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的皇宫大门外,一个男子一瘸一拐地走来,守门的禁卫军长矛交叉,把他拦了下来。
“去去去,哪儿来的游民,皇宫重地,岂容乱闯。”
慕容瑾瑜望了一眼那个禁卫军,他认出了他来,那是曾经自己手下的一员猛将,竟然在慕容箫剑的欺压下来看守大门了。
慕容瑾瑜心下有气,却也发作不得。
他示意那个禁卫军走近,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禁卫军仔细看了看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满脸惊喜之色。
交代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当天夜里,羽月夕刚用过晚膳,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怔怔地望着那张纸出了神,过了很久才缓缓取出笔墨,在上面一笔一画地涂抹起来,眉眼间尽是温柔。
不多时慕容瑾瑜那英气勃发的身姿便跃然纸上,她缓缓举起那张纸,像是要把它看穿一样,失了神。
“娘娘,外面有一个禁卫军求见。”
香云的声音传入耳畔,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画像。
“什么事?”
“他说有要事要当面告诉娘娘。”
羽月夕心下纳闷,一个禁卫军,能有什么要紧事跟他谈呢?
“让他进来。”
羽月夕放下房间中的帷幕,她的脸在帷幕后若隐若现。
禁卫军进来,行礼,跪倒在地。
“娘娘,在下有一事相告。”
“说。”
冷冷的声音从帷幕之后传出。
“十方城中的白马回来了。”
短短的十个字,竟让羽月夕失声叫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
那禁卫军又重复了一句,羽月夕慌张地起身,掀开帷幕,一张绝美的脸显露了出来,那禁卫军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将军快快请起,你所言当真?”
那禁卫军仍旧低头看着地板,道:“千真万确,小人今日站岗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羽月夕平静的心里瞬间波澜万丈,两串眼泪夺眶而出。
他终于回来了。
那禁卫军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旁人,便低声道:“今夜子时,皇子定会造访,请娘娘不要惊慌。”
他说完便退下了,留下羽月夕一人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
可是这喜悦还未持续一会儿功夫,就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是回来杀她的。
羽月夕想,她那么了解慕容瑾瑜,他绝不会放过任何背叛他的人,可是心里却又存在一丝希望,虽然这希望极其渺茫,但她还是傻傻地相信,只要把事情说明,他就一定会原谅她。
是夜,子时。
宫里已经寂静万分,除了巡逻的少数禁卫军,所有人都陷入了梦乡。
羽月夕一手托腮,静静地靠在窗边,眼神融入那无尽的黑暗,一丝睡意也没有,她的心正在欢腾,那种紧张而期待又带着恐惧的欢腾,让她面色潮红,像喝过酒一样。
忽然,在那浓重的黑暗里,一声轻响过后,一个黑衣人映入了眼帘。
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眼里充满了期待的泪水。
那黑衣人走近,越来越近,羽月夕认了出来,那正是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人,他终于回来了。
开门,把他迎了进来,一头扎在他宽大的怀里,慕容瑾瑜的双手垂在两侧,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紧紧抱住他朝思暮想的人。
这是他最后一次试验她,用自己的性命,现在看来,自己的赌,赢了。
羽月夕的泪水****了慕容瑾瑜的夜行衣,她耳朵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听着他剧烈的心跳,低声啜泣。
慕容瑾瑜缓缓推开她。
羽月夕满脸泪痕,一阵错愕,又看了看他腰间的剑,一切都瞬间明白了。
“动手吧,能死在你的手里,月夕死而无憾!”
说完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子,双眼紧闭,泪水却仍旧从紧闭的双眼中渗出来。
慕容瑾瑜心下一软,本来要拔剑的手却僵硬不动,他见羽月夕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又看她消瘦了许多,心下一阵怜惜。
罢了罢了,往事如烟,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慕容瑾瑜松开拔剑的手,正欲抱住羽月夕。
忽然,未央宫中喊声四起,无数禁卫军将羽月夕的房间团团围住。
羽月夕大惊,不知什么时候,消息走漏,原来慕容箫剑早就知道了。
“恭喜啊御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不知这夜闯本王皇后的寝宫,所欲何为?”
慕容箫剑拔出轩辕剑,立在房间外的庭院里。
慕容瑾瑜望向羽月夕,他的眼神中满是怀疑和绝望。
羽月夕满脸泪光,她知道怎么解释也没用了,嘴里不断地呢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慕容瑾瑜心灰意冷,他跟自己打的赌,终究还是输了。
“别装了,我看到你就恶心。”
说完转过身去,打开大门,朝庭院中的慕容箫剑走去。
“父皇呢?”
