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极左”政治下被完全否定的国军抗战的贡献得到了认可,千千万万捐躯抗日疆场的国军将士得到了政府与群众的普遍承认与高度赞颂,一部又一部以国军抗战为题材的影视作品和难以计数的同题材的书籍文章大量面世并受到群众的欢迎,让无数埋名好多年的烈士英灵得到了应有的慰藉,让众多健在的国军抗日老兵得到了应有的荣誉,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但无论什么事情,矫枉不能过正。眼下就有这么一股风,铺天盖地热播的电视剧、纪实文学,不仅把国军对日作战的功绩无限地夸大,而且过于神化美化国军的将领。
比如有张灵甫的文章就说,在淤沪嘉定战场,张灵甫一个团就干掉了800多鬼子:还有比这更神的,说张率数百人的敢死队坚守张古山,让鬼子丢下了4000多具尸体;更有说孙立人一次就活捉了1200多鬼子,又全部活埋;还有说蒋介石的600队击退两万日军的,有说守卫衡阳的国军一个连消灭十倍日军的很多很多,很神很神给人的感觉,似乎国军的英勇绝伦全让我们的正史给埋没掉了。
在极度美化国军战力的同时,又过于贬低日本鬼子的战力。比如《中夭悬盘中有一场戏,漫山遍野看上去得有一个大队的鬼子发动进攻,却既不做炮火准备,也不分梯次,也不讲战术动作,像集会游行那样挺直了身子以密集的队形扎着堆地朝着国军的阵地冲锋:再比如《正者无敌》中的一个镜头,面对单枪匹马冲过米的一个国军美女军官,一队又一队的鬼子兵丝毫也不知利用地物进行隐蔽,就那么像是迎接长官检阅似的直直地站着,让这位妖艳的神女一个又一个地射杀只要你留心,近几年拍摄的抗日剧中,鬼子兵全是这个熊样,全都像是刚刚穿上军装军训的大学生似的,没有丝毫的战斗意识和战术技能,似乎他们穿上军装的唯一使命就是给抗日将士们当靶子的。
“文革”前的老电影中表现的鬼子军官,往往是中队长或小队长,这与史实是相符合的,即我之一个团或一个游击队,顶多也就能对付鬼子一个中队或一个小队。现在变了,荧屏上的鬼子中将少将大佐一大堆,整天就专门对付我一支小部队,还每每处于下风。
这极容易给人以误解,噢!原来打鬼子这么容易呀。但也会让人发问像这蠢猪一般的鬼子兵,凭我神勇的国军,应该用不了八天就能把狗日的打出国去,可为什么足足打了八年呢?
我这人就爱跟时髦剧对着干,下面就用一组量化的数字将日本鬼子与国军的战力下。
1940年,陈诚一封关于襄西战役失败原因的密电中,有这样的字句:“按抗战以来之经验,在运动战时,我优良之一个师尚勉可对付敌之一个联队,现竟有一个军始能对付敌一联队者,而部队内素质可知。”我不知别人看到这句话会不会认为陈说得太过谦虚,但我却认为他有点吹牛了,到了1940年,国军一个军能否与日军一个联队(也就是一个团)打个平手?有的军也许能行,有的军我看够呛。
开战之初的1937年,国军的战力还远远强于襄西作战时的1940年,可即便是那个时候,也低于鬼子很多很多。我们就以这一年的几场战役为例:
平津地区作战,日军增兵最多时,有1个师团和3个混成旅团,而国军第29军有3个步兵师(143师不在平津没算在内)、1个骑兵师和1个相当于师的冀北保安队,另有独立旅1个,特务旅个,总兵力近10万人。29军在国军中战斗力算是强的,而且有与鬼子交手的经验,但作战结果,是以我军败忌,日军占领平津而结束。
平绥路东段作战,日军参战兵力共1个师团和2个混成旅团,我军参战兵力则有2个集团军、6个军、总计16个师又10个独立旅。结果是以我军伤亡惨重而告失败。
