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小城之中,这群人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习惯性的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也不知道要不要后退。
后退,是来时走过的路,来时的情况尽收眼底,前行,是未知的旅途,或许明天他们就可以找到避难的场所。
或许他们要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直到哪天在路途中倒下,直到在战乱中死去。
小孩子们依旧可怜的不停地说:“爷爷,爷爷,我好饿,我想吃馒头。”
旁边的几家开着门的酒馆,门口的店小二听到小孩子们的哭喊,只好有所反应,说道:“你们要不要进店里吃点东西啊,看把孩子给饿的,一直嚷嚷着吃馒头,不如进店里坐坐啊,我给你们弄点好菜好酒,吃完再走吧。”
老者听到这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边走边说:“小伙子啊,我们这群逃难的人可是衣衫褴褛,囊中羞涩,根本没有什么钱的,怎么可能到你的店里面好吃好喝啊,我们连一个落脚的地方可都没有呢,怎么敢把钱花在吃的上面,能有一把野菜让我们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那个店小二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发呆。
风起云涌,脚下的落叶在狂风之下开始到处乱飞,夹杂着沙尘袭击着这群逃难的人。小孩子用手捂着眼睛,大人们眯着眼睛,双手揣着袖筒不为所动地继续前行。偶尔有城镇中的居民打开窗户,眼神同样呆滞的看着这群人缓缓离去,没有任何话语,没有一丝交流。
当风沙刮得满天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空旷的城镇之中到处传来霹雳哗啦什么东西被吹倒撞击的声音。
城镇的居民,再次把窗户紧紧地关闭起来,这群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群过客,犹如前面很多批逃难的人们一样,他们只不过是又一批而已。
明天或许还有其他的逃难者继续来到这里,或许停留,在这座空荡荡的城镇之中找到一处破败不堪的房屋居住下来成为这座城镇的居民。
或许返程,找到其他的道路绕过城镇后面那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去寻找下一个避难所。
或许,就像这批逃难者,茫然的继续前行,穿过城镇,后面一座小山之上有座曾经繁华一时的寺庙,到庙里躲一躲。
不过那座寺庙也早已经在战乱之中人去庙败,现在庙中早已经挤满的逃难的人。
这群人,终于还是离开了又一个城镇,甚至连在这座城镇里歇息片刻都没有,缓缓地把这座城镇抛在身后,向着城镇后面的山上走去。
天色渐晚,狂风不止,今晚他们该如何歇息又是一个同样的问题,城镇中确实还有破败不堪的旧屋子可以避避风沙,躲过今晚。可是他们已经走出了小镇,并没有人回头望上一眼,也没有人说要返回城镇之中。
白发苍苍的老人把几个孩子抱了下来,他们要进去山区了,老人家已经难以推动载着孩子的独轮车在爬山。瘦小的孩子们伸了伸懒腰,开始缓慢的跟随着老人家爬上山去,或许他们饱受饥饿的煎熬,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这样的小山坡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如此的高大,他们很是费力的攀爬着。
山上远远地可以看到寺庙的一角,站在高处望向天际,透过黄沙,依旧可以看到天边血一样的红色。
为什么那里可以这么红,红的似乎真要滴出鲜血来,孩子们搞不懂这个状况。其实,那里红色的背后只是一轮大大的太阳,这对于很久没再见过太阳的孩子们来说理解起来还是有点困难。
在几个孩子的脑海里,或许天边那些红色真的犹如传说中的一般,那是魔族人大开杀戒之后无辜人的鲜血在那里流淌着。孩子们的世界是天真的,可是也已经不在天真单纯,他们的幻想,他们的听到的传说,或许就是真的。
老者后面有个人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说道:“牛大哥啊,我看前面好像有座寺庙啊,我们今天不如就到山上的寺庙中休息一晚上吧。”
老者也停下来看了一眼,说:“好的,只是不知道啊,这个寺庙之中是否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现在战乱年代,很多人都是无家可归,不知道我们到了寺庙是不是已经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那个人说:“是的啊,只奢望还有一个屋檐能给我们撑过这个晚上就足够了。”
风继续的呼啸着,犹如野兽般在这山间回荡,山上的树木,遮挡住不少沙尘,空气终于有所好转。或许在那些大人们看来,吃一嘴沙子也总好比饿着肚子好得多。他们已记不清多久没有真正的吃过算是食物的东西了,也早已经不清多久没有真正的吃饱过肚子了。
