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宸恩宫已是大半夜,亲眼看到睿妃凄惨的死了,凌霄心里堵得慌,一时也睡不着。
秋娘陪着她,安慰她道:“小姐,不用把睿妃的死放在心上。皇上专宠小姐这宫里的后妃谁不是嫉妒羡慕,可既然被选到了宫里就应该清楚,皇上的恩宠不是人人都能争到的,若是不得宠就要耐得住寂寞,何苦怨气太大的怪旁人,只会徒增烦恼,惹得皇上更加厌弃。她有这种下场只能怪她自己,怪不得别人。”
凌霄撒娇的抱了抱她,“幸好有你在这宫里陪我。”
秋娘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要是夫人还活着该多好,她就能看到皇上有多宠爱小姐,顾家也因为小姐你成了京城里最显赫的权贵,那夫人就可以在顾家扬眉吐气。”
凌霄想起了娘亲,眼里又有了泪光道:“娘她要的不是扬眉吐气,她求得是解脱。”
“唉,夫人明明是爱着老爷的,却不愿讨好老爷,才让那个坏女人有了机会。老天有眼,那个坏女人坏事做多了,报应都落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秋娘!子樱妹妹又不像二娘那么坏,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秋娘自己捂了捂嘴,又道:“是我老糊涂了,二小姐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怀上了皇上的孩子,竟这样平白无故的没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恨她。皇上也查了些时,可什么线索也查不到,我才会想着是不是她娘坏事做多了落得报应我可不是想落井下石。”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凌霄笑着搂着她道,“看这天都快亮了,皇上是不会来了,今夜你就在殿内陪着我睡。”
秋娘开始一边铺床,一边笑道:“小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的样子,就爱这样缠着我撒娇。记得小姐跟君熙公主一样大时,就爱这样黏着我,非要我陪着你睡。我每次只有先把你给哄睡着了,才能去照料夫人”
凌霄躺在床上听秋娘絮絮叨叨的唠叨以前的事,含笑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
两个月过去了,天气渐冷,眼看又要到冬至了。
御膳房、药膳房,还有祥瑞宫中经手过血燕的宫女全都受尽了酷刑,还是没查出确凿的证据,到底是谁在血燕中下了落胎药。
一时间宫里人人自危,不知皇上下一个又会抓谁去拷问。
而吐浑人占据平州后,又在攻打幽州,幽州兵力不足,想要抵挡住吐浑人的进攻实难坚持太久。
秦彦景不得不在朝廷大军与南边叛军打得如火如荼之时,紧急抽调大半部队回防幽州,造成了南北两边的战事都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这段日子,凌霄住得宸恩宫也冷清了好多,秦彦景因忙于前朝之事,后宫来得极少。
稍有闲暇,便会派人召凌霄去御书房或勤政殿,相聚片刻。
凌霄每次去多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在他批阅奏折,忧心国事的间隙,陪着他喝口茶,吃些点心。
不光是两边的战事,入秋以来多地发生了旱灾,好些快成熟的粮食却颗粒无收,闹旱灾的地方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打仗要粮食,饥民也在等着朝廷开仓放粮,一道道要粮的奏折令秦彦景每日都是焦头烂额。
凌霄看他最近消瘦了一圈,忍不住有点心疼,可一想到这正是她入宫时希望秦彦景得到的报应,便硬下心肠冷眼旁观。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兴江山有如今的局面,只能怪秦彦景当初不该残害像镇国公这样的忠臣。
在宸恩宫的院落中,凌霄在和君熙玩耍。
君熙跑来跑去的让凌霄来抓她,“母妃,你快来啊,我在这里哈哈,抓不到我吧!”
凌霄这次看准她跑的方向,一下冲过去抓住她,挠她的痒痒,君熙笑得咯咯作响。
庆蓉和在一边站着的宫女也都在笑,这时秋娘从外面回来了,暗暗向凌霄挤了挤眼。
凌霄放开君熙,像想起什么道:“庆蓉,你带公主玩会。”又对秋娘道:“本宫有个手绢的花样总也绣不好,秋娘你进来帮本宫瞧瞧,是不是针法错了。”
秋娘忙跟着凌霄到寝殿的里间,凌霄关上门问道:“发现素心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盯着素心的宫女来报,说她今日没在处所休息,而是悄悄去了凤栖宫,在凤栖宫中足足呆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凌霄疑惑的道:“难道凤栖宫中有和她相熟的宫女,她去皇后宫里做什么?”
