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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努尔哈赤十三铠甲开帝基

辽阔的白山黑水,从来都是孕育英雄的沃土。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豪杰在寒风凛冽中崛起,建立不世功勋,在中国历史的舞台上扮演重要的角色。有这样一个人,在家庭遭遇重大灾难的时候,凭借着仅有的十三副铠甲,奋起抗争,不仅大仇得报,还开启了一个崭新的朝代,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书写了一段传奇的英雄史诗。他就是努尔哈赤,也被后世称为清太祖(公元1616—1626年在位)。

努尔哈赤是女真人,生活在明朝末年。当时女真人分为很多部落,按照地域划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努尔哈赤是建州女真人,他的父亲塔克世是其中苏克素护河部的首领,可是少年的努尔哈赤并没有因此享受过什么福。因为他的母亲死得早,父亲很快又娶了新的妻子。然而这位后母对努尔哈赤兄弟很不好,经常虐待他们,还在塔克世面前说他们兄弟的坏话。当时不过只有十几岁的努尔哈赤不愿意受这窝囊气,一咬牙,就带着几个弟兄跟父亲分了家,出去自谋生路。

好在东北大地到处都是宝,作为长兄的努尔哈赤经常带着弟兄们冒着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在林海雪原中挖人参、采蘑菇、摘松子、猎野兽,然后再拿到集市上去卖,这种艰苦的生活锻造了他坚毅的性格。由于经常与汉族商人打交道,所以努尔哈赤熟悉汉语汉字。每当忙了一天之后,努尔哈赤总要看一会儿小说《三国演义》或者《水浒传》。掩卷沉思,那些英雄的故事和形象总会在他的心头萦绕,鼓舞着他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轻易低头。“我要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这句话在小小年纪的努尔哈赤心中不知道被重复了多少次。

个人的命运总是和国家、民族连为一体的。努尔哈赤生活的地方是在辽东(明朝的军镇,在今辽宁一带),当时总管地方军事的辽东总兵李成梁为了消除边患,经常滥杀女真人。万历十一年(公元1583年)二月,由于古勒寨的首领阿台发兵反抗明朝,李成梁在苏克素护河部图伦城的城主尼堪外兰的怂恿下,对其发动进攻。努尔哈赤的爷爷觉昌安听到这个消息,急忙带着塔克世来见李成梁,请求让他把自己困在城内的孙女救出来,李成梁就同意了。但是攻城大战仍然继续进行,古勒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明朝军队死伤惨重。李成梁恼羞成怒,责骂尼堪外兰。尼堪外兰迫于无奈,赶忙跑到古勒寨外喊话说:“眼下天朝大兵来攻,古勒寨指日可下!总兵大人已经下了命令,谁要是能砍下阿台的脑袋来投降,就让他当古勒寨之主!”

阿台的手下本来就不团结,听了这话,真的有人这样做了。可是李成梁的军队哪里是言而有信的?进城之后,一场血腥的屠杀上演了,觉昌安父子也死于其中。等到努尔哈赤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父亲和祖父早已冰冷的尸体。虽然塔克世对不起努尔哈赤,可是父子之间的感情毕竟是难以消弭的。见到这一幕的努尔哈赤先是放声痛哭,然后愤怒地质问李成梁:“我的阿玛和玛父一贯忠于朝廷,有什么罪过?你为何要杀了他们?”李成梁说:“战场上刀剑无情,误杀实属正常,本总兵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这样吧,你阿玛有三十道朝廷赐予的敕书,现在转交给你,再给你三十匹马,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努尔哈赤一听,当时就火了:“总兵大人说得真轻巧!三十匹马,就能换回我阿玛和玛父的性命吗?此次怂恿总兵大人出兵的是尼堪外兰,他就是害死我阿玛和玛父的罪魁祸首!必须把他交给我才行!”然而李成梁怎么可能把这个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的话当回事?他摇摇头说:“你这年轻人好不识抬举怎么如此不依不饶?而且本总兵已经决定让尼堪外兰当苏克素护河部的首领。你不要再追究了。”说罢纵马驰奔,扬长而去。

