了!

宝凤说:“小妹,你知道你姐夫平常是很关心你的,当然也关心我和这个家。他起早贪黑,忙里忙外,省吃俭用,为的啥?还不都是为的这个家!即使你姐夫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你也要原谅他,一是为我,一是为你自己。”“为我自己?”宝迎有点茫然。宝凤说:“小妹,我说为我,这话很明白,我是个残疾人,不能做只会吃,一切都是靠你姐夫。可以这样说,没有你姐夫,我一天也活不下去。为你自己,怎么说呢,你想啊,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你怎么做人?今后又怎么找婆家?所以说小妹,为了姐姐,为了你自己,你就原谅你姐夫这一回吧,我给你跪下了!”说罢,丢下手中拐杖,直直地跪在宝迎的面前……”

宝迎急忙上前将宝凤搀起来,说:“姐姐,姐姐啊!”姊妹俩抱头痛哭起来。

好不容易宝迎将姐姐劝睡下了,回到自己屋里,宝迎忍不住趴在床头痛哭起来。她一肚子委屈,没地方诉说不说,相反发生这一切倒像是自己的过错,她不知今后自己该怎么办,怎么面对沈跃进和这个家。她想:如果找好对象,嫁出去也就算了,永远不见他们就省心了,也就没有烦恼了,可一时半会儿去哪抓一个呢!又不是买青菜萝札,这下可叫宝迎难住了。她想到了师傅,可他心中有其他的女人,和她一点儿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因为自己一门心思在师傅身上,所以她的周围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平时有的男孩子想追求她,都被她推三阻四地回掉了。唉,她多么想立马找个男人嫁出去啊!即使是明天,她都嫌晚!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呆。

有人敲门,宝迎估计是沈跃进回来了,急忙起身将灯拉灭了。昕到拐杖捣地的声音,她知道姐姐起来开门了。一把拉过被子,将头蒙了起来,她现在连他声音都不愿昕到,她真是怨恨死他了!

来人不是沈跃进,宝迎虽然蒙着脑袋,但她的耳朵却由不得她,她昕到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她姐姐,那一个是谁呢?正在宝迎集中思想去辨别另一个女人声音时,只昕到姐姐在她的房门口喊道:“宝迎,赵大姐来了。”宝迎一时没弄清哪个赵大姐,拉亮了灯,那个人就进来了,是赵红心。

“昕说你病了?”赵红心关切地问。宝迎只好装出病态来,说:“没有事,有点儿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