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高世雄元气大伤,面对十万雄师不敢挑战,只能依仗小泽湖的天险,坚守不出,等待着蒙古大军兵尽快征伐西塞。
杨思明见叛军坚守不出,也不下令出兵挑战。金鸿承有些迷茫不解,便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杨思明道:“全军将士歇息三天,在兵打金岭镇。”
暗常规战法,官军连连告捷,叛军节节败退,大军应该趁势追击才是,可杨思明却选择按兵不动。虽然有些不理解,但她对这少年有着一种莫名的奇异信任,知他没做一件事,必有其目的,当下也不再相问,传令三军放假三天。
三天后,金鸿承、杨思明升座帅帐,点名过卯完毕,杨思明令大将朴千、李万率三万大军去打金岭镇。
金岭镇守军不到一千,见三万大军未到,早已闻风而逃。朴千、李万没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一座空城。
当即用快马传书的方式,把捷报送到了小青山。
众位将领得知此事,个个豪气冲天,纷纷前来请战,要兵打小泽湖。
杨思明摆了摆手道:“不急,如今东方、东南方、北方、东北方都被我军占领,形成三面合围之势,接下来我们就他们来‘熬’!”
金鸿承听完不禁一愣,急忙问道:“贤侄,你还真想围而不攻啊?”
杨思明笑道:“对啊,把他们困在孤城里,把粮草耗尽,叛军也就不打自败了。”
金鸿承刚要开口说话,他手下两个副都督辛吉、曹兴旺急了,同时上前,辛吉指着杨思明质问道:“杨思明,你会不会用兵啊?”
曹兴旺也怒叱道:“你这种战术简直荒谬之极!”
杨思明把脸一沉,“啪”拍了一下桌案,大声喝道:“你们目无元帅,推下去重打四十军棍!”
金鸿承连连摆手道:“且慢,且慢。贤侄啊,我这两个手下虽然做法不对,但他们并无二心,只想早日歼灭敌人!”
毕竟金鸿承是元帅,自己是个副帅,本来也没有要打他们的意思,见金鸿承连忙阻止,杨思明也就没说什么,便问道:“难道诸位将领对我的战术心生疑义?”
金鸿承道:“是了。我军士气正旺,如果乘胜追击,一鼓作气,不拿下小泽湖,也能大获全胜!”
杨思明笑道:“小泽湖三面环水,一面环山,地形又很复杂。况且我们的舟船、水军还没到达,你怎么能说乘胜直追就能获胜呢?别看我军连战连捷,收复许多失地,但根本没有给叛军一个重创。倘若冒然挺进,就等于往人家口袋里钻,我军必败无疑!”
辛吉拱手施礼道:“副帅在上,方才在下一时性急,出言不逊,还请副帅多多海涵!不过这话我必须要说。即使我们不趁胜猛攻,也应该步步为营,全面推进啊!这围而不攻的战术,恐怕我们熬不起啊!请副帅三思。”
金鸿承也说道:“是啊,高世雄处心积虑了好多年,必然在小泽湖存储许多粮食,即使被围困一年半载,也不自于忍饥挨饿。况且西面还有通道,虽然道路不畅,但小量的补给还能做到。可我们不行,十多万大军在外,实在熬不起啊。”
杨思明笑了笑道:“诸位都别说了,这些事我都知道。请你们就再相信我一次吧!”
兵者诡道,杨思明用兵从不按常理出牌,往往都出乎意料之外。通过几次大战,无论军中元老还是将士,都对他刮目相看。
一是较为相信他,二是人家是王爷的未来女婿。即使强烈反对,也不敢横眉怒怼,但也不免交相议论,絮絮叨叨。
金鸿承见众位将领满心疑虑,极想让杨思明简单谈谈自己的想法。而杨思明觉得作战方案还没有成熟,不便当外公布,只能淡淡地说道:“眼下只有想法,还没有方案,等我在琢磨几天在告诉你们,望诸位海涵。”
“什么!”辛吉气得青筋暴起,大声吼道:“兵贵神速!等你琢磨过味来,黄瓜菜都凉了!眼下就应该乘胜进攻,即使拿不下小泽湖,最起码能占领外围的几个据点,那时围城也围得结实!”
金鸿承也觉得将士们士气正高,各个方面都优于敌人,乘胜进攻,打场硬仗,确实有理,便附和道:“辛吉将军的话不无道理。思明你是不是太过于谨慎了?”
杨思明道:“高世雄处心积虑这些年,兵强马壮,能这样不堪一击吗?如今高猛带大兵回到了野狐峪,兵合一处,实力大增。大军进攻,我军没有一点胜算。”
“你就是在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曹兴旺指着杨思明吼道。
杨思明沉默不语,辛吉借机给杨思明施加压力,扭头对金鸿承道:“请问军中谁是元帅?金元帅,你为什么都听他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末将愿意赴汤蹈火!”
金鸿承看了看杨思明,用平和的声调对杨思明道:“思明啊,你看将士们士气高涨,急于上阵杀敌,你即使不同意出兵,也得有一个初步打算吧?今天不打,明天不打,具体也得有个时间吧?”
