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万山得知这个消息,立刻返程,但他生怕守门的兵士给弄错了,沿途继续寻找,就寻找到瓦房村,没想到在小客栈里打听到这样的一个噩耗。
他听了店家大嫂的一番话,却似更敲实一层,刹那间万念俱灰。心中一阵凄凉,一阵沸热,就如当年爱妻逝世时一般,
但见他双手发抖脸上忽而雪白,忽而绯红。手下默不作声的望着他,心中都充满畏惧之意。就是他身旁那个将领,也感到惴惴不安。
小院里寂静异常,突然听他哈哈长笑,声若龙吟,悠然不绝。这样一来,众人都是一惊,只见他仰天狂笑,越笑越响,笑声之中越隐隐含有一阵寒意,众人越听越感到凄凉。
不知不觉间,笑声竟然变成哭声,但听他放声大哭,悲切异常。众人情不自禁,似乎都随着他伤心落泪。
身旁那个将领劝道:“大哥,一句传言何必当真?况且这里是我们白家的地盘,谁敢对二小姐动手?”
白万山抹了一把眼泪道:“正因为在柳城外围发现的尸体,我才感到不安!你想一想,玲儿不但拒绝了婚事,还两次三番地戏耍高彪,我怕他们报复!走,先回柳城,明日多派人手,沿着小灵河向下寻找。如果玲儿真的死了,我和高家誓不两立!”
几个人转身走出了大门,店家大嫂手捂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莫非这王爷是白姑娘父亲?如果是真的,那我不是好心办了一个坏事吗?不行,我得去问一问白姑娘去。”
店家大嫂打开房门,屋子里又小又暗,众人憋闷很久,见房门一开,急忙迎了出来,白小玲率先问道:“大姐,来的是高家军吗?”
店家大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白姑娘,我可能是好心办了一件大坏事。”
白小玲问道:“怎么了?”
当下店家大嫂就把自己所说、所做、所见到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白小玲苦着脸道:“大姐呀,你这可是弥天大谎啊!那王爷正是我的父亲,听了你的谎言说不定是多么着急呢。不行,我的赶紧去追他们。”
说完拉过杨思明的手,往门外就跑。三箭客也跟了出去。
白万山向来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几乎要崩溃了。脚尖认到马镫里,扳着马鞍桥上了几次马,就是骑不到马背上。
身旁那个将领见王爷上马都上不去,生怕他出点什么意外,便说道:“大哥,今天你的心情不好,咱们还是先走一会儿吧。”
白万山点了点头,过来一个手下,接过马的缰绳。白万山把手一背,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
白小玲拉着杨思明一路狂奔,追出半里多地,见前面一队人马,正在缓缓地向前走动。她不知是不是父亲的人马,试探地喊了一声:“爹爹!我是玲儿!”
夜深人静,声音传播的很远,白万山正在为女儿担忧,忽听女儿的喊声,以为是幻境,他止住了脚步,对身旁那位将领道:“方才好像玲儿在喊我?”
身旁的几位将领也纷纷侧耳倾听:“是啊,方才仿佛是有人喊了一声爹爹。”
白小玲生怕队伍中没有父亲,喊了之后就没有再叫,见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狂奔几步,直接到了前头。
两条白影一闪,女儿和一个英俊的少年突然出现在眼前,众人不禁大吃一惊,各自跃开。
只听白小玲惊喜地喊了一声:“爹爹!”
白万山咋见爱女,惊喜交集,恍若梦中,伸手揉了揉眼睛,叫道:“玲儿,玲儿,当真是你?”
白小玲一只手仍拉着杨思明的手微笑点头,却不言语。两只大眼睛一只在扑闪着,似乎等待父亲的原谅。
白万山见只见的爱女仍然健在,一时喜出望外,心里的气啊、恨啊、痛啊……统统一扫而光,笑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害的你爹死心都有了!”
白小玲见父亲没有怪罪自己,心下稍安,拉着杨思明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思明,这就是我爹。”
杨思明挣脱白小玲的手,急忙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怯生生地说道:“草民杨思明拜见王爷。”
白万山也不瞧他,把手向外一弹,冷冷地道:“我受不起你的大礼,赶紧走吧,我和玲儿有话要说。”
白小玲见父亲如此冷待杨思明,很是生气,噘着嘴跺着脚,大声叫道:“爹!你在干什么?请你尊重我的杨哥哥。”
白万山道:“你堂堂一个郡主,却和一个山野小子厮混,已经丢尽了我白家人的脸,我不杀了他已经够大度了!还让我尊重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白小玲见父亲不肯接纳杨思明,不禁也急了,嚷道:
“你凭什么瞧不起杨哥哥?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况且我们也不是厮混,我们在一起是经过奶奶、二叔、二婶同意的。我知道你就喜欢那个赖八皮,可我就是不肯嫁给他!”