平汉线源县、保定地区作战,日军参战兵力3个师团,我方参战兵力为5个军计12个师。结果是短短十余日,国军溃不成军,大败而逃。
津浦路北段作战,日军参战兵力3个师团(欠),我方参战兵力7个军计16个师,结果仍然是我方败退。
忻口战役,日军参战兵力为1个师团又2个混成旅团,国军参战兵力为11个军,总计25个师又2个独立旅,结果同样是我方失败。
带去沪会战刚刚开始时,日军地面兵力仅7个陆战大队,不足5000人,而国军第9集团军有3个师又1个旅,总兵力近5万人,其中包括当时中国装备最精良的由蒋介石亲兵卫队改编并由德国军事顾问调整训练的第87师、第88师,当时的日军增援部队远在日本或中国东北,可直到其援兵登陆上海,区区几个陆战大队不仅没能啃掉,我方反而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双方不断添泊增兵,到最多时,日军投入兵力30余万,我方投入兵力70余万。厮杀三个月,最后的结果,以我军伤亡25万余人的代价,打死打伤日军4万余人后,淤沪抗战失败,上海沦陷。
我举这些数字,绝对不是想氏敌人的志气,我是想说明个道理,即当年国军的战斗力,真的吹不得;当年鬼子的战斗力,真的不能小瞧。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侵华日军的战力强在哪呢?先看看它优势的装备,特别是炮兵装备。
日本的陆军,相对于二战时期西方的军队来说,其装甲化、机械化以及步兵轻武器的自动化都远远不如,但相对于中国军队,却仍然强出许多(有人说日军轻武器比不上国军轻武器,那是胡扯),尤其是炮兵,就更是远远强过国军。开战之初,日军师团下辖2个旅团、个炮兵联队、1个韬重联队、1个工兵联队、1个骑兵联队,旅团下辖2个步兵联队,步兵联队辖有3个步兵大队,1个联队炮中队、1个步兵炮中队,大队下辖4个步兵中队、1个机枪中队、1个大队炮小队,步兵中队辖3个步兵小队,小队辖1个机枪组、1个掷弹筒组和2个步枪组。
此时日军的师团分为两种,即驮马制与挽马制,其区别主要在所辖的炮兵联队与步兵联队的炮兵中队上。驮马师团所辖之炮兵联队辖有3个山炮太队(36门75毫米山炮)与1个野炮大队(12门75毫米野炮),下属的步兵联队各辖1个联队炮中队(4门75毫米山炮)和1个步兵炮中队(4门70毫米步兵炮);后者的炮兵联队辖有3个野炮大队(36门75毫米野炮)与1个榴弹炮大队(12门120毫米榴弹炮),下属的步兵联队各辖1个联队炮中队(4门75毫米山炮)与个速射炮中队(4门37毫米速射炮)。驮马师团总有75毫米野炮12门,75毫米11炮52门,70毫米步兵炮40门,掷弹筒298具。
挽马师团则有120毫米榴弹炮12门,75毫米野炮36门,75毫米山炮16门,37毫米速射炮16门。掷弹筒的数量与驮马师团相同。
再看开战时的国军,以调整师为例,师辖2个步兵旅,旅辖2个步兵团,团辖3个营,另1个小炮连(20毫米高射炮6门),营辖4个连,另1个机枪连,1个迫击炮排(82毫米迫击炮2门),连辖3个排,排辖3个班师直辖山炮1个营(75毫米山炮12门)。总计装备山炮12门,小炮24门,82迫击炮24门。双方火炮数量的差距够悬殊吧,这还只是国军中少数精锐之师的情况,更多的部队还达不到这样的装备水平呢。而由于开战后,中国便再也不能生产75毫米以上口径的山炮和野炮,美援到来之前,从国外的购买又已经停止,因而山、野、榴炮的数量,也就有减无增,打坏一门就少一门,武汉会战中,著名的滇军种子部队卢汉之60军,全军仅有一个旧式的山炮营,所属3个师一门炮也没有。这还不算最差的,到民沙第一次战役时,李觉所部70军,从军到师一门的山炮也没有。还有更差的,据《第九战区前敌总司令部关于赣北方面作战经过概要》0939年)载,“我作战初期参加高安、会埠战斗者,为49(是军的代字)、32、58、60(欠183)(是师的代字)、74(欠57日),计九个师及山炮6门。”而与其对阵的鬼子,虽只有一个半师团,却有“机20余架,中轻战车30余辆,野、重炮50余门,装甲汽车40余辆。"
