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乱世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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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刘备入川(3)

在葭萌,裹足不前的刘备并没有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一方面他在紧张地整军备战谋划如何举事,一方面在地方“厚树恩德,以收众心”。——(《三国志-先主传》)

他的目标是成都的刘璋,而不是汉中的张鲁,南辕北辙的蠢事刘备是不会做的。

这时候,军师庞统为他提出了上、中、下取成都三策。

上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阴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璋既不武,又素无预备,大军卒至,一举便定。

中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将军未至,遣与相闻,说荆州有急,欲还救之,并使装束,外作归形。此二子既服将军之英名,又喜将军之去,计必乘轻骑来见,将军因此执之,进取其兵,乃向成都。

下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退还白帝,连引荆州,徐还图之。

在提出上述建议之后,庞统进一步指出刘备即将面临的困境“若沉吟不去,将致大困,不可久矣。”——(《三国志-庞统传》)

刘备是客军,刘璋只需截断刘备的后勤补给线,数万人立即就得不战而溃。况且刘备部伍之中,还有许多军兵本身就是刘璋的部属。忠诚度如何,必须要经过战场血与火的洗礼才能知道究竟。

庞统希望刘备听从自己的上策,派夜袭队昼夜兼程,直插成都中心开花,上演一出三国版的斩首行动。刘璋一死,蜀地群龙无首,刘备就可以出来收拾人心,鸠占鹊巢。

益州承平日久,刘璋猝不及防,庞统此计极可能得逞。

但刘备考虑的是战后重建的工作,这样做虽然可以侥幸一时,但因此也会葬送了他的一世“仁义”之名。失去了这层保护色,就等于失去了民心,势必不利于未来对益州的经营统治。而且这样做,也不利于解放益州全境。

庞统的上策,只是立足于将领的高度来考虑战事;而野心勃勃的刘备却必须要高屋建瓴的通盘考虑全局。二人着眼点有差遣,所以在刘备眼中看来,所谓的“上策”未必是善策!

庞统的下策是让刘备暂时退出益州地方、徐图发展,这样做则意味着前功尽弃。开弓没有回头箭,前方即便真的是万丈深渊,刘备也只有硬着头皮勇往直前。

一时的二,并不等于一世的二,刘备屯军葭萌按兵不动,已经引起了刘璋的担忧。醒过味来的刘璋不可能仍无动于衷,再次任由刘备率军长驱直入益州腹地只能是痴心妄想。

很快,刘备就决定实施“中策”。

刘备在葭萌厉兵秣马,显然有所图谋,白水关的守将杨怀、高沛对此有所察觉,数次进谏刘璋,希望刘璋早一日发遣刘备还荆州。刘备如果不先解决了杨怀与高沛二将,举事之后,就会陷入两线作战的尴尬境地。

建安十七年(212年)冬,曹操率大军数十万南征孙权至濡须口,第二年春正月,曹军攻破了孙权江西大营,俘获吴军都督公孙阳。

战况很快传至刘备军前,恰好为刘备制造返师提供了上好佳的借口。刘备立即作书与刘璋道:

曹公征吴,吴忧危急。孙氏与孤本为唇齿,又乐进在青泥(今襄阳西北)与关羽相拒,今不往救羽,进必大克,转侵州界,其忧有甚于鲁。鲁自守之贼,不足虑也。——(《三国志-先主传》)

“鲁自守之贼,不足虑也”,为何此前不见有此说?刘备翻云覆雨之辈,可恶之极!

在信中刘备以此为理由,提出要求刘璋施以援手“求万兵及资实,欲以东行”。——(同上)

刘备的“一封家书”,在成都引起了巨大反响。刘璋投巨资还没有见到任何收益,现在刘备更提出追加投资。刘璋便是再傻,也要考虑一下“入市有风险、投资须谨慎”。刘备的种种表现,已经让他心生疑窦,故此,刘璋对他提出的“欲以东行”的话,不敢尽信。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刘璋答应刘备的要求,担心投资是个无底洞,自己投资打了水漂还会为人所讥笑;不答应刘备的请求,又担心因此交恶,导致此前的投资失败。万般无奈之下,刘璋“但许兵四千,其余皆给半”,对刘备的要求做了打五折处理。——(同上)

刘璋的吝啬,给了刘备攻击他的口实。他抓住刘璋不愿意如数益兵资粮之事,大做文章。刘备作义愤填膺状鼓动手下军兵道:

吾为益州征强敌,师徒勤瘁,不遑宁居。今积帑藏之财而悕于赏功,望士大夫为出死力战,其可得乎?——(《三国志-先主传》注引《魏书》)

刘备的战前动员工作非常高明,即使他的话经不得认真推敲。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入蜀一年以来,刘备何曾为刘璋“征强敌”?至于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的从荆州来到益州,“师徒勤瘁,不遑宁居”更不是为了刘璋。刘璋帑藏再多,但也与刘备无关,给的少了就令他勃然大怒?

刘备也不怕怒火攻心?

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刘备没有那么高尚。他不高尚,但高明!

把真实意图掩盖起来,用堂而皇之的借口达成龌龊之目的,汉末三国时期,刘备确实是个中翘楚。

刘备做戏极具天赋,人们往往堕其术中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