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计划原本颇为缜密完美,无甚纰漏,可惜高家老贼千算万算,偏偏算不到苏宁菲竟会在死亡线上遇到杨思明、白小玲等人。
倘若单单遭遇这两人便也罢了,偏偏苏宁菲又去了中都惊动了皇上。
事情发展道这个地步,海州势力已经一败涂地,高世雄在几年以来,深谋远虑,扶植起来的私人势力,被官军一顿大闹,便像冰山见了太阳,一夜之间完全翻倒,这不能不说是恶有恶报吧!
高世雄见海州大乱已经平定,守城的将士都已归顺了朝廷,即使雷天富逃到黑城,还有什么用?
还不如将他斩首,向海州百姓献上反王的人头。倘若把反王的首级连同老城主一起送交还州府,这岂不是大功一件?也减少皇上对自己的怀疑。
高世雄和四个儿子商量了半夜,最终选择了欲盖弥彰的办法,第三天,由高龙亲率卫队,将雷天富的首级和老城主铁汉卿护送到海州。
原来老城主铁汉卿本来就伤势过重,高世雄又一心想要灭口,一路又饱受颠箕风寒之苦,既知和平安定,心无牵挂,终于过世。
苏宁菲止不住悲伤,哭得犹如泪人一般。杨思明等人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有些伤感。铁汉卿和蔼慈祥,深得民心。他此时过世,对于风雨飘摇的海州城来说更是重大打击。
翌日凌晨,众人将铁城主安葬在王室贵族墓地。全城百姓悲恸,哭声响彻群山。
国不能一日无君,城不能一日无主。等城主一期过后,这天在海州府召开长老会,推选新的新主。
苏宁菲以“英明慈爱,独识大局,处变不惊,镇定斡旋,坚强表率,指挥若定”为由,推举苏宁菲继任公公铁汉卿之位。
众长老纷纷同意。苏宁菲推辞再三,终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登基城主之位,成为海州有史以来独一无二的女城主。
当天在州府门前的广场上,召开了继任的大会。苏宁菲穿着淡红色锦丝长袍。黑发高髻,肤白胜雪,眉目似画,大眼清澈,浅紫色的花唇牵着淡淡的微笑。
十指修长纤巧,指甲涂红。赤足如雪,脚趾也尽为红色。腰上系了一条长长的丝带,拖曳在地。虽然着装素淡,但华贵之气却迫面而来。
她量开响亮的嗓音,开始滔滔不绝地宣讲起来。之后又当众讲了一段再大漠里逃亡的故事。当场就把杨思明等人叫到台上,一一介绍给诸位长老。
当天的继任大会上,不但有西塞各城城主,白万山、高世雄、高彪、金鸿承等一些高官也在场下。
其中还有一位关键人物,那就是皇上派来的特使,他姓海,叫海清。为人正直,两袖清风。他听了这段故事,不由肃然起敬,连连向台上的几个人拜谢。叹道:
“若非各位少年英雄智勇双全,仗义相助,这次大劫非得三、五年才能平息;那时即便江山完壁,但元气大伤,民心离散,得不偿失。能兵不血刃,消弭战乱于无形,真是多亏了各位。”
众为长老也肃然起敬,白万山、金鸿承自然欢欣鼓舞,拍手称快。
唯有高家父子却是恨得咬牙切齿。但终究没有暴露自己,颇感安慰。不免拍掌比谁还要猛烈,一则以泄心中的愤恨;二则也对自己智慧加以大赞。
当天,海州城全城同庆,大摆酒宴。杨思明等人借着混乱之机,早已出了城门,向清风山奔去。
这下子可苦坏了白万山,他本想此次借机把女儿带回柳城,女儿连句话都没和他说,便匆匆而去。心里难免有些气愤。
忿忿地的骂道:“这瘪犊子是白养了,连他爹都不认识了!”
金鸿承道:“都是你自己找的,陷害杨思明你不管,还威逼女儿嫁给高家。这次要不是思明和玲儿高瞻远瞩,说不定我们两个老头子会是什么样子!”
白万山道:“与高家联姻,也是为了边塞的安全,难道还有错吗?”
金鸿承与白万山是生死的兄弟,二人亲如兄弟,无话不说。听到这话,便怒叱道:“联姻、联姻!我看哪天非得把你给连进去!”说完拂袖而去。
一场天大乱事,终于告一段落,妖气全扫,苏宁菲回来了,初试啼声,片刻平定了一场大乱,全城欢腾,老百姓奔走相告:
“铁家后人回来了,我们海州百姓马上就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这句话真的没错!”