除了师团编制内的火炮,作战时,日军还可以得到上级独立炮兵的加强,还可以呼唤空军、海军的支援,其立体化优势相对于中国军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治护战场上,负责攻击陈行、顿悟寺、桃园添一线的桂系第48军,原曾有儿门旧式75毫米口径的山炮,因为其射程太远,不具备制压敌炮火的能力,为不被敌制压毁灭,全部留在了广西,该军抵达淤沪时,一门的山、野炮也没有。而这一线敌第9师团、第13师团的火力则特别地集中,拥有75毫米口径以上的山、野、重炮近百门之多,双方火力对比严重不平衡。官兵们是全凭满腔的仇恨用血肉之躯在暴露的阵地向敌冲锋的。在当时,这却绝非独例。
光有精良的装备,没有先进的战术思想和与之配套的战术动作也不行的,第二我们就说说它出色的进攻与协同动作。
日军《作战要务令》中认为,作战时,进攻或是防御,是以任务来决定的,但是因为进攻是摧毁敌人战斗力、压倒歼灭敌人的唯一手段,所以除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防御外,应断然实施进攻。即使在敌兵力处于优势的情况下,我方也应使用一切手段进行攻击,使作战态势朝有利于自己一方发展。配合这一条令,在其强制灌输的武士道中,死在句敌进攻中是光荣的,而在退却中战死,则是羞辱的,这又造就了每一名参战将士宁可向前一步死,不肯退后半步生的顽固理念,即使是战役层面上的防御,体现在战术上,也多为进攻,这便形成了与国军完全不同的积极防御。
日军的进攻,比较常见的是锥形进攻。不论军团规模还是兵团规模,都是如此。所谓锥形进攻,即在对方宽广正面通过侦察与试探性进攻选择突破点,再用佯动迷惑对方的判断,在全面炮火准备后,步兵以前三角队形,向预选之要点猛攻,撕开突破口,强行模入,然后不顾一切向纵深猛插。配合以正面的锥形进攻,还有力量足够太的部队用于侧后迁回,实施卷击,而当年国军所采取的,是消极防御,正面宽,纵深浅,韧性不够,又极易被敌所突破。一旦被突破一点,尤其当后方指挥机关受到威胁或袭击,返路再被敌迁回部队切断,则全军往往形成溃败。程潜在总结徐州会战时曾说“敌军深悉我军侧背感应性大之弱点,故每次攻击必惯用侧背运动(包图和迂回),而我军在部署上又多缺乏梯次配置,故每为敌所乘。”在国军当年的作战检讨中,也多次讲到同一个问题。第140师在其战报中便说:“敌之战术为锥形战术,其兵力使用常集注指向一点,故我在防御时除为纵深配备外,并须控制强太之预备队按说,鬼子的这一套战法,在今天看来也并不新鲜,而且国军也已经早在战争初期便认识到这个问题,对症下药加大防御纵深,多留预备队不就是了。再返步说,即使防御纵深不够,但支部队,就应如每个有机体的蛇样,击尾则首至,击酋则尾至,击腰则酋尾皆至才对。
