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他们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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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用爱心温暖每一个病人———记人民护士代正中同志

张种田

代正中同志是中共党员,原任平罗县人民医院总护士长,护士师,1984年离休,享受副处级待遇。

代正中1928年出生在甘肃省张掖县的一个农家。这个贫苦的农家本来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无下顿,拿什么养活他呢?他父亲只好给地主扛长工,直到解放那天还在地主的地里干活。

代正中10岁那年,由于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困难,他父亲决定送他到地主家去放羊。代正中说“:放羊就放羊,只要给饭吃,我什么活都能干。”从此他干着牛马的活,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说是放羊,其实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清晨他爬起来,空着肚子去放羊,晚上太阳落山,他才赶着羊回家。地主婆给他吃的是冷饭剩饭,有时还掺点冷水进去,他又不敢吭声,稀里哗啦,吞下肚子,赶快上河滩挑几担水回来,再把前后院打扫干净,切菜把猪给喂上,给地主把炕烧热,才能回羊圈房睡觉,就这样连续放了6年羊。

1949年蒋家王朝在宁夏的爪牙马鸿逵、马鸿宾,为了挽救他们的失败,疯狂地抓兵。6月的一天,他正在山上放羊,被保长抓住了,随后被绳索捆绑后,遣送到宁夏中卫国民党陆军八十一军马鸿宾新兵团当了一名士兵。从6月至9月当了3个月的兵,挨了3个月的打,加之肚子吃不饱,喝的是井水,睡的是地铺,后来染上疥疮,实在坚持不住了他向班长请假休息。班长非但不准假,反而毒打了他一顿,他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1949年9月,人民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宁夏进军,马鸿逵仓皇逃跑了,马鸿宾和平起义了,宁夏在隆隆炮声中解放了。欢腾的群众,穿着节日的盛装,走上中卫县城的街头,锣鼓声、鞭炮声、口号声和歌声响彻天空。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杨得志司令员的率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进了中卫县城。代正中所在的八十一军全体官兵手持鲜花和小国旗,列队向解放军致敬。这时的代正中心花怒放,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和人民群众一齐振臂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他太兴奋了,他亲眼看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头戴闪闪的五角星,身穿草绿色的军装,迈着矫健而整齐的步子,穿城而过。这天夜里,他没合上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直沉浸在欢乐中。后来八十一军被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独立第一师,代正中穿上了盼望已久的解放军军装,戴上了闪闪的五角星,他做梦似的问其他人:“我不是做梦吧,我真的成解放军了吗?”连指导员走上前握住代正中的手说:“同志,你真的是解放军战士了”。代正中第一次听到同志二字,异常兴奋,握着指导员的手说:“当解放军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感谢共产党给我们带来了光明,我要永远跟着共产党干革命,将革命进行到底。”当年11月,他被选拔到师部教导大队训练班学习。

教导大队是部队的培训学校,设立在中卫县毛家楼。内有多个学习班,代正中参加的是“卫生训练班”,是为新编连队培养医务人员的学习班。师部非常重视这个学习班,由业务水平高、技术过硬的医师担任讲师,由久经考验的老革命担任班指导员。训练班的课程大致分为4个部分:忆苦思甜教育、文化学习、远景教育、卫生医学基础教育。

他们这批学员都出身于贫苦家庭,文化水平低,但是他们都渴望学到新知识,将来为建设新中国贡献力量。代正中的学习劲头特别大,他恨不得把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全部吞进肚子里。他在课堂上认真听讲,下课后还追着老师问,晚上休息时他还在教室里点上煤油灯刻苦攻读。他的眼睛熬红了,人也消瘦了,但他毫不在乎,仍然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有付出必然有回报,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

代正中在班上不但刻苦钻研各门功课,努力学习,而且思想进步,积极靠近党组织,事事走在前面。他主动打扫班上和环境卫生,清理厕所,常常干的满头大汗。同志们怕他小小年纪累坏了身体,夺过扫帚不让他干,他却坚强地说:“我的身体结实的很,我小的时候就给地主挑水,拉车往田里送粪,什么活都干过,这些活算不了什么。”

由于他的突出表现,党组织决定吸收他加入中国共产党。1950年5月的一天,他和李贵、田庆丰在庄严的国际歌声中,面向党旗举起了右手,进行了入党宣誓: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决心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宣誓完毕后,教导大队政委走到他面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对他说:“代正中同志,祝贺你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希望你再接再厉,保持和发扬艰苦奋斗、不怕牺牲的精神,继续为中国革命和新中国的建设贡献力量。”