秋娘又道:“而且来禀告的宫女说素心从处所到凤栖宫走得都是没人经过的小道,刚到凤栖宫的偏门就有个大宫女在门口接应,远远看着像是皇后的贴身宫女柳莺。”
凌霄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揣测,看来血燕里的落胎药很有可能是素心放的,而皇后和这件事应该也有关系,难道是皇后因为恨她,才会下狠手去害子樱?
自上次她问过庆蓉关于素心的出身,庆蓉很快就查过回禀了。
素心本名叫孟素心,是朝中孟大学士妾氏所生。
与睿妃孟素锦为同父异母姐妹,但素心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被孟大学士的正妻赶出了孟府,一直寄居在母亲娘家的舅舅家中,和孟府并无什么往来。
素心长大后便被舅舅送到宫中来当了个宫女,虽同在宫内,睿妃和素心好像从未相认过。
可鉴于素心这样的出身,凌霄还是暗中派人在观察她,看她到底和子樱小产的事有没有关系。
她的身世连一直提拔教导她的庆蓉都很意外惊讶,难免不让人猜想她会不会是睿妃的人,在宸恩宫呆着到底是何居心。
庆蓉也知趣的不敢在凌霄面前再夸赞素心了。
秋娘见凌霄不做声,也在猜测道:“素心是皇后派来的奸细吗?”
凌霄看向秋娘,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能下定论,道:“不好说,你还是派人继续盯着她,随时来向我禀告。”
“皇上驾到!”
凌霄和秋娘连忙从里间出来迎驾,见秦彦景已到殿内。
“陛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凌霄迎上他道。
秦彦景坐了下来,道:“朕适才在御书房头疼的厉害,便搁下那些烦人的奏折,来你这里坐会。”
凌霄挥退殿内的宫人,让他闭上眼,体贴的在一旁轻柔的按压他头上的穴位,他感觉放松下来。
“陛下,感觉好些没?”
秦彦景闭目养神的道:“嗯,眼看快到冬至祭天了,朕想到时带你同去郊外的天坛,你也好好准备下。”
“每年的祭天向来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去,臣妾还是待在宫里为陛下祈福吧。”
秦彦景睁开眼,抓着她的手,让她也坐下,道:“皇后已有两年没跟朕一起去祭天,朕今年不想一个人去,皇后现在也不适宜出宫。朕也想趁去郊外祭天的这两天暂且抛开朝中的事,好好陪陪你。这些时因朝中的事朕无法分身,也冷落了你。”
“陛下理应以国事为重,臣妾并无怨言。”
秦彦景将她拉入怀中道:“霄这些时朕总感到心绪不宁,很想多陪陪你。”
“陛下”
这时元江没有通传就匆匆进殿来,凌霄忙坐正。
秦彦景不悦的问:“什么事?”
“陛下,幽州那边传来捷报,我军大败吐浑人,正趁胜追击,有望一举夺回平州。”
秦彦景起身,大喜道:“太好了!”
元江也面带喜色道:“陛下圣明,那吐浑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蛮贼。”
秦彦景又握住凌霄的手,凌霄也笑了笑,可她觉得木克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他不会又像上次那样用假败来诱敌吧?
“传朕旨意,重赏驻守幽州将领,今夜宫中宴请百官庆贺此次大捷!”秦彦景对元江道。
凌霄见他听到大捷的消息心情大好,便没有多嘴,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打仗这些,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元江正欲退下去张罗夜宴之事,秦彦景又叫住他道:“还有你到钦天监那里传朕的旨意,今年的祭天仪式一定要隆重盛大。”
“是,奴才这就去办。”元江这才退了出去。
秦彦景紧紧拥住凌霄道:“朕今日不想再看那些奏折了,就想和你呆在一起。”
凌霄轻轻挣脱他,“陛下最近太过劳累,也该适当休息,不如我为陛下弹奏一曲。”
她说着命人将琴摆了出来,开始弹清心抒怀的曲子,以解秦彦景的烦劳。
冬至那天,秦彦景带着凌霄,以及文武百官到郊外天坛祭天。
声势浩荡,举城轰动,盛大的犹如过节一般。
祭天仪式由钦天监和丞相顾青书主持,凌霄同秦彦景站在高台上,俯视苍生。
顾青书抑扬顿挫的念祭文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某一瞬间,凌霄和秦彦景的视线相接,临风而立的他们衣袖翻飞,凌霄美目流转,微微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