可理论上说是这么回事,实际上那时的国军由于对现代战争的茫然与派系关系的复杂,就形如一条死蛇,你打它哪里,其他的地方却并不前来相救。诚如在华苏联顾问经历武汉会战后所言“日本军队是用6突破法’,国军是用4阻截法’,每个是积极的进攻,每个是消极的防守,遭受日军进攻的国军自然是要拼命抵抗,积极地在防卫,但是其余未受到攻击的国军自然是没有战斗,在那里消极等待。”的确如此。也许从这里,就容易理解为什么国军20多个师打不过鬼子两个师,就容易理解为什么解放战争仅仅三年,便会发生那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当然也不能说国军中绝对没有成功应对者,比如罗卓英指挥之上高会战,在红石岭、石头街、下阪桥、自茅山等处,鬼子兵仍然施展其故技锥形攻击,就遭我强大预备队反制,反被我包图而遭重创。可惜的是,在整个八年的抗战中,这样的例子太少太少了。
除了正面的锥形攻击与两翼的迁回包抄外,影视中很少表现的,日本鬼子还特别注重敌后的破袭,“以曾受特种训练之部队,不顾损害,以钻隙迁回战法与冒险犯难之精神,攀登绝壁、沿沟道向我例后挺进,袭击我各级司令部,截断我后方联络线,打破我军之指挥系统”(第五集团军中条山战役战报)。而日本鬼子也看透了国军的软肋,即只要打掉或赶跑了国军的指挥机关,前方的部队立马就会不攻自溃。桂柳会战后,国军在战斗总结中说,敢于正面缠斗的同时,“以支队分别流窜,不顾后方,冒险深入,直扑战场要点及有利目标,以使主力方面作战容易,其指导及运用,俱较圆满”。“敌惯于钻穴攻击,分遣小部队到处搜索,我之弱点经发现,立即乘之,每每突破我阵地”。
位抗战老兵有过这样的评价“鬼子兵的小组战术运用非常好,他们总是很敢渗透,在交战时经常一个班就敢见缝插针打到我们背后包抄,这一招很毒,那些作战意志不坚决的或者经验不够的部队经常被他们这样糊里糊涂地打垮,他们就这样经常用一个中队就击溃我们一个团”军令部在长衡会战战斗妥报中也说敌“渗透钻隙,避实击虑,敌于突破通城山地后,还犯平江及长寿街,突破禄水后,直趋衡阳,我来阳、莲花方面空虚,均先后钻隙突进,虽其后方联络线被截断,亦不回顾。在古港、宁乡战斗,集中力量,突破一点,亟向南帘。”这实际上就是我军战法中的穿插支队和破袭分队,今天看来也并不深奥,但不知为什么国军就是屡屡中招。
鬼子的炮兵强大,因而步炮协同动作也相当不错。所谓步炮协同,即在进攻发起之前,炮兵打击守军前沿,做炮火准备,攻击的步兵则趁守军躲避炮火的当口,以无声而又迅速的动作前进到距敌100至200米间的某一线冲击出发阵地,做短暂停顿,一方面恢复体力,一方面检查刀枪,并近距离观察所要攻击的地形,进一步明确任务。当炮击开始向防御一方的纵深延伸的那一刻,预伏之步兵以疏散的队形向对方前沿迅猛冲击。神击中并不呐喊,也并不乱打枪。像硫磺岛那样的高呼万岁的忡锋,实际是自杀式冲锋,并不多见。
此时防守一方的前沿步兵因受鬼子的炮击而又无力反制,一般都躲在防炮洞内,待发现鬼子的炮火已经延伸,开始进入阵地时,已经是几秒甚至十几秒钟以后了,而这时,硝烟还没散去,耳鸣还在轰响,飞进眼睛中的烟尘还没弄出来,鬼子的步兵便可能已经端着刺刀冲入守军的整擦了。待消灭守军一线莹壤内步兵后,如需要向纵深发展,则仍像第一波攻击一样,先行炮兵准备,待炮火延伸时再向前跃进冲击的步兵与己方的炮火所打击的守军的要点,总保持百八十米的肉,既能利用炮火打击的效果,又避免误伤。这就是步炮协同。这当然需妥反复的演练才能达到协同的效果。中条山战役时,国军在战后总结中说到鬼子的步炮协同时,是这样说的“敌军步炮协同极为确实,步兵进至要求炮兵火制之时机,即能应时发射,极为有效,步兵攻至我阵地之最近距离之瞬间,炮兵复能应机延伸其射程。”
当然,日军的协同并不仅仅是陆军一个军种内步炮的协同了,在当时,它已有了陆海空三军的协同,而且做得很好。张治中在总结淤沪之战时,对鬼子的评价有这么一条:“敌之陆海空军之动作协调一致,谍报勤务组织之严密,战场纪律之严肃,是由于其平时武士道之教育,忠君爱国之精神,亦未可厚非。”
