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乡村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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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钉盘碗

小时候,特别羡慕钉盘碗的。走街串巷,靠手艺吃饭,自在。像老奶奶说的,放屁打沙锅,技术拿人。

好长时间没有见钉盘碗的人了。正念叨着,一声悠长的喊叫:“钉盘碗儿来。”穿巷越街,响彻半个村庄。钉盘碗的汉子裤腿高挽,挑着担子,不知从哪里转出。不苟言笑地喊着,不慌不忙地走着。

钉盘碗的,大多是中年汉子,走这一带的,基本是那几个人,外路口音。坐下来,吸袋烟,等着女人们将盘碗拿出来。

那时候,人家很少添置盘碗,除非娶媳妇。盘碗不知是哪一辈留下的,大多盯着疤。有的钉过几道密密麻麻,像多腿的蜈蚣爬在上边,还舍不得扔。家里孩子多,手脚重,免不了碰碰磕磕,十天半个月就得钉一回。价钱是死的,一口价,用不着搞,除非钉得多,赠送一两道。

钉盘碗人端详一下,制头一伸,三到或五到,同意就开始钉。摆好弓,钻头在嘴里一泯,手指一逼,钻头顶住碗,弓线一扯,叽咕叽咕地钻开了,一会儿就打开了眼儿,取一到钉,用小铁锤三两下就钉好了。一天下来,能赚块二八毛。

忙完,摘下袖套,拍打身上的土,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黄昏时分,或住在村里光棍家,或摸黑走了。不管有没有人钉,总能听见那悠长的喊叫声:“钉盘碗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