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乡村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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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打衬子

村里的女人,几乎没有不会打衬子的。

尤其是老一辈的,从做姑娘时学起,一直做到老,像打糊糊喝一样,打了一辈子衬子。

村里人的针线活,大多离不开衬子。做鞋自不必说,除了鞋面,全用衬子,稍微讲究的人,衣服领口袖口帽沿,都用衬子。衬子一衬,骨气出来了。

缝新衣裁剪下的布头,舍不得打衬子,还等补补丁呢。拆衣裳剩下的破布,洗刷干净,平铺在炕头上,在屁股下坐干,收拾起,就可做打衬子的布了。孩子们最不愿压衬子和做衬子的布,湿气蒸发,屁股下水淋淋的,很难受,老人们盘腿坐着,一坐半天。打衬子时,先出半锅浆糊,稠稀适中,将平日整叠好的布块拿出,大小搭配,铺展,刷一层浆糊,贴一层布,拿手抚摸展。根据不同需用,打薄厚不同的衬子。四四方方一大块,压在炕席底下,再坐上人,干硬时取出,薄板子一样。将鞋样子沓在上面,拿铅笔头描出,照猫画虎一剪,就是一副衬子鞋样了,里外一罩新布,针线一纳,就做出各样的鞋底鞋帮,鞋垫上还要绣花做云,很是漂亮。女孩子们喜欢做副鞋垫,悄悄送给中意的男人。

自然,像所做的鞋一样,有秀气的,有老关东样的,打衬子的手法不同,打出的衬子也不一样。心灵手巧的女人,打出的衬子又匀又薄,又有骨力,做出的东西,经得起水洗,三五年不变形。赖气的女人,就不行了,衬子经水后,像干涸的河床,十字八绽不说,还凹凸不平起来。只能做粗衬子用,精细活派不上用场。

这几年,村子里用衬子的人愈来愈少,会打衬子的女人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