看着李成梁的马队扬起的尘土,努尔哈赤悲愤到了极点他恨自己实力不济,不能为父祖报仇,还要忍受李成梁的这般欺压。在李成梁眼中,死了两个女真人,可能就跟死了两只蚂蚁差不多;欺压一个女真青年,也就跟欺压一个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可是这一切,点燃了努尔哈赤心中复仇的熊熊烈火他发誓早晚有一天一定要报仇雪恨。

努尔哈赤带着三十匹马和三十道敕书回到苏克素护河部整理父祖的遗物,只剩下十三副铠甲。他决心以此为资本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实力。可是残酷的现实让他感到万分沮丧部众一看觉昌安父子已经死于非命,就都不拿努尔哈赤当回事,任凭努尔哈赤如何想方设法调遣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无动于衷。更有甚者,准备杀掉努尔哈赤,拿他的人头去向新贵尼堪外兰请功。而尼堪外兰也不把努尔哈赤放在眼里。有一天他派人给努尔哈赤送去一封信,里面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城主上有朝廷的支持,下有部众的拥戴,你居然还想找本城主报仇,真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你还是赶快来投靠本城主,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完此信,努尔哈赤气得把它撕得粉碎,指着使者说:“他尼堪外兰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我阿玛的一个部下而已!他害死我阿玛和玛父,现在又居然仗着朝廷撑腰,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怎么可能到他手下忍辱偷生?回去告诉他,人活百岁,终有一死,他今天再强大,也有衰落的一天,到时候有他好看的!”尼堪外兰听到努尔哈赤的话,还以为他只是发发火而已,也没当回事。没想到努尔哈赤在万历十一年的五月,亲自率领着手下几十个人,进攻图伦城。尼堪外兰也是外强中干之辈,闻讯后赶快落荒而逃,努尔哈赤占据了图伦城,获得了第一次胜利。

但是苏克素护河部的其他贵族仍然仇视努尔哈赤,经常派人去刺杀他。有一天晚上,努尔哈赤正在睡觉,突然听到窗外有动静。他就让家人先去另外一间屋子,自己和一个部下洛翰悄悄走到门旁边等着。等到此人进来,努尔哈赤用刀背将他击倒,让洛翰把他绑起来。洛翰说:“来者不善,还绑他做什么?直接一刀杀了算了!”努尔哈赤小声说:“如果现在杀了他,他的主人肯定会与我为难。咱们寡不敌众,不是自寻死路吗?”就放了他。但是对方并不善罢甘休。又有一个晚上,努尔哈赤睡觉之前,感觉有人翻墙进来,于是就准备好弓箭,等到此人逼近他的时候,一箭射中此人,又把他打昏,让部下把他捆起来。

这回努尔哈赤的部下们可就炸了锅,纷纷说:“咱们一再忍让,只能让他们觉得咱们软弱可欺!杀了他吧,大不了拼了!”看努尔哈赤仍然无动于衷,有的部下急了,直接说:“当年我们投靠您,就是仰仗您的威名,想与您一同成就大业。想不到您居然如此胆小怕事,真不是英雄所为!我们真是看错了人!”