1950年6月,代正中从卫生训练班结业后,被分配到师部休养所担任护士。在护士岗位上,他一干就是34年,直到1984年离休。

护士的工作内容大体分为三个阶段。从1949年到1959年,基本上采用前苏联实行的保护性护理。即保护性、保密性,不让病人家属给病人送食品,到病房陪床,不让病人到护办室、医办室咨询本人的治疗、用药。换句话说,只能医护问病人,病人不能问医护。那时的护理工作十分辛苦,不但要照顾病人的打针吃药,而且要料理病人的生活起居,凡是与病人和病房有关的事护士都要干。从1960年到1980年,护士的工作内容有所改变,护士的专业性较强,护士的分工比较明确,病房里也配备了清洁工,护士的劳动强度大大减轻。从1980年到现在,护理工作的重点放在了科研上,但随之出现了三乱。一是治疗乱,病人直接进护办室、医办室,要求开这药,打那针,干扰了治疗;二是病房管理乱,病人家属给病人送食品,到病房陪床,有的家属在病房里乱喊乱叫,有的打扑克、下象棋,还出现了打麻将、扎金花等丑恶现象,影响其他病人休息;三是医院环境乱,陪床的人多了,生活垃圾也多起来了,有的家属随手乱扔垃圾,走廊里经常是脏的;有的陪床家属放长流水、开长明灯,造成了资源浪费,加大了医院开支;一些小偷也冒充病人家属混入病房偷钱偷物,造成病人精神紧张,影响病人健康。

代正中经历了这三个阶段。他认为护士这个职业是个崇高的职业,救死扶伤,造福人民。因此,他爱岗敬业,热情高,干劲大,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努力做好本职工作,让病人满意,让院领导满意。

在休养所期间,他先后在外科、骨科、五官科进行护理工作,还要打扫病室、管理火炉、倒痰盂、洗刷便盆、为重病人端饭、喂饭、静脉注射、肌肉注射、药房领药、给病人送药、送化验单等,他不喊一声苦,不叫一声累,任劳任怨,兢兢业业。

在平罗县医院期间,他先后担任过护士、护士长、总护士长。面对医院出现的“三乱”,他采取多种措施进行制止,以维护医院的正常秩序。一是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严格控制陪床,一般病人拒绝陪床,危重病人才可以陪床,陪床实行审批制度。经过批准的陪床家属禁止在病房打扑克、打麻将;禁止高声喧哗;禁止乱串病房;禁止放长流水、开长明灯。二是做好宣传工作。每当有新入院的病人和陪床的家属时,他就详细地给他们介绍医院有关陪床的规定和作息时间,以及病人和家属应当配合医护人员的事项,使病人和家属明白自己的职责和义务,形成自觉遵守医院规定的良好习惯。三是每月召开一次病人座谈会,听取病人对治疗、护理、伙食、服务态度方面的意见和建议,同时向病人宣传医院的规章制度。通过以上措施,平罗县人民医院的“三乱”现象得到了彻底的治理。

代正中在长期的护理实践中,不但埋头苦干,而且善于开动脑筋,进行发明创造。他发明的“烫伤烤灯”,具有保护皮肤、促进伤口收缩的作用,还对防治瘫痪病人的暗疮有很大作用。医院对这项发明非常重视,专门召开现场会议在全院推广使用。他发明的“注射器自动固定器”在1958~1963年抢救低血糖昏迷病人时发挥了很好的作用。低血糖病人具有死亡率高、死亡快的特点,但是在该病发作时立即注射50%葡萄糖液就能挽救病人的生命。当时是“低标准”时期,人们普遍营养不良,患低血糖的病人很多,而护理人员相对较少,有了“注射器自动固定器”,就可以及时为低血糖发作的病人进行注射。他发明了“简易浣肠器”,不用护士一直守在病人身边,而是由护士将简易浣肠器插入病人肛门,挂在输液架上即可自动工作,省时省人,是一种得心应手的好器械。这种简易浣肠器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当时人们为了充饥,吃了许多难以消化的东西,造成大便秘结,只有进行浣肠,才能排出粪便,这时简易浣肠器大显身手,病人和护士都满意。

代正中几十年如一日热心培养新人。每年都有一批卫生学校的毕业生前来平罗县医院实习,他作为护士长、总护士长热情地接待她们,安排好她们的生活,让最好的护士带她们实习,并且手把手地教她们铺床、注射、换药,把自己的成功经验直接传授给她们,使她们少走弯路,尽快掌握要领,学会临床各科的护理工作,将来在工作岗位上更好地服务于病人。

