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乡村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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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推碾子

场户一完,碾房又忙了起来。

一条街上,三五十户人家,院里有碾房的,几乎占少一半。

有电磨那是后来的事。熬粥蒸糕的谷黍,全是碾子推出的。漫长的冬夜,点着油灯,女人们结着伴,在冰冷的碾房转着圈,一推大半夜。

石碾滚得溜光,粘满米香,溢满整个屋子。插在碾子中间的碾杆,推来推去,年道一长,早磨光了,油黑发亮。每天夜里,推着碾子,短盘道儿,不觉要走二三十里的路。

包裹的头巾,落满谷糠,脸上也有,尤其是眉毛鬓角,挂着金黄的糠皮,一闪一闪,像淘金女郎似地。

石头凿出的碾子碾盘,又大又重,若不是杆上抹了黄油,光滑起来,六个大男人抬不动的碾子,女人们哪里又挪得动。滚圆的碾滚子,在光溜平坦的碾盘上,一用劲就转圈,铺上谷黍,初推时很费力,越推越滑溜,到碾成面粉时,推起来如飞了。

家家户户吃的米面,就是在一个个漫长的冬夜,经女人们手推出的。在此后的日子里,又经女人们的手,做成美味的粥糕。

初进碾房,冷得筛糠,慢慢就热起来,直到汗流浃背。

自然,边推边聊,家长里短,坊间逸事,总有说不完的话儿。有人说,碾房是女人们的世界,豆腐房是男人们的,给驴子蒙上眼窝,拉着走一圈,驴子就熟了路,不停地走。男人们吸着旱烟,说着驴话,笑声吵翻了屋顶。相对而言,碾房安静多了,女人们说话,即使无关紧要的,也喜欢咬耳朵,叫闺密私语。

推碾子虽累,女人们喜欢,像绣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