慕容瑾瑜此时唯一关心的,便是那个一直对他严厉非凡的慕容啸天。
慕容箫剑的脸上满是冷笑:“死了,我杀的。”
“什么?”慕容瑾瑜怒道,“此话当真?”
“所有人都知道啊,只有你啊,我的白痴御弟,还蒙在鼓里,慕容啸天那老家伙啊,死的可惨了。”
慕容瑾瑜双拳紧握,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杀了你!”
说着便一拳击向慕容箫剑的胸膛。
慕容箫剑举起轩辕剑轻轻一档,便卸下了他手上的千钧力道,他立在一旁,哂笑道:“我劝你别费心思了,你倒月夕真的喜欢你?还不是和我一起设计,就是要抓到你呀。”
慕容瑾瑜怒气更盛,发疯一般朝慕容箫剑冲了过去。
慕容箫剑不再躲闪,拔剑反攻,两人斗了近百招,每一招都凶险万分,羽月夕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
现在,她永远也不可能把事情说清楚了。
慕容箫剑手持轩辕剑,那轩辕剑锋利异常,而慕容瑾瑜却是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两人打斗,慕容箫剑仗着手里的轩辕剑,屡下杀手,慕容瑾瑜只得奋力躲避,可是时间久了终究难以支撑,呲地一声,轩辕剑在他的背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羽月夕啊地一声惊叫起来,什么也不管,挥动双袖便加入战团,替慕容瑾瑜挡下了不少致命的杀招。
“滚!我不要你假惺惺的演戏!”
慕容瑾瑜一掌把她远远推开,话虽严厉,那掌却只用了一两成力量,羽月夕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不由得心下大为感动。
羽月夕一出,顷刻之间,慕容瑾瑜又受了几处伤,可他仍旧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一般,招招致命,攻向慕容箫剑。
慕容箫剑见他以死相搏,不禁心下惊骇起来,便大声喊道:“月夕,你若再不让他停下来,我可下死手了。”
羽月夕闻言娇躯一震,她知道慕容箫剑若真的想杀他,凭借轩辕剑之力,轻易就可办到,可他到底没有下杀手,不过是想慢慢折磨他罢了,她不想他死,也更加不愿意看他受折磨,思来想去,猛地冲上前去,死死地抱住慕容瑾瑜。
慕容瑾瑜正一掌击向慕容箫剑,掌中用了十成力,羽月夕猛然扑过来,他吃了一惊,可是招数已经用老,要收回已然不及,只听得嘭地一声巨响,羽月夕纤弱的身体被慕容瑾瑜的掌力击飞数丈,像一只折翼的白鸟,重重地摔向远处的台阶,然后顺着台阶滚了下来。
霎时间,整个未央宫,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慕容瑾瑜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怅然若失。
慕容箫剑忙赶过去扶起羽月夕,只见她脸色苍白,吐了不少血,纯白的衣服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像一朵朵火红的花。
“给我拿下!”
慕容箫剑怒吼道。
慕容瑾瑜任由禁卫军把自己绑起来,他的心里一片迷茫。
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他在心里盘问,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羽月夕。
天知道他有多恨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杀死了莲蓉,现在又要杀死羽月夕。
他万念俱灰,任由禁卫军把自己推搡进了天牢,竟没有半分反抗。
第二天,慕容箫剑来天牢提审慕容瑾瑜。
慕容瑾瑜躺在牢房漆黑的地板上,双眼望着房顶,那里漆黑一片,就像昨天晚上的夜色。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侧过头,见到来的人是慕容箫剑,并不理会他,转头又琢磨起房顶的黑暗。
“你就不想知道,羽月夕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慕容箫剑直奔主题。
慕容瑾瑜没有回答,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片虚空,眼睛却微微有些湿润。
见他并不搭话,慕容箫剑大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没有回答。
“没关系,那我就大方一点,先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吧,那就是羽月夕已经没有大碍了,幸好你没有打在她要紧的地方,昨晚我给她疗了一晚上的伤呢。”
慕容箫剑的脸上笑容更甚,似乎对昨晚的事回味无穷。
“你把她怎么样了?”慕容瑾瑜怒道。
“怎么样?夫妻之间就应该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咯。”
慕容瑾瑜双拳紧握,怒道:“你好卑鄙!”
“先别管我,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顺便告诉你这个坏消息,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大婚日子,当然,也是你被凌迟的大好日子。”
慕容箫剑说完便大笑着除了天牢,他猖狂的笑声简直要让慕容瑾瑜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