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是我童年的玩具。
当我正属于疯玩的时候正是上个世纪70年代末,那年代,乡村的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玩具,个把有弹弓或者木头手枪的就已经很阔绰了,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寻找乐趣。焖地瓜、捅蜂窝、掏鸟窝等等,不一而足。乡村的孩子的生活尽管称不上多姿多彩,但不会让自己的童年寂寞冷清。
我可以趴在树下,长时间地看蚂蚁来回忙碌着。看着它们急匆匆地爬行,幼小的我想象不出它们为何如此匆忙。直到如今,在为生活奔波的时候,恍然发现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一只忙碌的蚂蚁而已。发现了食物,蚂蚁以自己的方式招来了同伴,齐心协力地把食物往洞里拖,这时候我们经常来个恶作剧,把食物拈到远离洞口的地方,不仅仅是白忙活,蚂蚁还惊慌失措,不知道遇到什么灾难,惊惶地四处奔逃。要隔很久,它们才平静下来,继续拖着食物回洞。也有时候,在蚂蚁排列成一行队伍前进的时候,随便拿根树枝划拉一下,队伍马上变了,蚂蚁行进的军队遇到突然袭击一般,可惜柔弱的它们永远也不会有反击的可能,逃命是它们唯一的选择。
也有在学校里捡了粉笔头,在蚂蚁经过的路上画了一条线,可怜的蚂蚁就如天堑一般无法逾越,在线的两边忙乎着穿梭。或者从家里的衣柜里找出樟脑丸,在蚂蚁的四周画了一个圆圈,蚂蚁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无休止地转圈。那时候没在意这些蚂蚁最后是否还能回到家,也许它们呢就这样永远游离自己的家园,变成了流浪的蚂蚁,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时候也不可能关注到蚂蚁的苦乐爱恨,只是简单地把蚂蚁的惊慌失措当成自己寂寞日子的消遣。
还有同伴在蚂蚁上面吐了一口口水或者撒了一泡尿,蚂蚁承受的就不仅仅是惊吓了,还有生命的危险。在尿液流淌处,时常可以看到蚂蚁的尸体,它们被不幸淹死了。更有甚者,有时候对着成群的蚂蚁狠狠地碾上一脚或者干脆把蚂蚁窝来个毁灭性的破坏,那时候,倒不在乎淹死或者碾死多少蚂蚁,关键是要看活着的蚂蚁如何在巨大灾难降临的时候惊慌奔逃,只是把蚂蚁这样的童年玩具玩出新的花样而已。
孩童时代并不觉得这样对待蚂蚁有任何不妥,只是把蚂蚁做为充盈简单的童年生活的玩具,让日子不再枯燥无味,多了笑声和欢乐。如今倒觉得,让别的物种以生命为代价成为自己的玩具,不能仅仅归咎于年少不懂事和物质的匮乏,还涉及对弱势群体不经意就已经存在的主宰意识。低头沉思在这个宇宙间,许多时候我们是否也如同一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