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不知道蜂蛹是什么高蛋白的食物,但并不妨碍蜂蛹对我们的诱惑。白白胖胖的蜂蛹挑出来,是可以直接放到嘴里吃的,很生甜。至于那些已经成形的蜂蛹,我们称之为“老公头”的,自然是不敢生吃的,倒不是会有什么罪恶之感,只是担心卡喉咙里,或者窝在肚里难消化。把蜂蛹用油炒了,或者放碗稀饭炖蜂蛹粥,那种美味难以言说,不过涉及到蜂蛹分配的问题,比较难于处理。最经常的做法是拿个瓦片,在野外把蜂蛹烤得焦黄,用手一个个捏着吃了,欢乐不仅仅限于蜂蛹本身。因此,尽管捅蜂窝具有危险性,孩子们还是勇往直前。
那时候,很喜欢听到哪个大人走路或者忙农活时被蜂蜇了,没什么阴暗心理,只不过可以因此得知哪里有蜂窝而已。没有“举报者”的时候,小伙伴几个也自己拿根竹枝随意敲打,渴望能发现“敌情”。或者在菜瓜花什么的上面逡巡,发现有蜂停下,用塑料薄膜袋活捉了,小心翼翼地在蜂身上绑上薄薄的白纸条,然后放飞,头抬得高高的,盯着那只蜂,狠命地跟着奔跑,让蜂“引狼入室”。发现蜂窝了,总是详细地侦察好地形,然后准备行动。
捅蜂窝最危险的环节就是烧蜂窝。在长长的竹竿顶端绑上干枯的茅草或者稻草,如果蜂窝够大,还必须在茅草或者稻草上淋点煤油,保证燃烧。手持竹竿的小伙伴在同伴把茅草或者稻草点燃之后,迅速地竖起,准确地捂盖在蜂窝上,人可是要尽量降低高度,甚至伏在地面,有时候还得戴上斗笠,身穿深颜色的冬衣。烧蜂窝是个讲究技巧的活儿,捂得太死,蜂烧死了,蜂蛹也烧焦了。如果太松了,蜂飞出来,到头来无法取蜂窝。即使很精确,旁边也要有两个人拿着竹竿以防万一,若有“漏网之蜂”飞出来,就来个“乱棍打死”。估计蜂都烧死了,就可以大方地把蜂窝捅下来,挑蜂蛹吃。其实关键环节是烧蜂窝,捅蜂窝只是个接收战利品的光明尾巴而已。
烧蜂窝一般是从下往上的,即使蜂没被全部烧死,毕竟它们是往上飞的,人藏在下面危险系数低得多。那时候,蜂窝烧了不少,基本平安无事。只有一回,发现蜂窝挂在一个沟渠的边沿,从下面往上怎么也够不着,决定铤而走险,从上面往下烧。刚把火把捂上的时候,凑巧让一树枝架了一下,没捂实。真的“蜂拥而起”,尽管我丢下火把奔逃,但愤怒的蜂群还是追上我,狠命地在我头上蜇,连扑打的双手也一并遭殃。那回,我全身被蜇了13个大包,头部就6个。回到家我就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后来发高烧,打了好几针。
尽管教训是惨痛的,但我还是抵挡不住蜂蛹的诱惑,伤一好就继续参与捅蜂窝的行动。人啊,常常就是无法抵御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