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笑容绚烂熟悉,温暖如淡淡斜阳,只是影像模糊,一时间看不清楚是谁。恍惚间,忽听白小珍叫道:“是玲儿!我看见玲儿了!她正在一道山谷里!”
杨思明正在莞尔间,忽觉光芒收敛,心中一凛,凝神望去,那飞蝇正慢慢变小,蓦地回到罗盘上,瞬间不见了。
许小亮“啊”的叫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吐出来。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没有摔倒,被何萍、四胖儿一把扶住。
杨思明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许小亮脸色煞白,一手捂着胸膛,虽然很痛苦,但脸上依然满是笑意。轻声说道:“没事,没事,用功太猛,伤了元气,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三个人把许小亮搀扶在椅子上坐下,缓解了片刻,元气渐渐恢复,脸色也转变了过来,众人见他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杨思明心中也是喜乐充盈,大声说道:“方才出现的幻影的确是暖阳谷中的一角,那幢木屋就是我的住处,如果那少女真的是玲儿,那她还在暖阳谷。”
扭头看了一眼许小亮,逗道:“就怕我哥哥法术不灵,叫我空欢喜半截。”
许小亮指着杨思明骂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为了你都累吐了血,可你却不相信我。师妹,你给他一把剑,叫他去自杀!”
“哎!”何萍爽快地答应了一声,摘下佩剑,递了过来,喝道:“到外边抹脖子去吧!我们保证不会拦着!”
杨思明风趣地笑道:“小亮哥,咱爸咱妈也没给咱们留下什么遗产,为了井沿那小块地皮,你就忍心小弟去死,值得吗?嫂子还没进门呢,别什么都听她的。”
“谁是你嫂子?”何萍抬腿踹了杨思明一脚,房间里立刻想起了笑声。
打闹了一阵子,白小珍道:“玲儿眼下平安,我们也放心了。都饿了半天一大天了,赶快吃饭吧。”
一天奔波,又饥又渴,四胖儿率先拿起了筷子道:“你们不吃,我……我可先吃了!”
何萍把许小亮也拉到桌子前,轻声说道:“别辜负白姑娘一片心意,赶紧吃饭。”
此刻间,杨思明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疼。这咫尺之距的相思苦痛远比任何时候为甚,心乱如麻,痴痴地瞧着墙壁,还在回想方才的影像,这一瞬间,仿佛世间万事都烟消云散。
“你还愣着什么?赶紧吃饭啊!”许小亮冲着杨思明喊道。
“激……激动了!饭……饭都没……没心思吃了!”四胖儿结结巴巴的一句话,把大家伙都逗乐了。
杨思明走到他的背后,在他的后脑壳上扇了一下,喝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说话间,挨着四胖儿坐了下来,拿起了碗筷,开始大吃大嚼,一面吞咽每道菜肴,一面赞不绝口。
那称赞中虽有夸大成分,但也有由衷之意。菜肴滋味独特,极是可口。杨思明腹内饥饿,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三碗米饭才逐渐放慢下来。
饱餐了一顿,杨思明抹了一下嘴巴,端起水杯漱了漱口,扭头对白小珍道:“小珍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并且还早早为我们准备了一桌子酒菜。”
白小珍道:“我们出来十多天了,沿途都有我的家丁,他们都认识你。这里就这一家客栈,料到你一定到这里来。”
杨思明道:“你们对我误会很深,我万万没有想到还能和你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我现在把实话告诉你,那紫金麒麟兽真的不是我偷的,是大哥他……”
白小珍摆了摆手道:“事情我们都调查清楚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说话间,白小珍站了起来,给杨思明深深地鞠了一躬,歉意地说道:“我替我哥哥向你赔礼道歉。”
杨思明连连阻止,将她拉坐在椅子上,诚恳地道:“何必道歉?我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我本来就是一个穷小子,突然走进王爷府,谁都无法接受。只要玲儿平平安安就好,我心中再没有什么过高的奢望。”
白小珍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好事多磨。行了,咱不谈这事,请问你什么时候回到暖阳谷。”
杨思明寻思了一下道:“离这里不远,还有我几个结拜的兄弟,住在闾山脚下。我本打算带他们一起去暖阳谷,可我心系着玲儿,只能先走一步。我把你们带到他们的住地,你们大家一同赶路吧。”
四胖儿指着杨思明,笑道:“心……心长草了!”
“去!”杨思明瞟了他一眼。
许小亮道:“小弟先走也行,一是他的马快。二是能早一点相见。”
四胖儿点头笑道:“是,是,是。早……早一点见……见面,小……小亮哥也就、就能把……把心放在肚子里啦!”