而在国军中,则完全是另一种景象了。一份写于1937年底的第2军团军团长徐源泉的战斗检讨,有这样的字句:“敌炮每以数十门向我发射,弹如雨下,而我无一炮还击,子士卒精神上颇受打击,因之敌更猖狂无忌,我之损害太矣。统计我军伤亡,被炮击者占十分之七。”
参加派沪抗战的许多军和师,连一门的山炮、野炮也没有,而即使有,也不知如何与步兵协同。国军军委会《沪战经过及教训》中,说得更要命,“盖我-般指挥官均不知攻击应如何准备,如何实施,铁丝网如何破坏,步炮兵如何协同,重点如何形成与选定,改阵地内如何扫荡,上下左右如何联系,仅知以肉弹抵抗钢弹,牺牲无不重大,攻击无不顿挫,至于各部队及阵地问之结合部,不知紧密联系,以致发生空隙,形成弱点,每为敌所乘者,例不胜举。”
这后一段话,又说到了协同的另一个内容,即友邻之间的协同,这是协同的另一个表现形式。而在这方面,国军与日军相比,做得更差。由-日本陆军是一支绝对服从天皇的统一的军队,能够为友军的撤退而牺牲自己,被看作很尊崇的事情,故很少能看到日本鬼子见死不救的情况万家岭战役中,敌106师团残部之所以能够脱逃,赖于师团与17师团的拼死救援;上高战役中,大贺师团与缀井师团之所以未能全歼,赖于两师团能互相掩护。在抗战中,我军之所以没有全歼日军一个师团的战例,与日军在危难之际能得到友军不顾牺牲的拼死相救不无关系。
国军就不一样了。第48师师长徐继武于1937年底关于京东抗战的检讨中,曾说到,“敌人以少数部队与我军对峙,牵制我之兵力。另以大部并集中炮火与飞机之轰炸,以忡破我军之一点,达其席卷之目的。而我军当敌人冲破时,虽不惜任何牺牲,极力抵抗,但邻接部队罔有乘机出击以协助者,终至被敌各个击破,无法挽回战局。”国军最高当局也在同年说到,“负掩护之部队不能实行任务,缺乏为友军牺牲之精神,以致为敌所乘,授敌以隙,而突进威胁我军之侧背,亦为紊乱主要之原因。”这是不是像十年后我人民解放军与国军作战时经常出现的情况?是的,很像。这是国军无法克服的顽痰。
武汉会战中,石门山、鹅公寨失陷后,友邻的黔军86军和知重部并不伸出援手相救,反而因怕受敌包图不待命令便自行撤退,而何部的友邻西北军系统之68军刘汝明部侧方突出,也怕受敌包图亦自行撤退,终导致全面崩溃。为什么何知重、刘汝明等不能积极救援呢?这一方面可能是源于战术修养上的欠缺,更主要的可能还是担心消耗自己的实力以后蒋介石不给予补充反而会撤销其番号,而即使蒋介石肯予补充,补充的枪弹是没有问题的,但源源不断的黄埔学生补充进来,补的多了,那这86军还姓何吗?这68军还姓刘吗?这是国军的特色,苏联顾问未必能够读懂。
日军相对于国军,其战术上的强势当然不仅仅表现在进攻与协同的动作上,我在此仅想借这两例说明一下问题而已。
第二看看它超强的单兵技、战术水平。
粟裕在一份写于1938年的战斗总结中说,“敌射击技术准确,两百米以内步枪均能命中。”是的,粟裕将军说的一点没错。由于日本资源匮乏,所以特别讲求精确射击。它不用冲锋枪,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冲锋枪子弹消耗大而精确度低。他们的三八大盖在当时枪管最长,瞄准基线最长,也满足了精确射击的要求。抗战开始时,日本鬼子的射击技术普遍高于中国军队。在400米的距离上,能够迅速捕捉目标进行精确射杀当年的抗日游击队员曾回忆,有的游击队员夜间行军时违反灯火管制纪律,想抽袋烟,往往刚刚擦着火柴,烟还没点着呢,儿百米外日军岗楼上一声枪响,便应声倒毙。著名的回民支队政委刘文正,就是在一次防御作战时,想通过高墙上的射击孔向外观察,刚刚把头贴近孔眼,远处的鬼子兵对准射孔快速瞄准,只一枪,刘文正就这样牺牲了。200米以内,鬼子兵步枪射击的命中率普遍能够达到80咀以上50米内,即使是在运动中的短暂停顿状态下,也能保证每10发子弹射杀至少9个目标。注意,这里说的可不是像运动场那样全无干扰的情况的射击,而是与敌对射时的射击,是迎着敌方火力情况的射击。“敌方官兵尚沉着,对我步枪火力不甚害怕,因我军射击过差之故”(粟裕说的〕。当时的抗日军中,不论国军还是我军,任何一支部队是达不到这样的射击精度,更达不到这样的沉着的。