家家户户为了和平稳定置酒庆祝,自然一番高兴,不在话下。
再说苏宁菲知道这次能拨乱反正,完全是杨思明等人的功劳。如果不是他们出手相救,自己早就惨死在大漠里。
全靠他们突然的到来,方才反败为胜。所以苏宁菲在散席之后,立即去找杨思明他们,可是找了半天,却不见他们的踪影。
哪知道问了遍州府的侍卫,各个都说不见。苏宁菲暗道:“莫非杨兄弟他们怕与白王爷、高世雄他们碰面,所以不辞而别?”
这时一个守门的小头目跑了过来,叫道:“苏城主,那几位大侠走了。走到城门口时,一个俊少年交给我一封信,叫我交给你。”
苏宁菲大吃一惊,她接过书信,问道:“哦,走了多长时间?”
那小头目道:“走了大半个时辰啦!”
苏宁菲拆开书信一看,只见信中几行大字,墨沉淋漓,字划龙飞凤舞,一看就是白小玲的笔迹。
内文竟是:苏姐姐:恕我们不辞而别,不是因为我们不想久留,而是官场中关系错中复杂,实在不愿碰面。我们回暖阳谷了,一个月后你来暖阳谷议事,咱们在拟定清剿野狐峪之事。
底下没有署名,但知道是小鬼头的意思。她紧紧我这纸条,望着东城门苶呆呆地站立半晌,“扑哧”一笑道:“这臭小子,走也不打个招呼,等我见到你时,非得打你几巴掌不可!”
她自语了一阵子,忽然若有所悟,把这纸条藏了起来,吩咐存入州府的宝库里。
叛乱刚刚平定,府邸还有许多客人,她急忙返回府邸,然后召集城中的长老,要求大赦死囚,废除之前的一切苛捐杂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海州城该换了一番新面目!
高世雄、高彪返回了黑城,说不出的多么气恼。这计划原本颇为缜密完美,无甚纰漏,可惜被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黄毛小子给搅了,这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高彪的大脸气得向葫芦头子似的,愤愤地骂道:“杨思明!你这个小山炮子!小叫花子!我悔恨当时没有杀了你!爹,我这就派人去查找他们的下落,然后一网打尽!”
高世雄摆了摆手道:“眼下万万不可制气,一切要忍。这次反水,幸好我们做的缜密完美,无甚纰漏,没有一样证据落到苏宁菲的手中。不过他们已经怀疑到我们了,如果我们此时去追查,那就完全暴露了。”
高彪道:“怕什么!大不了我们杀他们一阵子,然后退到蒙古地界。我不相信他大金国敢越境去抓我们?”
高世雄道:“时机还不成熟,况且我们还没有败露,先不用着急。你想一想,如果我们现在就投靠蒙王,他能拿我们这帮落败叛逃的人当成一回事吗?眼下什么也不要做,卧薪尝胆,等待时机。白万山年岁已高,一心想要和平,估计对我们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高彪点头道:“父亲高见。那眼下就不用煮盐铸铜、招募新兵了吧?”
高世雄道:“暂且先放一放,眼下就是保全自己。千万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把那些从海州逃回来的人,都……”
他挥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高彪领悟了父亲的用意,给父亲行了一个礼:“孩儿知道了,这就去办。”
高彪刚一转身,忽听高世雄叫道:“彪儿且慢!”
高彪转过身子来,问道:“父王还有什么吩咐?”
高世雄压低声音道:“你见到你大哥之后,要他到小泽湖去一趟。我看中了那里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有可能成为我们在金国最后的一个落脚点,不惜重金,要加固那里的防御工程。另外你们都要多多招募一些世外高人,为我所用。”
“孩儿明白!”
西塞从此平静了下来,这样一来,却给杨思明一个招兵屯粮的大好时机。
苏宁菲虽然是个女流,但绝不是泛泛之辈。她心有谋略,要想海州能够永久繁荣安定,必须铲除高世雄一伙奸臣贼党。
海州雷天富反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息下去;高世雄外藩坐拥重兵,煮盐铸铜居心叵测;蒙古国一直对西塞虎视眈眈;白万山一心想求安稳,无所事事;
自己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手中又无重兵……虽然蹬上了城主的宝座,但这一个难题压在她心头从未排遣。
她琢磨两天两夜,只有与暖阳谷皆为同盟,才能确保海州万无一失。杨思明不是做梦都想握有重兵吗?我现在就满足他!
当夜就向金太宗写了一份关于加强边塞防务的奏折。同时也给父亲、哥哥、妹妹分别写了一封有关借兵的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