代正中同志时刻以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人们的口粮限量供应,许多人因为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那时医院药品少,营养品更少,特别缺乏维生素类和葡萄糖类药品。那时营养学专家发明了一种以黄豆为主的营养品叫做“糖皮散”,成为抢救浮肿病人的抢手货。住院病人每人每天供应500克“糖皮散”,分早、中、晚三次发放。大量的“糖皮散”从代正中手中发出,但他宁肯挨饿,也不动一口“糖皮散”。由于长期缺少口粮,他的营养不良,他也得了浮肿病。院领导让他住院吃“糖皮散”,但他拒绝了,继续带病坚持上班,有时发生头晕、眼前发黑,他扶墙站站,待症状消失后,进护办喝口水,继续做事。

当时许多职工生活困难,向医院提出申请要粮、要钱。但他不要,他要自力更生,开展自救活动。他利用下班时间手提小竹筐,拿着铁铲到生产队收割后的田里,拾麦穗、拾谷穗、拾菜叶,挖小萝卜、青萝卜、土豆,然后拿回家经过粗加工和供应粮混合吃。他这种自力更生,不向国家伸手,减轻国家负担,为国分忧的高尚品德,受到医院党支部的赞扬,也感动了许多职工,连内科主任崔鸣山也主动提出要和他一块搞夏收。

代正中同志在担任宁夏平罗县五香乡卫生所所长期间,经历了“面上”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和农村“点上”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从“面上”到“点上”的工作组,都认为他有贪污、挪用公款等问题,对他进行了残酷的斗争。工作组还从各生产队抽出积极分子和代表进驻卫生所,对他进行面对面的斗争。代正中坚决不承认有贪污行为,他在检查中说:我在工作中可能有错误,但是我不存在贪污问题。斗争越来越激烈,他交代问题时不准坐着说,必须低着头说,工作组成员和积极分子甚至气急败坏地打他、骂他。他忍受着耻辱和虐待,只说些鸡毛蒜皮的事。工作组实行逼供方法无效后,就给代正中定了三条:一是下队出诊吃饭没掏钱,这是多占,二是小孩在卫生所吃滋补品,这是贪污,三是出诊费没有交,这也是贪污,三项合计人民币三百三十元整。工作组规定他必须交出贪污款,并给予行政记过一次。那时他工资低,家里人口多,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花,确实没钱交。他万般无奈,只好把家中唯一一辆用于出诊和走平罗采购药品的旧自行车、一件从解放军转业时发的军皮衣、还有一条防潮湿的毛毡交了上去,并表示等有钱时把剩余差额再交上去。再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四清”工作组被愤怒的群众赶跑了,代正中的“四不清”问题也不了了之。代正中对这场错误的“社教”运动,抱以坦荡的态度,他认为运动本身是对的,就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把事情搞砸了,自己从来没有贪污,相信党组织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代正中对待人生的态度就是两个字———忠诚。他对党忠诚,对革命事业忠诚。这也是代正中对“文化大革命”的态度。“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对他打击不小,但他始终站在共产党员的立场上,相信党,忠于党,不参与武斗,不参加任何群众组织,认真搞好本职工作。凡是住院病人,无论你是什么派别,只要你进了医院,我就热情为你服务,管好你的护理和治疗。许多住院病人夸奖说:“代护士长把病人当亲人,态度和蔼,服务周到,住进医院好似住在家里一样,得到的是温暖和关爱。”

有一位叫李明的造反派战斗队员在武斗中受伤,被送到平罗县人民医院治疗,由于伤口严重感染,他一直昏迷不醒。代正中昼夜守护在病床旁边,为他换药、翻身、喂饭、接送大小便、擦身、洗脸,使他得到了很好的护理。他康复出院那天,拉着代正中的手说:“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请你参加我们造反派的战斗队,将来平罗县人民医院的院长肯定是你。”代正中却委婉地推辞道:“谢谢你对我的抬举。护理工作需要我,我热爱护士这个高尚而光荣的岗位。我不想捞一官半职,只想把护士工作干好”。

代正中在护士这个平凡的岗位上工作了34年。34年来他虽然没有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业绩,但是他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那就是忠于职守、爱岗敬业,把病人当亲人,全心全意地为病人服务,用自己的满腔热情来温暖每一个病人的心。虽然代正中不幸于1999年因车祸去世,但是他的高尚品德将与世长存,我们永远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