日本鬼子白刃战的能力,更普遍强于中国军队,至少在1943年以前是如此。与西方列强相比,日军将所谓的精神力和意志的作用提高到每个脱离实际的高度。
《统帅纲领》中最开头便强调,“虽然现今物质方面的进步巨大,不可妄加轻视物质的威力,然而,决定胜负的主要因素仍然是精神因素,和以往并无不同。”日本陆军坚信只有刺刀突击才能取得最后的决胜。因此,以“肉搏战制胜”的观点在日本的陆军上下得到共识。客观地说,到了二战时期,仍然持这样“白兵突击”而轻视自动武器的观点未必正确,特别是在与拥有大量自动火器的美军作战时,极显落后,但与中国军队作战时,则仍然发挥了较太的作用。在这样的战术思想指导下,拼刺训练便成为日军士兵的基本训练之一。通常每个中队都配有拼刺训练的教宫,每个联队都制订有专门针对拼刺训练与考核的计划,1932年,还有专门的《剑术教范》颁布,成为全军刺杀训练的范本,日军士兵的刺杀训练并不仅仅贯穿于操课时间,只耍一有空闲,中队长或拼刺教官总要组织士兵练习刺杀。通过这样不间断的训练,日本鬼子的人与枪的确达成了很高的默契,在冲锋陷阵时能够得心应手,加上日本士兵营养比中国兵好,体格也普遍较中国兵强健,因而其白刃战的技能在当时绝对是一流的。结合拼刺技术,还有更主耍的,是他们崇尚的武士道,锻就了刺刀见红的信心与勇敢精神,在士气上又占了优势。而国军历来不重视白刃战的训练,与红军打仗就少有敢于刺刀见红的,遇到日本鬼子这样既敢打又能打的对手,即使敢打,也困体质与拼刺技术的巨大差距而不是鬼子的对手。“战斗技能欠精练,有的新兵补入后即参战。或干部过笨,训练不得法,尤其对于神锋准备后之突击战斗(阵内战斗)及对障碍物与侧防机关之破坏并白刃战等更差”(陈诚说的)。战争初期,中国军队(包括我军)平均两三个士兵未必拼得过一个鬼子,到了1943年以后,鬼子老兵己经打死得差不多了,新兵的拼刺技能、身体素质以及受武士道洗脑的程度都不比从前,与八路军拼刺刀,已经不是对手,但相对国军,则仍占优势。除西北军、马家军等少数部队外,国军与日本鬼子打白刃战少有能占到便宜的。
鬼子的机动能力也远远强过国军因为长期的耐力训练,鬼子兵负重几十公斤每天行军50公里是很平常的事,强行军每日可达到80公里以上,并能在到达战地后不停歇地投入战斗,而且保证一个月不做大的休整,连续这样行军打仗,鬼子还十分重视山地训练,比如步兵对陡坡,悬崖的攀登,利用地形隐蔽和射击,山炮兵练习山地观测,放列,分解,驮载,稻重兵练习山地,大坡度小道,树林中用各种工具的战地火线运输。在这点上,国军多数的部队做不到。在当时绝大多数国军部队,如果负重行军50公里,必定造成大幅度减员,如果抵达目的地后再打仗的话,尤其是再进行白刃战的话,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陈诚曾经说道:国军士兵“因新兵时,即辱弱不堪。入营后又以营养关系,不能恢复其壮健之体格,一般体力不够。如敌占领较高之111为据点,我上兵由111脚爬至顶时,即已疲劳不堪,更无力与敌白刃战”。