许小亮知道他暗中所指,是在说哥俩与何萍之间的感情纠结,挥手打了他一下,叱道:“你小子结结巴巴的,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呢?”
四胖儿道:“你们哥俩,都……都抱得美……美人归,我,我高兴呗!”
何萍正要发怒,这时外面走进来四五个人来,白小珍抬头一看,见是萍萍领着四个家丁走了进来。
白小珍对萍萍道:“二小姐已经有了下落,把所有人的人全部召回,好好的吃上一顿,在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全部回家。”
“是!”萍萍与四个家丁行事去了。
晚饭吃饱,白小珍又要了几个房间,所有的人在客栈住了一晚上。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杨思明就起床了,早早就将大家伙唤醒。
当天白小珍、何萍、萍萍她们同住在一个房间,连床夜话,说到后半夜,感觉刚刚熟睡不久,就听到杨思明拍门大叫。气得何萍咬牙启齿,骂道:“小鬼头,你忙死啊!”
萍萍道:“起来吧,看来杨公子的心早就飞到了暖阳谷啦!我们也支持一下吧。”
所有的人都起了床,简单地吃了几口早饭,就匆匆的上路了。
时日匆匆,晃眼间齐彪带着十多个弟兄在这小山村里住了一个多月了。
吃的喝的住的样样都好,只是杨思明杳无音信,三个结拜兄弟望穿秋水。齐彪虽然在临走之前说过许多的话,只知道他回家祭奠故人,可一个多月仍音信皆无。
心里合计:“莫非四弟背着我又去了云南?宜州距离这里还不到二百里,怎么也不自于一点音信也没有吧?”
但他又不敢把此事告诉给大哥和三弟,生怕他们出去寻找。就在胡乱琢磨的时候,宜州突然发生了一起重大的血案,这样一来更叫齐彪有些担心。那热切盼望之心也逐渐淡却下来,又慢慢被担心忧虑所取代。
齐彪以进城买货为由,先后飞抵宜州城三次,但也都一无所获。担忧之余,只有找出万千个理由聊以安慰。
既然没有确定的消息,他们只能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住了下去。齐彪始终没有把杨思明去处透漏给刘黑虎、郭大壮,甚至宜州城发生的重大血案都没当他们讲。
这二人头脑简单,也不多想,只是这里有酒有肉、有玩的地方,就不会到外面惹是生非。
一天齐彪买回一本黄历,刘黑虎随便翻了翻,便问道:“哎,四弟是那天走的?”
齐彪道:“三月二十九那天走的,都一个多月了。”
刘黑虎寻思了一下,又问道:“他临走的时候没留下什么话吗?”
齐彪道:“留了,就是说他心里难受,到外面散散心。”
刘黑虎看了一眼郭大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四弟是真的生气了,这下子可能总也不能回来啦!”
齐彪道:“四弟的盔甲、宝枪都在这里,一定会回来的。”
郭大壮把眼睛一瞪,气呼呼地说道:“生点气就走,这叫啥兄弟?这香是白烧了,这头也白磕了。白脸人就是和咱这黑脸人不一样,事儿多!”
齐彪叱道:“谁像你嘴大心敞,自己的外甥女都没了,一点也不在乎,整天该喝酒就喝酒,该玩就玩。你那心眼子比水桶还粗,一个大馒头从你嘴里扔进去,从屁股里掉出来。你知道郭瑶琳的死给他打击有多大吗?刻骨铭心,难以释怀。”
郭大壮一想起郭瑶琳的死,大嘴一咧叭叭的哭了起来,边哭便说道:“你知道我有多么难过吗?为啥我不敢回家?就是怕我姐骂我。你觉得我不难过呀?我多次想到大营子去,把周二一家都杀光了,给我外甥女报仇,可杨思明那小子不让啊!呜呜呜!”
刘黑虎道:“别哭啦!现在咿咿的哭,当时大闹青城山的时候你想啥来的?”
郭大壮一听这话,噌的跳了起来,指着刘黑虎道:“你还舔着逼脸说我!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整天报仇报仇的,我要是不去,你早就叫人家砍脑袋了!”
两个人越争越烈,甚至要抡起拳头来。齐彪劝道:“好了,都消停一点!如果你们还是这样的话,四弟永远也不会回来!说不定哪天我也走!”
两个人嘴上不说,但心里隐隐感到:杨思明回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就连齐彪,内心深处也隐隐觉得四弟出事了,虽然心里惦记,但还得隐瞒,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