杨思明苦笑道:“金元帅,我目下真的想不出什么策略,只能按兵不动。”
苏宁菲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有一颗极为细腻的心。她与杨思明并肩作战多次,彼此之间的了解和默契,早已达到水乳 交融的地步。
她知道杨思明诡计多端,不打无准备之仗,暂且不说他的打算,必有他不说的道理。当即起身说道:
“即使副帅不方便透露,必有不说的原因。诸位都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难道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必须先告诉给别人吗?今后还请冷静处事,有什么难以定夺之事,扪心自问便是!只要时时刻刻想着战事,便不会做出偏颇之事。”
众位将领见苏城主明显带有训斥的意思,谁也不再多说什么。静默了一阵子,都纷纷走出大帐。
中军大帐里,只剩下清风山的几位将领,杨思明看了看他们,说道:“我眼下真的没有破城的好计策。西塞大军我也指挥不动,接下来就靠诸位兄弟了。”
许小亮道:“小弟,你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吩咐,我们哥几个责无旁贷!”
杨思明道:“高世雄起兵谋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小泽湖是他最后据守的一个据点,他处心积虑这些年,一定做好了防备。我估计小泽湖的外围一定也是机关重重,如果强攻,定会损失很多的人马,即使占领了外围,也挡不住叛军不停的袭扰,所以我决定,此战不能打。”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详细侦察。小亮哥、齐彪二哥、擒虎大哥,你们把军中所有的侦探都派出去,不要忽略任何一个细节,最好多抓舌头。”
几个人齐声答道:“没问题。”
众人退下,杨思明急忙对苏宁菲道:“苏姐姐,你马上给白王爷写一封书信,把方才发生的争执上报给王爷,我真怕他们背着我出兵。”
苏宁菲道:“这样一来会不会破话精诚团结?估计金元帅也会恨你的。”
杨思明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冒然攻城,定会大败!”
苏宁菲点头道:“能阻止攻城的人非白王爷莫属,我这就去办!不过塞外冬早,中秋节一过,这里就是冬天了。天寒地冻,对我军攻城不利,你迟迟不肯出兵,定会引起西塞的将士们的不满,就是把此事禀报给白王爷,恐怕他也不会赞同你的观点。况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看写信也是徒劳。”
杨思明道:“此战关系到数万将士的生命,我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
苏宁菲道:“也是,我把利害关系都写出来,然后用快马传书的方式,尽快把书信送到白王爷的手中。”
苏宁菲回到自己的营帐,当下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用快马传书的方式,把书信送往伏龙山。
杨思明对小泽湖山形地势颇为了解,可说是一人防守,万人难攻。可眼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等探兵侦探到薄弱环节,再进攻讨伐。可时不等人,自己又难以命令三军,一时陷入愁苦之中。
他打开包裹,找出兵书,开始阅读,直读到傍晚,方始微有倦意。
这兵书中诸凡定谋、审视、攻伐、守御、练卒、使将、布阵、野战,以及动静安危之势,用正道出奇之道,无不详加阐述。
他忽然想起一个声东击西的计策来:就是打探到高家军囤积粮草的地点,派大兵佯攻偷袭。高世雄定会增兵防守,借机攻打小泽湖。
杨思明正待找苏宁菲商量,这时山下的探子来报:“启禀副帅得知,西塞副都督辛吉、曹兴旺奉金元帅之命,各带马步军三万,去攻打小泽湖。”
杨思明听完一愣,急忙问道:“什么时候出发的?金元帅现在在哪里?”
探子道:“军营守备森严,对我们像敌人那样盯防,很难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杨思明摆手道:“再探再报!”
探子刚一出门,苏宁菲撩帘而入,杨思明急忙叫道:“苏姐姐,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情和你商量。”
苏宁菲见他一副很着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思明道:“辛吉、曹兴旺各带大军三万去攻打小泽湖了。”
“什么!这么快!”苏宁菲问道:“几时出发的?”
杨思明摇头道:“不知道,估计走半天了。咱俩是不是去趟山下,找金元帅问问?”
苏宁菲道:“既然他们背着咱们出兵,金督慰也不会见咱们,只能硬闯中军大帐了。”
杨思明寻思了一下道:“主意已定,我们见他也是白见,不如我们也派一队人马,伏兵半路,等候接应他们。”
苏宁菲道:“你去点兵,我到大营去面见金元帅,至少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杨思明点头道:“去吧。”
两个人分头行动,三通鼓响,将士们一溜小跑来到校军场。
杨思明对许擒虎道:“曹兴旺、辛吉这两个狂徒带兵去攻山了,他们对小泽湖一带布防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冒然出兵,定会大败。你带兵五千,在占据沿途的最高点,一旦官军落败,就出兵接应。”
许擒虎道:“放心吧兄弟,哥哥对小泽湖的路径并不陌生,保证完成任务!”
杨思明拍了一下许擒虎的肩头,沉声道:“山寨空虚,我还要把守营盘,不能与你前去。拜托了!”
许擒虎搬鞍任蹬跨上战马,把手一挥,高声令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