如今的神剧中表现的鬼子兵,每每冲锋时,都是挺直了身子,既不躲避也不低姿地扎着堆直忡,其实这是错误的。日军步兵分队(班)的进攻,一般是先在400米至600米间的某点集结,补充弹药,明确攻击方向及可利用之地形地物,确定各组阶段性掩蔽点等战术要领,然后分组展开,待机枪组进入第一射击阵地后,各组即向第个掩蔽点机动,到达第点后,展开火力杀伤敌人,同时掩护机枪组机动,机枪组到位后,再压制敌人,同时掩护其他组向前机动,一波又一波如此循环,直到抵近敌方前沿.日本鬼子的班用轻机枪,也就是歪把子不怎么好使,又为了节省子弹,所以他们对其的依赖并不像德国兵那么大,因而步枪各组之间,亦能互相掩护,向前跃进。如与敌遭遇,则日军会遵循以下规则(1)主动的夺取和守御地形目标:(2)下级指挥官勇敢而独立的行动;(3)对重要地形目标的迅速占领积极的战斗指挥。粟裕抗战时曾在一次战斗总结时说过,“敌善于利用地形地物,一闻枪声后即能迅速跳入草丛中利用地形隐蔽射击,以抗拒我军。
我新四军苏中一分区三垛伏击战斗(1945年)总结中,对日本鬼子有这样的评价“敌人的战斗动作是熟练的,战斗中时而爬行,时而滚进……射击技术也较为准确……同时敌人亦较顽强死不缴枪。”山东军区反“扫荡”战术初步总结中(1942年),说鬼子“非常注意利用地形、地物,特别注意利用地形死角运动与停止(山坎、小陡崖等),其部队多利用山沟、山背隐蔽集结待机,不注意观察搜索,不易发现疏散,有时甚使我炮兵无法发挥威力。第一次七己沙战役时,国军第十五集团军曾得到战区重炮的加强,但整整一天的战斗,却只打了五发炮弹,原因就是敌兵过于隐蔽,使我炮兵难以发现目标,而即使发现,又由于其兵与兵的问隔过于疏散和有地形地物的遮挡,使我一发炮弹的杀敌效果,并不比发七九步枪弹强过多少,因而对于炮弹并不充足的我军,为节省炮弹,也为免遭敌炮反制,竟不能施展。这和某些影视剧中一颗手榴弹即能炸毙敌兵一个班的情况,是有极大的差距的。
鬼子兵顽强的战斗精神,是人所共知的。东西方对缴枪当俘虏的看法并不一样,比较极端的典型是美军与二战时的日军。前者并不把当俘虏看作多么大的耻辱,而后者则视当俘虏为奇天大耻,日军在《战阵训》中,特别强调“懂得羞耻的人才能自强。应该经常想到家乡门风的声望,更加勤勉,以不辜负父老乡亲的殷切期望。活着就不能接受被俘虏囚禁的侮辱,死了也不能留下罪过祸害的坏名声。”
因为这样的要求与传统,所以日本鬼子很少有投降的,这也是我们在抗战时很少抓住日军俘虏的原因。因为他宁死不降,表现在另一方面则是顽抗到底。所以,至少在1943年以前,被武士道严重洗脑的日本鬼子,对于死的惧怕,是远远低于对于生前死后自身以及家人声名耻辱的惧怕的。在这样的畸形文化熏陶下,日本鬼子在战场上表现得特别的不怕死。新四军2支队2团在东湾战斗总结中,对日本鬼子的评价是,“敌人的战斗力,在这次战斗中充分地表现了他的顽强性,无论如何的重伤都不缴枪,一直到生命结束的最后一秒钟才放下武器”。
对于这一点,即使是神剧中,也只是表现鬼子的愚蠢,而少有表现其畏缩不前和跪地投降的。
关于鬼子的战斗力,有兴趣的自可以找到更多的资料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我这里只是说点表皮的东西抛砖引玉而已。鬼子不是那么好打的,不然也不会打了八年打的那么艰苦。至于国军,在肯定上至集团军总司令下到无数草鞋士兵忠勇捐躯之可歌可泣的同时,也要看到所占不在少数的将领的腐败与无能,不信你随便解剖几个对日的战例,看看双方的兵力对比以及战役(战斗)的结局,国军战力是个怎样的情况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