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献帝心中,他最盼望前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世人称为反复小人、不仁不义的吕布。
献帝对吕布有好感也是有历史原因的,正是吕布替他诛杀了最憎恶的权臣董卓,而且献帝对凉州军没有一丝好感,而吕布正好是凉州军的死对头。献帝寄希望吕布,急切盼望他能够率领军兵出现在自己身边再立新功。
对圣明天子的好意吕布只能心领,他有自知之明。以吕布的实力,既无力穿越火线(曹操控制区),还得时刻提防卧榻之侧的刘备算计自己。只好致书天子,表明自己目前和天子一样身处困窘——“无储积”,自己刚刚脱贫,暂时无力做慈善家。
吕布虽然爱莫能助,但推已及人的献帝仍然拜他为平东将军,封平陶侯。令人遗憾的是,使人是个马大哈,在途经山阳国境(属于兖州境,今山东金乡县)时候,居然把天子授予吕布的诏书、印绶丢失了。(命苦不能怨政府,吕布闻讯,欲哭无泪啊!)
天子车驾过了黄河,良心发现的袁绍决定开展一次送温暖之旅。毕竟他曾是义军盟主,作为臣子不能对天子的回归无动于衷,于是派了手下前往拜见天子嘘寒问暖,方便相机行事。
哄领导开心叫作假,哄寻常百姓叫作秀。袁绍的做法是既作假且作秀,如何逃得过圣明天子的火眼金睛?
献帝明白这只是种形式大于内容的做戏而已,并没有因为使人的到来而喜出望外。天子对这些人不冷不热,刻意的与之保持了距离。使人回去加油添醋一讲,袁绍在权衡利弊做过精细核算之后打消了尊奉天子的念头。相见不如怀念,请来这样难侍奉的天子,有他苦头吃了。
尊奉天子,是曹操的既定方针。早在他自领兖州牧之时,手下治中从事毛玠就指出——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
针对现状,毛玠进而提议:“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三国志-毛玠传》)
对毛玠所言,曹操深以为然。曹操与袁绍瞻前顾后不同,曹操一直谨慎对待废立天子之事。他心中清楚汉亡是必然之势,但他却意识到:汉天子的大旗仍有利用价值!打着奉天子的大旗,不但有号令天下的话语权,还可以抢占道义的至高点。
在中国,做事都需要标榜“仁义”,凡事讲求个“名正言顺”。
这种情形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仍然是!
虽然献帝并没有将绣球抛给自己,曹操却拿定主意要主动出击。就在这时,曹操左右也出现了不和谐之音:“诸将或疑”,大家不明白领导意图,纷纷劝阻曹操不要鲁莽行事。这时候荀彧力排众议,为大家讲明“奉天子”的意义所在——一、得民心;二、是服豪杰;三、是致英俊。
荀彧更指出: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心动不如行动!
统一了认识之后,曹操立即动员了所有力量投入了迎天子行动当中。他有意尊奉天子,而献帝周围的武夫皆是有勇无谋之辈。更有贵人钟繇、董昭暗中施以援手,还没有等各地方诸侯明白过来,一番闪转腾挪,曹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献帝从洛阳请至了许县(因为天子居住的原因,从此县自动升格为都,称许都)。从此开始了他挟天子而令诸侯的艰苦创业。
从此,董卓等人拥有多年的玩具易主,献帝成了曹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而且时间长达二十余年。才离狼窝、又落虎口,东返只是献帝新一轮噩梦的开始。
献帝回到洛阳时候,随驾的文武百官“披荆棘、依墙壁间”,吃了上顿没下顿。曹操将君臣一行请至许县,许县虽是小地方,但足以解决献帝君臣一行人的温饱问题。献帝苦尽甘来,重新过上了食有鱼、居有竹的安逸生活。
东汉流亡政府暂时安定下来,曹操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虽然扛起了尊奉天子的义旗,但他寢食难安:从前献帝在逃亡途中,那些拥兵自重的地方诸侯避之唯恐不及,似乎只有将献帝这只皮球踢得越远越好;而一旦献帝落到了曹操掌控之中,大家又察觉献帝是个香饽饽了。曹操要小心提防这些人处心积虑的抢夺!
许县虽属于曹操势力范围,但有一个致命的缺憾,那就是许县地处平原,无险可守。处于四战之地的许下,很容易成为其他实力派的攻击目标。把献帝君臣一行“迁”至此,主要是因为此间距离冀州袁绍的势力范围较远的原因。
曹操潜意识中已经将河北袁绍视为最具竞争力的对手,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奶酪,也不喜欢与人分享他的玩偶,更不愿意让袁绍染指。
为了树立个人权威,自领司隶校尉的曹操新官上任烧了三把火:第一,杀侍中台崇、尚书 冯硕等三人,“讨有罪”也;第二,封卫将军董承为辅国将军、伏完等人为列侯,“赏有功”也;第三,追赠射声校尉沮儁为弘农太守,“矜死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