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万千,崇山峻岭,江河湖海,充斥着万般厮杀。空中密云重重,不见天日,穹顶之下万物苟存。
林中战火纷飞,不见一丝绿意,到处乱糟糟的各类尸体,没有一个活物,想在这丛林中找出一只被吓坏的到处乱窜的老鼠都是千般困难。
望望天空,一如既往的阴沉恐怖,似乎像一堵厚重的墙壁垂垂欲坠,想要把这个世界埋葬了似的。那黑压压的乌云快速的移动着,似乎也是被这场旷世之战吓丢了魂魄一样。
天际处,竟然还有不一样的色彩,血一般的红色充斥着遥远的天际。从头望到尾,不会有一只鸟儿划破天际。
蜿蜒的路途之中,马车难以通过,到处是腐烂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遥眼望去,远处还有零散散的逃难的队伍。
与其说是队伍,倒不如说是惊吓到的几个难民而已。三五成群,细数的话,顶多也就几十个人。方圆几十里,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支队伍了,很难再找到移动着的物体。
那些逃难的人儿越来越近,可以数的清只有不到三十个人,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有的推着独轮车,小小的车上坐着几个小孩子,这些孩子的眼中竟然也找不到一丝他们这个年纪本该拥有的天真无邪乐观的眼神。
反之他们的神色之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疑虑,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恐惧,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迷茫。
他们犹如死尸般的神色令人诧异,在这些孩子的脸上尚且找不到其他的神色,那推着他们的那个老人更甚如此。
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推着这个独轮车,他的脸上满是沟壑,显示出了岁月的沧桑,长长的参差不齐的胡须已经也和头发一样变得银白。
他低着头,默默地推着独轮车,没有其他任何动作,满是皱纹的脸也是找不出任何神色,似乎活够了一样,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多余的留恋。可是这场战争并没有夺走他的生命,可能这是更让他感觉到痛苦的,还要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其他的人都背着个小包袱,拄着一根木棍,默默地低着头一起前行着。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这条蜿蜒的道路到底通向何方,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只是由于求生的本能,像被吓坏的老鼠到处乱窜。鸟儿南飞,尚且知道南方暖和,冬天来了,就要飞向那温暖的地方。
动物迁徙,尚且知道哪里还有足够的食物可以撑过冬季。而这些人儿,似乎还没有那些飞禽走兽的方向感强烈,他们的未来如何,他们的脚步往哪里,他们似乎都不知道,也并不关心似的。只是像一具具僵尸一样,默默地低着头前行着。
突然,阴沉的天际,竟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声。那是一只鸟儿,它的这声呼唤犹如雷声般响亮,响彻谷底。
在这死一般寂静的世界中终于迎来了这一声呼唤,人们对于这声呼唤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视。除了那几个孩子,其余的人都还是一如既往地像一个僵尸一样前行着。
这是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不知道它在这场战乱中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它从哪里飞来的。但是似乎鸟儿都知道自己的方向,远远地朝着城镇的方向飞去。
它的羽毛在阴沉的空中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它的翅膀,感觉厚重有力,轻巧的扑闪着,它的眼睛在压抑的空气中看不出透露着什么样的色彩。
鸟儿划破天际,越过人们的头顶,掠过漂满尸体的河流,穿过战火纷飞的丛林,翻过了无生机的山顶,奔向一座城镇。
这是一座什么城镇,恐怕难以识别,城门上那本来标示着城镇名字的地方,早已经在战乱中破坏,难以认出城镇的名字。仔细辨认,隐隐约约中,能看出来一个“单”字,后面还有两个字,已经不能分辨,姑且就叫这座城镇为“单城”吧。
城门外,还有战争中留下来的防御工事,并没有尸体,估计已经清理走了。
穿过城门,并没有任何人在门口把守,这本来就是一座小小的城镇,甚至于可以把它叫做一个村庄,毕竟它真的太小了。
很难想象这么一座小小的城镇,竟然也要遭受战火的燃烧,它不是一个什么战略要地,也不是什么粮食基地,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说起的东西。
它的背面就是一座大山,没有什么路通过去,感觉这就是世界的尽头似的。可能引起战火的是那条穿城而过的河流,但是那只是一条小小的河流,甚至于可以把它叫做小溪,毕竟它小的恐怕连鱼儿都不能在里面自在的游来游去。
