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十八洞”是我童年的一个游戏,也叫“猫抓老鼠”。那时,我常和小伙伴们玩。几个或十来个小家伙手拉手地围成个圈,一个扮“猫”,一个扮“老鼠”,“老鼠”就在小伙伴们的臂下穿,那就是我们所谓的“老鼠洞”。圈内是“老鼠”的地盘,圈外是“猫”的天地。“猫”的世界“老鼠”是可以逛的,不过得偷偷的,只要“猫”抓不着。而“老鼠”的地盘“猫”是不能进的,这是规矩!
放学了,我们几个小家伙便赶紧做作业,做完了才玩。当时玩的游戏很多,打瓦啦,赶蛋啦,打拉子啦,藏猫猴(也就是捉迷藏)啦等。赶蛋和打拉子是大人们玩的游戏,男人气足,但有危险,不适合我们小孩子;打瓦只有杏儿下来的时候才玩,那样能赢杏核,砸去壳取出仁儿给爷爷下酒。打瓦也就只能玩一个月,所以说我们玩得最长久的游戏是“丢毛巾”和“老鼠十八洞”。“丢毛巾”这个游戏柔气,有脂粉味,一般都是女孩子多的时候玩,可挨逮的净是我们男孩。我们对这个游戏就有些腻歪,所以一玩我们就玩“老鼠十八洞”。
玩“老鼠十八洞”有规定:“猫”如果接连几次抓不到“老鼠”就得变成“老鼠”,“老鼠”就升为了“猫”。当然这是我们几个小伙伴定的,目的是奖罚分明。还有一样,这个游戏来多少人都可参加,丝毫不影响游戏的进行。
那时候,最爱扮“老鼠”的是狗子。狗子小巧玲珑,机灵利索,黑头黑脑的,两只小眼睛眨啊眨的,活像一只“小老鼠”。而扮“猫”的是我们班的班长柱子。柱子的学习不怎么样,连我都不如,就因为他长得人高马大,能帮着老师管我们,才当的班长。班长喜欢扮“猫”,但他行动迟缓,我们都喊他为“大呆猫”,每到最后,都被我们送“花达娘”。这是对捉不着“老鼠”的“懒猫”的惩罚。回来后柱子只好和别的小伙伴一起手拉手筑“老鼠洞”了。
唯一能治狗子的是我。那时我比狗子还小,在我们这群小伙伴中,我属小不点儿。也许是身小体轻的缘故,我异常灵活。我捉“老鼠”有窍门,就是附在“洞口”不吱声,光观察。狗子是个闲不住的主,猴子似的,一会儿不出“洞”遛遛就如坐针毡,每次都探头探脑,我就假装看不见。狗子很高兴,一次,两次,三次。他觉得我这个猫好欺负,好玩弄,蹚水似的,越来越深了,越来越大胆了。像电影上的小鬼子似的,“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在我身旁一个洞一个洞地钻,以显示他这个“小老鼠”是多么的称职,是多么的优秀,是谁也抓不着的精灵。也就在他最张狂的时候,我猛地从一旁蹿出,一下子把狗子扑个正着。每次都捉得他心服口服。不像愣子当“猫”,好抓后衣角,“老鼠”进洞了,他还在洞外拉,可好,一下子把狗子他大哥穿了二哥又穿最后才退休给他的蓝学生褂扯掉了一大块,狗子不愿意,狗子就这一件衣服,明天上学还得穿,就闹,让愣子赔。闹到最后,两人就打起来了。狗子的娘知道了,把狗子嚷了一顿,狗子的娘说,在一块玩,怎么能打架呢?文子的妈是我们村有名的巧手,绣的东西跟真的一样。烂褂子就让文子的娘拿去了,连夜点着煤油灯给绣上了,比新的都好看,天没亮就送到了狗子家。没晚了他穿着上学。
从那之后,我们就吃一堑长一智,重新又做了规定:就是捉“老鼠”要从正面捉,迎头抓,从后面抓到的不算。这就给当“猫”的增添了难度。相应的,狗子的“老鼠”也就当得更加得心应手。每次他都从这个“洞”钻到那个“洞”,不急不忙的,然后出了“洞”伸个懒腰扮个鬼脸什么的,以此来显示他这个“老鼠”是多么的优秀,是多么的春风得意,是多么的不可一世。这时我这个“猫”也改变战术,故意在一旁呆头呆脑束手无策,狗子越钻越得意,越来越觉得不过瘾不刺激,就往我跟前来。这正合我心意,我慢慢地等着时机,等狗子玩得得意忘形时,我猛地一跃,一下子就把他这只“老鼠”扑倒在地。为此,狗子对我佩服得不得了。其实他不明白,我之所以能捉到他,是他给我的机会。
后来,上了中学,学习一紧张,游戏也就不玩了。再后来,就大了,开始干一些大人们才干的事。闲暇时,我就追忆童年的欢乐。特别是“老鼠十八洞”这个游戏,给了我很多做人和做事的智慧。有时我就觉得自己是一只“猫”,有时就像一只“老鼠”,无论“猫”也好,“老鼠”也好,我都在努力地把这个角色扮好。因为我知道,我们现在的一切,说到底,就是我们童年游戏的继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