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乱世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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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既定方针(5)

建安十三年七月,曹操发兵南下,兵锋直指荆州。八月时候刘表终于一病不起,疽发背卒。(得该病者,多数是因郁闷而死。)

刘表死后,众人推戴刘琮继任镇南将军、荆州牧。刘琮只是将”成武侯”的印绶送给兄长刘琦,宣告自己为嗣的既成事实。

刘备与诸葛亮的离间计,很快收到奇效:勃然大怒的刘琦将印摔在地上,立即安排手下奔丧,准备趁机“作难”。——(《后汉书-刘表传》)人算不如天算,眼见的刘琦、刘琮兄弟二人之间的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曹操不请而至,先头部队已经到达新野,刘琦只好暂时咽下胸中的恶气,率领人马撤回江南待机而动。

刘表虽死,但刘备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的美梦也因曹军的到来而落空。

或劝备宜从表言,备曰:“此人待我厚,今从其言,必以我为薄,所不忍也。”

暂不论此“或”为何许人,只需梳理一下当时荆州的情势,就知道刘备的拒绝实在是种明智。——(《三国志-先主传》注引《魏书》)

当时的情况发展,已经超出了刘备所能控制的范围。拥立刘琮的荆州实力派,基本上与他是敌非友。他们可以将刘琦挤兑出襄阳,当然不会将权力拱手送与刘备的。刘备并没有把握可以战而胜之,即便是可以成功抢夺襄阳,一定也是实力受损严重。在没有完全取得荆州地方豪强支持下,如何抵挡汹涌而至的曹操大军?

曹操、孙权、刘琮三方势力,任何一方都令刘备疲于应付。他继任荆州牧,立即会成为三方的攻击目标。成为众矢之的,刘备当然不会笨到自寻烦恼!

被一些史家与小说家夸奖的仁德之风,实质上讲,刘备是在担心自己没有吃到羊肉却惹了一身腥膻,“慕虚名而处实祸”。“所不忍也”云云,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语而已。

现实迫人,刘备不是不愿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琮夺嫡成功的喜悦之情,随着曹军迫近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处心积虑抢在手中的不过是烫手的山药罢了。

刘琮高处不胜寒,而僚属却对曹操大兵压境表现的极为淡定。曹操南征荆州早在他们预料之中,刘表倚重的地方豪强们不约而同选择劝说刘琮迎降。

年轻的刘琮仍想负隅顽抗,他天真地认为自己还可以像父亲那样“据全楚之地,以观天下。”

东曹掾傅巽(史称傅巽瓖伟博达、有知人鉴)劝道:“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道也;以新造之楚而御中国,必危也;以刘备而敌曹公,不当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师之锋,必亡之道也。”——(《后汉书-刘表传》)

傅巽见刘琮仍在犹豫,一副心有不甘的神色,循循善诱问道:“将军自料何与刘备?”

刘琮老老实实回答:“吾不若也!”

傅巽指出:想要抵抗曹操,唯有借重刘备的力量。而刘备会是曹操的对手吗?如果是,还需要客居荆州吗?

刘备在荆州地方与曹操角逐,只会出现两种可能——如果败了,那时候再降曹操,“则虽全楚不能以自存也”;如果以逸待劳,击败曹操,“则备不为将军下也”。——(同上)

刘琮不降曹,就有沦为刘备阶下囚的可能!

选择降曹仍不失富贵,选择刘备,会有不可预知的结果。

名列建安七子之首的大文士王粲(此公有一特殊癖好:听毛驴叫!)这时候也挺身而出,为刘琮指点迷津——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曹操的崇敬之情,直言不讳地指出:曹操故人杰也,雄略冠时,智谋出世。刘琮想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只有“卷甲倒戈,应天顺命”一途可供选择。

刘琮见曹军还没有兵临城下,群下已经是离心离德,知道刘备只是与兄长走的近,请来刘备,只怕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心中纵然万分不舍,刘琮仍然做出了人生中一个最为艰难的决定——举荆州之地,降曹!

房东趁着房价坚挺时候选择售出,自然没有必要征得租户同意。作为荆州牧,刘琮选择举一州之地投降曹操的决定自然无需征得刘备同意。令刘备抓狂不已的是,刘琮居然对他封锁消息。刘琮降曹,利益受损最严重的竟然是客居此间的刘备。

刘琮遣使请降时候,刘备“屯樊,不知曹公卒至”。等到曹军前锋已至宛城,刘备才风闻此事。——(《三国志-先主传》)

众口纷纭不已,惊的刘备目瞪口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罹患失聪,(这一次刘备失察,罪在诸葛亮。)急忙派手下去刘琮处证实传言是否属实。

刘琮像一个正在偷嘴的孩子被抓了现行,见到刘备来使汗颜不已。只好派出手下文学之士宋忠前往刘备处替他解释,刘备满腔的愤怒尽数发泄在宋忠身上,质问他道:“卿诸人做事如此,不早相语,今祸至方告我,不亦太剧乎?”——(《三国志-先主传》注引《孔衍《汉魏春秋》)

面对刘备的厉声斥责,宋忠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事情发展到目前情形,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见宋忠不作声,刘备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刘琮选择降曹,他无权干涉,他只是恼恨刘琮为什么不知会他一声。现在曹操前锋部队,已距樊城不远。刘备在荆州过了多年的安稳日子,从前随时跑路的心理也变得松弛下来。眼见的曹军兵临城下,他无法表现的淡定。这个时候的刘备已经年届五十,早不再是从前那个怒鞭督邮的热血青年。

饶是如此,刘备仍是怒不可遏地引刀向忠曰:“今断卿头,不足以解忿,亦耻大丈夫临别复杀卿辈!”——(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