“够了!”努尔哈赤一拍桌子:“我要是胆小鬼的话,当年怎么可能带着几十个人就敢去进攻图伦城?可是我们现在一旦轻举妄动,他们就会大举来犯,劫走我们的粮食。一旦我们缺粮,辛辛苦苦征召来的士兵就会纷纷离散。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孤立,怎么抵挡他们的大军?到那时候,你们说该怎么办?部下一听这话,纷纷低下了头。“我不是胆小鬼,”努尔哈赤说:“但是我知道要成大事者,必须学会忍耐。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到我们羽翼丰满的时候,老账新账,我们一起与他们算!”可以说,隐忍是努尔哈赤崛起的一个必备因素,就是这种性格使得他能够度过那段漫长的艰难岁月,为后来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经过不懈的努力,努尔哈赤的势力逐渐增长。经过几次作战,他终于杀死了尼堪外兰,将他的地盘和部众收归己有。明朝见努尔哈赤势力强大,就承认了他的地位,后来还封他为龙虎大将军。努尔哈赤利用这一点,一方面臣服于明朝,按时进行朝贡,并利用之前的敕书与明朝进行贸易,获取利益,另外一方面顺应人民的愿望,喊出“顺者以德服,逆者以兵临”的口号,收拢人心,着手对女真各部进行统一。

但是统一的道路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进攻栋鄂部的翁鄂洛城的时候,努尔哈赤带人爬上屋顶向城内射箭,敌军的一个神箭手鄂尔果尼趁他不备,从暗处射出一支冷箭。努尔哈赤被箭擦伤了头,盔甲都被射穿,可他顾不了这么多,拔出箭之后接着统兵作战。不久,又有一个神箭手洛科一箭洞穿了努尔哈赤的铠甲,直接射中了努尔哈赤的脖子。努尔哈赤仍然要把箭拔出来再战,结果却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来这支箭的箭头是弯曲的,拔出来的时候把脖子上的肉都扯下一块。努尔哈赤为了稳定军心,没有让部下来扶他,而是自己一边用手摸着血流不止的脖子,一边慢慢地下了房屋,结果一下来就昏迷了。

后来伤好之后,努尔哈赤整军再战,终于攻下该城,抓住了鄂尔果尼和洛科。部下们纷纷要把两人处死,努尔哈赤摇摇头说:“当时他们是为自己的主人而战,所以拿箭射我。如果他们能够为我作战,岂不是也可以为我射杀敌人吗?这么勇敢的人,死在战场上我都觉得可惜,怎么能让他们死在我的手上呢?”于是亲自为他们松绑并劝降。两人见努尔哈赤宽宏大量,而且的确勇猛顽强,就归降了他。正因为努尔哈赤有这样的优秀品格,归附他的部落与人马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大。

努尔哈赤的强大,吓坏了其他各部,尤其是以叶赫部为首的海西女真,他们联合起来遏制努尔哈赤。叶赫部的首领纳林布禄派人来对努尔哈赤说:“大家都是女真人。可是你们建州的土地太多,而我们海西的土地太少。所以你赶快把你们建州的土地分一部分给我们!”努尔哈赤怒不可遏地说:“我们建州的土地虽多,但都是我们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岂能随便给你们!”后来叶赫部与哈达部和辉发部又派使者来到建州,努尔哈赤设宴款待。几杯酒下肚,叶赫部的使者恐吓努尔哈赤说:“上回我们纳林布禄贝勒派人来要土地,你不给;让你归附我们,你又不归附。你就不怕我们叶赫大军压境,你们建州鸡犬不留吗?”

一听这话,努尔哈赤气得拔刀砍翻了桌子说:“你们叶赫部的几个贝勒,从来都是娇生惯养,什么时候上过战场与敌人厮杀?你以为你们叶赫的地盘都是固若金汤吗?以我们建州军队的实力,要是真的进攻你们叶赫,你们根本挡不住!朝廷杀了你们贝勒的父亲,你们到现在都默不作声,连父亲的尸体都收不回来。可是朝廷杀了我的阿玛与玛父之后,我就敢找他们问罪。我连朝廷都不怕,还会怕你们?”叶赫部的首领纳林布禄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恼羞成怒,赶忙联合乌拉部、哈达部、辉发部以及蒙古的科尔沁、锡伯和卦尔察三部,还有野人女真中的讷殷和珠舍里两部,组成九部联军,于万历二十一年(公元1593年)九月向建州发起进攻。

