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粽香在舌尖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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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忧郁的二姐

与林语堂的幽默、闲适、平和以及快乐人生相比,林语堂的二姐林美宫是忧郁的。从林语堂故居墙上的林美宫照片可以看出,她的神情忧郁而且愁苦,那份忧郁从照片每个方向散发出来,让看了照片的人有一种压抑的悲凉。

在林语堂所有的兄弟姐妹中,林语堂和二姐感情最为深厚,而且志趣相投。他们相差4岁,经常在一起玩耍,经常在一起编鬼神的故事来吓唬母亲杨顺命,看谁编的鬼神故事更为精彩,更有恐怖效果。小时候林语堂喜欢在水井里打水,但兴趣过后,他就偷懒了,把打水的任务推给二姐。他和二姐调皮起来的时候,撒娇地在地上打滚,让负有洗衣服之责的二姐有事情做,这样的亲密让林语堂和二姐感情拉得很近。

在林语堂的笔下,他的二姐是“欢快如雀,美如桃花”、“二姐有一双灵活的眼睛和一口晶莹的贝齿。在同学中她算是美人儿”,林美宫曾就读于鼓浪屿毓德中学,被同学们称誉为校花,她不仅仅漂亮,还很聪明,在学校里读书成绩很好,并且林美宫是个志向高远的女孩,渴望走出乡村,到大城市去读书,追求更大的进步。可以说,那时候的林美宫,充满热情和希望。

但是这样的希望最后破灭了,林语堂的父亲林至诚仅仅是个乡村牧师,并且生育有8个子女,当时他能够让林美宫读到毓德中学已经是很目光远大了。贫困的家庭无法再让林美宫继续学业,单是送林语堂读大学他还欠了别人100个银元,最后还是找他曾经关照过的学生借钱才解决问题。何况当时他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的重男轻女的倾向,让他在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牺牲女儿。林美宫继续上学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也许从那时候起,忧郁跟随林美宫,成为她最为明显的性格特点,一直到她生命终结。

林美宫回家之后等待婚嫁,父亲为她找了一个商人的婆家,拖到22岁,林美宫在求学之路彻底堵绝之后出嫁了。林语堂和她同船,半路上,要下船的二姐拿出4个银毫,拉起林语堂的手,放到他的掌心“和乐,你要去上大学了。要好好读书,要做个好人,做个有用的人,做个有名气的人。这是姐姐对你的愿望。我是没希望了。”这样的嘱咐既是姐弟情深,也是让林语堂独挑重担的沉重。可以想象,当时的气氛是沉重和悲伤的,面对二姐要林语堂从学校回来就来看她的要求,相信林语堂唯有答应。二姐的“我是没有希望了”那份绝望注定让忧郁与二姐如影相随,直至终身。在她心目中,把自己的希望转移到弟弟身上,只是希望他回来的时候来看看她,也许她渴望在林语堂的成功中慰藉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

但是林美宫没有看到林语堂成功的那天。婚后10个月,婆家闹鼠疫,林美宫回到坂仔避疫,但死神没有放过她,林美宫最后还是死在娘家,肚子里还有个7个月的孩子。她最终埋葬在坂仔南山基督教徒的墓地。无论二姐出嫁还是去世之后,二姐忧郁的身影一直无法淡出林语堂的记忆和目光之外,一直陪伴着林语堂从坂仔到上海圣约翰大学,陪伴着他从清华到厦门,从美国到台湾,一生的行程二姐一直伴随着林语堂,成为林语堂永远的牵挂,以至“我青年时代所流的泪,多是为二姐而流的”,甚至林语堂到了80高龄的时候,还在担忧“东南敞亮处,家兄家姐俱葬于斯,不知他们的坟墓是否还在。”

如今大师林语堂也已去世多年,不知道他们姐弟在另一个世界是否相遇,忧郁的二姐林美宫是否恢复为“欢快如雀”的性格。但在林语堂故居的墙上,林美宫依然忧郁地看着前来参观的游人,她性格的标记已经深深地烙进人们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