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玲拉着杨思明来到郭大壮的身前,从他肩头上夺过猎物,向山下一指:“山崖下的那头野猪就交给你了。”说完就走了。
郭大壮愣了一会儿,对郭小川道:“这两口子是拿我的猎物显摆去了。走,小川,看看山崖下有没有野猪。”
二人来到山崖下,见一头二百多斤的死野猪直挺挺地摆在那里,浑身上下除了血就是土,脏兮兮的。
郭大壮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小丫头片子是怕脏了自己的衣服,所以才和我打赌,为的就是叫我往家扛猪啊!
他嘴里不住地叨咕着:“这个小妖女,尽出鬼主意。我就这一身好衣服,粘上血就白瞎了!”
抬头看了看二人,见他们已经走出很远,正站在一个高岗上朝着这里微笑张望。
郭小川见野猪很大,浑身脏乎乎的,碰到身上,舅舅这身衣服就废了,于是招手喊道:“过来!帮着抬一下!”
郭大壮道:“别喊了,他们的衣服好,怕弄埋汰了,没事,我不怕,我认赌服输,我豁出这身衣服了!”
郭小川道:“对,他们俩都有钱,衣服弄脏了叫他们买新的!”
郭大壮天生神力,抓住野猪的两个爪子,双臂一用力,就扔到自己的肩头上。大步曳开,向家中走去。
到了二人的身前,白小玲笑问道:“郭大哥,这个奖励挺好吧?”
郭大壮哼了一声,撇嘴道:“嗯,是挺好,不但奖励我一头大野猪,还奖励我一身猪血!”
杨思明伸手要帮他,郭大壮把身子一扭,忿声说道:“得了吧!别和我来假招子!反正衣服也埋汰了,还是可我一个人造吧!”
郭小川指着他们俩道:“告诉你的,给我老舅的衣服弄埋汰了,你们得赔!”
杨思明逗道:“赔,赔你舅舅两个大巴掌!”
郭大壮扭头对郭小川道:“小川,你别搭理他俩,人家心眼多,咱斗不过他们。”
四个人便走边逗,高高兴兴的回到郭家。
郭家三口人见他们打来这些猎物,更是高兴的不得了,急忙打水冲洗干净,搬来炕桌,把野猪放在桌子上,开始开膛剥皮。
一路走来,惊动了不少的村民,都纷纷前来观看。
村民们不单存看野猪,主要是看这对金童玉女。当他们一睹二人的容姿时,大为震惊,无不啧啧夸赞。
郭瑶琳本是山村里的一朵花,但与白小玲相比之下,自叹不如。听到村民对二人赞叹啧啧,心里大为嫉妒,索性回到房中,再也不肯出来。
郭家人一向大方,叫郭大壮把猪肉分成数块,每块二斤,又用草绳拴好,给营子里的每家都送去一份。
炊烟袅袅,肉锅翻滚,那浓浓的肉香味弥漫着整个山谷。郭家人仿佛把那些愁苦之事瞬间忘掉一般,农家小院里洋溢着幸福与快乐!
吃过午饭,眨眼间太阳就落山了,还没等到田龙上门回信。白小玲道:“看来我这银子是骗不来了。”
小川娘道:“那田三不顾正业,此次上山一定是得到一点好处,说不定在半路上喝上呢。”
这句话还真让小川娘给说对了。大营子距离万安寺二十几里地,走大路要经过榆树镇。
其实早在上午田龙就把口信传到了,这个假和尚近些年骗钱不少,哪还在乎这百八十两银子?
他当即就同意了,并告诉田三,明天就打发人给郭家送去,婚期还是定在后天。田三连连哎哎了几声,就是不肯动地方。
方丈一看就明白了,知道他想讨点酒钱,当即就给了他三两银子。
田三回来时没有走小路,而是去了榆树镇,先买了一条裤子和一双鞋,穿上之后又找个酒馆喝了几盅,落日时分,他才回到了大营子。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郭家的大门口。恰巧西邻居姓周的主人正在门前打扫卫生,见田三换了一套新装扮,便放下手中的扫帚,细细地打量打量田龙,逗道“呦!我说这三秧子怎么变样了?还换了一身新行头,一看就发大财了?”
田龙背着手昂着头,不屑地说道:“大惊小怪的,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周家主人笑道:“是是是,我只会扫地,长这么大也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不像你,溜须拍添屁 眼子,挣了一件花布衫子。小心别烧一个大窟窿!呸!”
田龙本以为这回做了媒人,以后有万安寺撑腰,谁还敢小瞧他?没想到一个蔫了吧唧的乡巴佬也来取笑他,便把脸一沉,骂道:“你这个乡巴佬,竟敢戏耍你家田三爷?是不是找死啊?”
