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了自己回到京城,见到娘亲,扑到她的怀里抱着她大哭。
对她说自己成为吐浑人的奴隶,受尽了欺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娘亲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了好多安慰她的话,可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娘亲说“活着才有希望,一定要活着回来”,让她觉得很温暖。
尚在梦中,感觉身旁的人正在起身,便惊醒了,她却没睁眼。
木克用毛毯将她完全裹住,披了一件袍子,掩上床上的帐子。
凌霄听到有人从外面进来,木克用大兴话问:“在平州城外的大兴军队现在是何动向?”
“回殿下,他们已退到幽州城内,奴婢想他们很快会再次来攻城的。”
凌霄听到来人的声音,吃惊不已,是雨萱,肯定是雨萱,她果然是木克派到大兴的奸细!
“很快?他们已经连续攻城半月,损失不小,怎么可能在短期内恢复元气?”木克问道。
雨萱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大兴的皇帝对平州城十分在乎,粮草源源不断往这边运,此次来夺回平州的大兴军供给充足,要再次来攻无需很长时间调整。殿下应该早做打算,看是守还是撤?”
木克本也没打算长期占据平州城,被父王赶出来后,他只想攻下平州,让自己的人马有充足的资源壮大起来,想着等到春暖花开时就撤出平州回到草原。
到那时说不定自己的实力足以与父王抗衡,可没想到一个小小平州城竟会让大兴皇帝倾尽国力来夺。
木克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了,又辛苦你了。”
凌霄已从床上坐了起来,撩开纱帐,看清为木克打探情报的人正是雨萱。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想自己已经杀了雨萱无数次。
雨萱分明是大兴人,为什么她要让吐浑人打入平州城,使得平州的百姓死伤无数。
雨萱又从袖中掏出一封密函,交给木克道:“这是来攻平州的大兴军队在幽州城外的驻扎分布图,其实殿下也可以主动出击,他们有幽州可退可攻,我军也有平州可守可攻”
她正说着,突然看到木克的床上还有个女人,震得一时脸色惨白,“夫人?南宫羽宏的夫人!”
木克也回过了头,看到凌霄怒视着雨萱,挪了一步挡住雨萱的视线,淡然的道:“我都知道了,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你先下去歇着吧。”
“殿下,她是大兴将军的夫人,是个俘虏,您怎么能毫不设防的让她睡在这里?”雨萱又惊又心痛的道。
“下去!”
“殿下,她听到刚才我们的对话,绝不能再留下她,万一她”
“不管她以前是什么,现在她是我的奴隶,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休想动她一根指头!”
“奴婢亲眼见她和那南宫羽宏的感情非同一般,她是不会真心对殿下”
“给我滚出去!”木克冰冷隐怒的盯着雨萱。
雨萱深知他残忍暴烈的个性,不敢再说下去,只好木然的退出了大帐。
楞在大帐外,只听大帐内木克竟用轻柔的声音在说话:“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做声?身上还忽冷忽热吗?”
她还从未听到过木克对谁说过如此关心的话,一直以为在木克眼里女人全是满足欲望、繁衍后代的工具。
而她以为自己在木克眼里心中是不同的,论姿色她也有,可她没以色侍他,是靠自己的智慧能力博命效忠。
但他给她的除了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并无其他,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更别谈在他帐中过夜。
她不明白为什么木克会把敌方将军的女人专宠于帐内,还这般上心。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顾凌霄为了活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魅惑了木克。
“雨萱姑娘,殿下早为你准备好了暖帐和金子。你怎么还愣在这里,安心去歇息待命吧。”穆珠提着刚做好的早饭正要进帐,看到雨萱站在雪中,以为她还不知道木克王子已备好了奖赏。
雨萱回过神,心中又妒又恨,将穆珠拉到一边,道:“殿下帐内可是大兴被俘得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敌将的夫人,难怪性子烈的很。”穆珠一震,也是才知顾凌霄的真实身份。
“你们都还不知道吗?”
穆珠更不安的道:“不知道,不过殿下对她很特别,迟早会纳为妾氏。”
这不可能,也不可以!木克身边有过好多女子,但还从未正式的纳过谁。
“殿下着魔了吗?那个女子是除了仇恨他,怎么会对他真心,若真留在身边只会很危险。”
这也是穆珠担心的,穆珠是看着他长大的,不能眼看着他留个这么危险的人在身边,她在雨萱耳边轻声道:“殿下现在恐怕什么也听不进去,那女子受箭伤被殿下抱回后就刺过殿下一刀,可殿下不但没杀了她,还帮她遮掩了过去,这可怎么办才好?雨萱姑娘,你一向足智多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们正说着,只听大帐内一阵响动,木克大吼道:“来人!”
穆珠再顾不上和她说话,立刻匆匆的跑进大帐内。
雨萱转身先走了,她用命守护的木克王子,岂能让别人轻易夺去。
穆珠傻了眼,见大帐中又乱成一团,床上沾染了血,木克神色严峻又有丝慌乱,一只手死死捏着凌霄的下颌,紧盯着她,对进来的穆珠道:“你快去请哈金过来,她想咬舌自尽。”
看木克没事,她松了口气,将早饭放下,再看凌霄嘴上全是血,还在往外涌,只想真能在木克眼皮底下寻死成功也是好事,要不再这样折腾下去,木克王子只怕也不能安生。
上前想看清她舌头烂了没?可那女子虽被木克捏着下颌,又一下涌出好多血。
她感觉不对劲道:“殿下,她不是咬舌,只怕是在呕血。”
“呕血?”木克松开了顾凌霄。
穆珠忙说:“殿下忘了哈金说过,大兴女子一般都体虚,而我们用的退寒药药性霸道,虽能帮她退热,但会有损她的气血,若是有呕血反应,只怕他也救不了的。”
木克看凌霄缩到一边,捂着嘴还在呕血,眼神空洞的还带着笑意,听到穆珠的话,一点也不害怕,好像很期待自己能呕血而亡。
“这么想死,你倒是算最有骨气的,被我军俘虏的那些官员及家眷,为了活命费尽心机,你哪怕学他们半分,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越是想死本王偏不让你死!”木克朝向穆珠吼道,“咬舌也好,呕血也罢,哈金一定要把她治好,否则我就要他的脑袋!还不快去把他叫来!”
穆珠不敢再多嘴的,赶紧去叫哈金。
木克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再呕。
凌霄只觉心口有血气还在往上涌,想呕又被木克掐住了脖子不能呕,难受的胸口剧烈起伏。
木克拿起床上的枕垫擦掉她嘴上手上的血,“你倒是学乖了,不大吵大闹的要死要活,就寻找别的方法等死!想死还不容易,只可惜了那个连命都不要还要护你周全的什么参将,算是白死的!早该让你看看他的尸体吊在城楼上惨状,看你还想不想死!”
原来挂在城楼上的尸体有吴勇,她每次远远能看见城楼上悬着十来具尸体,但看不清是谁,这个木克连死人都不放过!
吴勇当初不救她该多好,至少自己可以跟着羽宏活命,换她活着有什么用,让她如何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