天色越来越黑了,天际边那些血一样的红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森恐怖的蓝色,不久之后,就已经看不到天际的所在了。
茫茫之中,只有无穷尽的黑暗代替了所有,继而无穷尽的恐惧开始涌上心头。那所寺庙在夜色中也看不见了,人们只是按照大概的方向和被落叶覆盖的曾经的一条小路向着寺庙所在的方向走着。
那所寺庙看着似乎并不遥远,在山下看到的时候,觉得顶多半个时辰就可以走到,可现在一个时辰过去了,天色也早已经是黑暗的了,可还是没走到那所寺庙。
人们在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在黑暗中走错了方向,不知觉得走上了一条错路,继而越走越远。
本来他们打算今晚是要在寺庙中过夜的,顺便可以看看寺庙的状况是否适合避难居住下来。可现在,他们连寺庙的所在都难以确认,可是也并没有一个人做声说要返回去看看是否走差了路。他们还是照样默默地低着头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可能是路的地方走着。
又走了很久,他们已经确定是走错了路,那所寺庙早已经不知道抛在身后多远了,甚至是相反的方向。他们错过了一个今晚落脚的地方,看来似乎他们今天要在山中过夜了。山里的温度不是很暖和,但是已经比最差的经历好了许多,起码没有下雨。
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天色竟然渐渐亮了许多。抬头望去,原来一弯月牙竟然悄悄拨开了厚厚的云层露出了它的身体,为这些行进中的人们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人们并没有显示出喜悦之情,他们的感觉就是很无所谓的样子,并没有在心里感激上天在黑暗之中送来一丝光亮。
他们最终在山上一小片空地停了下来,这片空地就算是今晚的居住之所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地方就已经足够了,周围是茂密的丛林,可以抵挡住风沙,躺在地上,可以尽情的观赏乌云在空中来回的跳舞,甚至旁边还有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
有个人说:“牛大哥,看来我们是真的走错路了,那个寺庙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早就不见了踪影了,恐怕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寺庙很远的距离了。”
老者说:“看着天气应该也不会下雨,只要不下雨我们就什么都好说。过去了就过去吧,在这林子之中迁就一晚上也可以了,只希望半夜的时候不要下雨啊,要不然到时候我们就不好弄了,在这山上也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
那个人说:“应该是不会下雨的,我们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希望老天有眼,就别再为难我们这群可怜的老弱病残了。”
这个时候,不知是谁,从树林中找来一些干草,在两块石头的撞击之下烧起了火堆。
人们纷纷贡献出了自己的物资,有人在火上支起了一口铁锅,有人从包里拿出了之前剩余的一些野菜,甚至还有一小块早已经发臭的兔子肉。
这块肉已经被他们吃过很多次了,每次他们都是把野菜树皮和兔子肉一块煮,却又每次把那块肉挑出来重新包装起来装进包袱里,一群人便开始享受一顿早已经是幻想着有肉味道的食物。
众人吃罢,纷纷各自三三两两找个地方,或树下,或火堆旁,或岩石后面,开始休息。老人家带着孩子在火堆旁卧着,看着火苗在风中跳曳,听着风声穿过树隙演奏出一曲非凡的乐章,和人们的呼噜声,旁边小溪的流水声共同演奏着。
老人慢慢睡去,孩子们由于饥饿睡不着觉,野菜树皮真的跟不上他们长身体的节奏。孩子们望着天空,看着月牙在云层里躲猫猫,一会儿露出来对着他们笑笑,一会儿又钻进云层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知不觉之中,孩子们也在这躲猫猫的游戏中睡着了。
夜深人静,或许某个地方在这个深夜之中还饱受着战争的痛苦,但此时此刻,这群人已经远离了战争,他们睡的如此香甜。火光不再摇曳,火苗慢慢的消失了,只剩下一堆还带着火星的灰烬。
这场正派人士与魔族人之间的战争差不多要结束了,谁也不知道,战争因何而起,反正战火越烧越旺,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么一场战争不知为何就打起来了。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可人们并不知道这场战争何时才能结束,所以他们还在逃难的路上。
战争并没有谁输谁赢,两败俱伤,最痛苦的还是无辜的人们,饱受战争的摧残,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