听到这个消息,建州人心惶惶,因为九部联军人数多达三万,远多于建州。当有人报告消息给努尔哈赤的时候,努尔哈赤说:“之前就听说他们要来,今天果然来了。不过大晚上的出兵恐怕惊动百姓,明天早上再出兵吧!”说罢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他的妻子可急坏了,赶快说:“九部联军都兵临城下了,你居然还能睡得着!是不是你乱了方寸?还是害怕了?努尔哈赤说:“你懂什么!我一直担心的是,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到。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到了,我就放心了,自然可以睡得踏实。再说了,我是建州之主,要是我都急得睡不着觉,整个建州还不都大乱了?”说罢接着睡了。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这是普天之下成功者的共同秘诀,努尔哈赤也不例外。

第二天早上,努尔哈赤对所有部众说:“我们建州与叶赫本来无冤无仇,此次纯属叶赫部贪得无厌,想霸占我建州土地,我等方才奋起反抗。老天明鉴,必将保佑我们建州!联军人数虽多,可是人心不齐,而我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兵,只要取得一场大胜,联军必定土崩瓦解!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定能克敌制胜!”努尔哈赤的话极大地鼓舞了建州将士们的士气,很快,纳林布禄的弟弟布斋的部队被建州歼灭,布斋被杀。努尔哈赤乘胜追击,九部联军大败。此战的胜利为努尔哈赤的统一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再也没有谁敢挑战他在女真人中的地位。

万历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在基本统一女真各部后,努尔哈赤自立为汗,国号为“金”,史称“后金”,开始将进攻的矛头对准明王朝。此时的明王朝早已腐败不堪,对人民进行敲骨吸髓式地剥削。明神宗(公元1573—1619年在位,年号“万历”)为了捞钱,派了许多太监到各地当“税监”,去征收矿税,这些人以此为名,对老百姓肆意压迫,辽东地区就曾经爆发过反抗税监的斗争。而明王朝对女真人的压迫也是一日甚于一日。所以明王朝不仅仅是汉族人民的压迫者,也是女真人民的仇人。努尔哈赤称汗后不久,就对明朝发动了进攻,打下了清河(今辽宁本溪北)和抚顺(今辽宁抚顺)两座城池。

明王朝做梦也没想到一贯对他们俯首帖耳的努尔哈赤居然会与他们分庭抗礼。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明朝派出杨镐为辽东经略,让他率领九万大军,号称四十七万,分四路向建州杀奔而来。面对人数众多而且装备精良的明朝军队,努尔哈赤并没有被吓倒,他冷静地说:“明朝军队貌似强大,实际上军备废弛。据说他们的战刀都是生锈的,连牛都杀不死。而且里面的士兵很多都是从南方来的蛮子,根本不能适应我们这里的气候。而且他们兵分四路,正好可以让我们各个击破。所以这次我们不用害怕,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在进行了客观的分析后,努尔哈赤确立了“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方针,集中后金军队的主力,发挥机动灵活的特点,先后在萨尔浒(今辽宁大伙房水库附近)等地击败了三路明军,迫使第四路明军不战而逃,取得了萨尔浒之战的胜利。从此以后,辽东战场的主导权就牢牢掌握在了后金的手里,辽东各路陆续落入后金之手,为后来清军入关统一中国奠定了基础。努尔哈赤也成了清朝(公元1616—1912年)的开创者与奠基人。

人的成功需要很多的条件,有些人生来就有,有些人则需要通过后天的努力一步步获得,从而走向成功。努力的过程一方面离不开勤奋,另外一方面也离不开优秀的品格的指引对于努尔哈赤来说,早年的不幸无法给予他千军万马,无法给予他金山银山,但是却给予了他隐忍、顽强、冷静、乐观的性格。而他后来获得的一切,无一不与此相关。人要想改变世界,首先要改变自己。而有一天如果你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你会发现,成功离你只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