城墙之中,散落着不到百户人家,每家都是家门紧闭,窗户关着。整座城中,主干道上都是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人,那些纵横交错的小路上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没有大声叫嚷的各类商贩,没有熙熙攘攘的各类行人,没有旅途劳顿的各类马车,街道上唯独有的是厚厚的落叶,无人清理,踩上去走着,甚是凄凉。
旁边的旅店大敞着门,可是里面没有一个人,对面的几家酒馆,有的关着门,有的也大敞着门,放眼看去,里面也是空空荡荡,只有几张桌椅整齐的摆放在那里。酒馆里的小二哥坐在门头,眼神呆滞的望着城门外。
城门外,那些逃难的人,已经三三两两的进入城中,前面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推着独轮车,载着几个小孩走在最前面。他们进入城中,停下了脚步,环望城内,停住不前。
或许这座城的状况也不尽人意,和他们原先的城镇一样萧条,城中几乎没有多少人,城镇也在战乱中变得破败不堪。
一群人开始凑到一起,呆呆的望着城中的一切。他们没有一句话,几个人之间偶尔有一次眼神交流,似乎他们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走了那么久,逃了那么久,走过那么多山川河流,路过那么多村庄城镇,可这一切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他们可以避难的场所,没有他们可以落脚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之处,如何在这乱世之下生存,他们的眼神之中终于有了神色,这种神色就是满满的迷茫。
其中的几个小孩子这个时候活跃了起来,其中一个小孩子说道:“爷爷,我饿了,我想吃馒头!”
那个白发的老者,看了看,抚摸了一下那个孩子的头,说:“再坚持一下,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吃,我们现在要赶紧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要不然晚上啊,我们都得睡在荒郊野外了,到时候会有各种妖怪猛兽来吃你们的,听话啊,再忍一忍。”
另外一个逃难者对老者说道:“牛大哥啊,你看看我们是继续往前走呢,还是就在这落脚下来。不过,我看这个城镇也已经在战乱中成为了断壁残垣了,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有没有容身之所。”
老者开口回答说:“我们先不要着急,现在还不知道战争是个什么形势,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怕就怕我们刚在这个地方安定下来,战争又打过来了,那我们到时候不免又要继续逃难,四海为家。”
那个人听到这里,点点头,说:“牛大哥说的有道理,可是总该有个方向吧,我们这一路逃难已经几个月了,经常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大家都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了,这几个孩子跟着我们也是受了不少苦啊。”
老者看了看推车上面的几个孩子,叹了一口气,说:“哎,战争年代,无可奈何,没有其他的说道,只能怪这些孩子命运不济了。他们的爸妈都在战争中死掉了,跟着我也算是可怜这些娃娃们了,希望他们长大之后战争已经结束,希望他们的生活子孙后代不再有任何的战争。”
说完之后,老者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面前的这又一座破败的小城,他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主意。难道他们还要继续逃亡的生活,可是那条道路在这座小城已经消失了,这里就是尽头,这座城后就是难以穿越的高山峻岭。
山的那边,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或许是另外一个世界,桃花源般的世界,或许也是同一片天地,战火纷飞,人畜苟存。
最后,老者开口说道:“算了吧,我看这个地方也不是我们最终要安定下来的地方,我们的命运还得需要我们继续往前走啊,希望前面有我们真正可以安定下来的地方。走吧,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这群人开始跟着老者迈出脚步,步履维艰的踩在厚厚的落叶之上,迷茫的走在城中的道路上,环望着四周紧闭的门户和那敞开着的旅店和酒馆。酒馆的店小二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只是嘴唇动了动,邀请这些逃难的人店里歇歇脚,喝喝茶酒。
这群人全当没听到,继续慢慢的向前走着,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已无力承担茶酒钱,甚至连填饱肚子都得靠路边的仅有的一些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