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乡村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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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赶门楼

村里的人,拌嘴时,喜欢说句硬气的话:“赶门楼也比你多赶一个。”

在这里,赶门楼就是讨吃要饭了。意思自然是说,不要说做别的,就是讨吃要饭也比你强。历代沿袭下来,赶门楼就成了讨吃要饭的代名词了,不过说得更委婉客气一些罢了。

过去,村里的人家,有钱就盖房,再有钱就修门楼。门楼的大小,简朴豪华,是穷富的标志,按村里人的话说,是面子上的事情。一进村,沿着街巷转,门楼高大,自然是青砖灰瓦房,门楼小是土皮房。没有门楼,挡着栅栏门的,日子就清苦多了,这样的人家,讨吃要饭的都不愿上门,给上两个小山药蛋,也得唠叨半天。

常年讨吃的,知道诀窍,逢寒门人家,就绕开了,专拣高门楼进,再不济,也讨片黍子糕,或一小碗小米。新手胆小,见高门楼就怯胆,又怕狗咬,就进了栅栏门人家,不用敲门,也不用喊,随手就推开了,到了窗台下。有时遇见爱开玩笑的,正巧下地回来,锄头上挂着个篮子,没等你张口,就说:“去去去,不看我正要出去赶门楼吗?”碰了一鼻子灰,赶紧退出,再进下一家,这叫挨门进,碰运气。

不遇灾年,一般人是不愿赶门楼的。人常说,讨吃的棍子好拿难放。一旦拿起,就懒得受了,嫌肉疼。不如一抹脸,只要腿快嘴勤,大娘大婶地叫着,多赶个门楼,就不愁没吃的。一般年份,赶门楼的大多是些懒汉,光棍一人,一个饱全家饱,凉炕一睡,烟火全免了。村里人叫他们讨吃鬼,没出息,断了祖宗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