伸手抓过杨思明的手,把头一偏,看了一眼父亲:“咱们走!我要和你去白家岭拜堂成亲!”
杨思明挣脱白小玲的手,低声道:“玲儿,冷静一点。我不想那么父女之间因为我而闹得不愉快。”
白万山听完这话,登时对杨思明产生一丝好感,心想:“这山野里的穷孩子,本质还不错。”
抬头细细地打量打量杨思明,见他身高八尺,面如白玉,目若朗星,五官端正,俊秀出尘,虽然长相儒雅,身上却带有一股英气。心里又添几分喜欢。
点了点头道:“嗯,难怪我女儿如此喜欢你,小伙子长的果然与众不同。方才老夫失礼了,多有得罪!”
白小玲见父亲的态度有所转变,笑着跑到近前,拉过父亲的手道:“这还差不多!看在你态度有所转变的份上,我就陪你说说话。”
猛一回头,突然向身旁的那位将领面前奔去,向前一扑,扑到他的怀里,叫道:“金叔叔!”
那将领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骂道:“疯丫头,你是要急死你爹我俩呀!”
白小玲忿忿地道:“都是我爹给逼的!”
此人姓金,叫金鸿承,现任西郡副镀慰,也是白万山过命的兄弟。金白两家关系密切,他早把玲儿视为自己的女儿。见父女俩和好,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当下连声说道:“父女重逢,高兴才对。这里距离柳城较远,不如我们返回客栈,摆上一桌酒菜,那么爷俩好好沟通沟通。”
白万山一想也是,天寒地冷,回城还有三四十里的路,女儿就在眼前,也没有了担心,就在客栈住上一夜,明天天亮在回柳城。
想到这,把手一挥,令道:“后对变前队,返回客栈。”
这时三箭客也到了近前,见到给王爷和金鸿承急忙上前见礼,白万山道:“今晚不走了,你们三个前头带路。”
三箭客料到王爷一定会反对这门亲事,又见杨思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拉过他的手,到前面带路去了。
前面三箭客问这问那,后面白小玲一手牵着父亲的手,一手牵着金伯父的手,听他们叽叽咯咯,又说又笑。
半里多地的距离眨眼到了门口,李五冲着店里喊道:“老板出来迎客!”
店家大嫂、郭大壮、郭瑶琳、李娟不知此次父女相见,是好是坏,正在胡乱猜测。忽听李五的喊声,急忙迎了出去。
抬头一看,见王爷的人马也回来了,引起店家大嫂一阵担心,怯生生地问道:“杨兄弟,王爷不会治我罪吧?”
杨思明满腹的心事,不喜爱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李五心直口快,听到大嫂这般一问,哈哈笑道:“店家大嫂,买卖来了。好酒好菜赶紧准备。”
店家大嫂听了这话,满脸紧张的神情立刻舒展开来。扭头对郭大壮道:“郭兄弟,你到隔院喊你姐夫一声,叫他帮我忙豁忙豁。”
这时白小玲携着父亲和金伯伯的手,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店家大嫂颇为尴尬,红着脸,低着头,低声道:“民女给王爷赔罪。”
不等白万山开口说话,白小玲道:“哪有什么罪,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白万山道:“你这可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险些把本王给吓死。这样吧,我给你几两银子,罚你去卖几只鸡、几斤肉,几坛子酒,另外还得给我们做好。”
店家大嫂笑道:“王爷,你这哪叫做罚呀,分明这是在奖我。”
金鸿承让手下掏出两锭银子,交给店家大嫂的手里,然后向房中走去。
客栈不大,一下子来了二十几个人入住,显得十分拥挤。不过还是给白万山、金鸿承、白小玲三个人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店里炖了两大锅菜,有小鸡炖松蘑,猪肉炖酸菜,里面放些冻豆腐和粉条之类的东西。
折腾了大半夜,兵士们又冷又饿,见到热气腾腾的炖菜,三五成群便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
三箭客、杨思明、郭大壮等人被安排到后院的一个小屋里,放了一张炕桌,也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