周家主人五十多岁,长的又很单薄,田龙心想:“我既然有了靠山,也得竖竖自己威风,这周老爷子蔫了吧唧,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今天我就拿他抓虾爬子。”
想到这,飞起一脚向周家主人踢去。谁知周老头把身子微微一推,蓦地伸出手来,把他的抄个正着,向起一抬,用力向后一扔,把田三摔了一个仰八叉。
田龙在地上轱辘一个滚,站起身子,由地上拾起一块大石头,“诶我抄你娘地,我一石头砸死你!”
正当他耍横的时候,杨思明、白小玲、郭大壮、郭德厚走了出来。
郭德厚见他举着石头要打人,大声喝道:“谁在我家门口撒野?把石头给我放下!”
田三扭头看了看郭德厚,本想说几句横话,见他面沉似海,身旁还站着一个郭大壮,心里不免有些打怵,横话没说出来,竟然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你管不管周蔫吧!他骂我溜须舔屁 眼子,还打了我。”
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唯有郭德厚没有笑。
他很郑重地道:“都是一个庄子里住着,说句玩笑还用得着动石头?赶紧把石头给我放下,有话好好说。”
“那……那……他还……”
田龙还想叫屈,郭家人对他恨之入骨,见他如此怂样,不由得气冲脑门,只听郭大壮霹雳似的吼道:“少说废话!你扔还是不扔?”
田龙见郭大壮不但没有偏向自己,反而态度变得更加严厉,他心里十分恐惧,但他还是想找回一些颜面,把石头往南墙上狠狠的一摔,哭唧唧的道:“我扔了你们能把我怎么的!”
他这滑稽的举动把在场的人再次逗乐了,这时郭德厚开口说道:“我说三秧子,你也别拉屎攥拳头,假装凶啦!还是说正事吧。你去了一趟万安寺,带回什么口信啦?”
田龙见他们有求于自己,便装起势来,往地上一蹲,甩头看了他们一眼,愤愤地答道:“不知道!没人管你家的臭事!”
郭德厚扭头对郭大壮道:“大壮,一会儿我给你借一匹快马,连夜去一趟万安寺,问问那和尚,咱这头儿提的条件他答应不答应,如果他没有诚意的话,就算拉倒!”
田三一听这话,可把他给吓坏了,心想:“这要是把话传到方丈的耳朵里,非得活剥了我的皮不可。”
于是,他霍地站了起来,叫道:“不用去啦,我这就告诉你,条件都答应了,明天就把银子和布匹送到家里来。”
郭大壮道:“你小子还算办点儿人事儿。”
田三一笑道:“我说郭德厚啊。人家保媒拉线的都图抹点油水,我倒好,连磨鞋底的钱都闹不着。我给你家挣来这么大的一个口袋,怎么也得赏顿酒钱吧。”
不等郭德厚答话,白小玲探袍袖摸出一小块银子来。扔到他的身前,道:“拿去吧,如果明天把彩礼送到,一定多赏你几两银子。”
田三把眼睛一咪,嘻嘻一笑道:“还是这个姑娘开明。”
弯腰捡了起来,吃了吹上面的尘土,一笑道:“是不是少了点儿。”
白小玲骂道:“唉,你这个王八蛋,你不要给我拿回来。”说着朝他这边走来。
田三见她真的要夺银子,连忙把银子握在手心里,看了白小玲一眼,叫了一声:“走了,回家喝酒去了。”把屁股一拍,一蹦一蹦的往家走。
跑出一丈多远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见没有人追来,便把手中的银子高高抛起,又用双手接住,反反复复扔了四五次,显得十分得意,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回家喝酒去了!”
白小玲扭头对郭大壮道:“郭大哥,你的石头不是打得准吗?看他那得意的样子,你用小石块打他后腿一下,最好叫他趴下。”
郭大壮早有此意,点了一下子头道:“你就等着瞧乐子吧。”
他拾起一小块鸽子蛋大小的圆石头,单等李顺仰着头,伸手去接下落的银子时,把石头掷出,正打在他的腿弯上。
田三忽觉两腿酸麻,“扑通”的一声,摔了一个大前趴,双脚离地,摔出一丈多远。趴在地“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看到他那狼狈之象,逗得四个人哈哈大笑,尤其是白小玲笑得都直不开腰,几乎都要蹲在地上。
这时郭小川和他娘也跑了出来,见田三在地上趴着,不知出了什么事,便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周家主人道:“得意得太过火了,遭到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