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了十几个人,备了几把刀,准备跟人家热血一场,可江雄用一个空酒瓶子解决了我们所有的问题,有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舒服,让我觉得自己非常弱小。
“怎么样?牛逼不。”王强的人走了,江雄笑哈哈地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上,拍着我的肩膀说。
他笑的像个邻家大哥,没有一丝的得瑟,可我觉得这家伙在得瑟,很得瑟,当然,他现在有资格得瑟,他比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还要强很多,我伸出了两个大拇指,因为我不知道如此去表达对这王八蛋的敬仰。
“怎么,我说的话,考虑一下,跟我,我保证你不到两个月的时候,跟我一样,别说一个王强,十个王强也会怕你。”
江雄用商量地口吻问我,嘴里啃着羊腿,他显得很自然,自然的像电影里边操纵着帮派的黑道大哥一样,喜笑怒骂,谈笑风声,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回想着一个瓶子,几句话搞定事情的热血一幕,感觉像做一场梦,一场真实而荒诞的梦,我被他折服了,我知道我身后的王八犊子们同样被他折服了。
可我不想就这样答应他,我读过不少书,书上说过,人往往是很贱的动物,容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
我得罪了马明义,那是被逼的,我拿了刀是迫于无奈,我打断了王东升的肩胛骨,那是一时的冲动,我了解自己的内心,我没有江雄那么狠,别说江雄,就连关杰我都不如,如果真论胆量,在坐的人中间,我能排到到数三位。
我猜测,江雄只所以想让我跟他混,不过是因为我糊里糊涂做下的几件听上去很风光的事情。
“雄哥,你就饶了我吧,我没你狠,别说没有你狠,连你的一半的一半都不如,看个小摊,三天两头就人砸,经营一家宾馆,你是要给一头母猪插上翅膀,要让它变成飞天猪。”
我说,我这张损嘴,很适合搞活气氛。
江雄豪爽地笑了起来,哈哈的大笑声,仿佛整个街道就他一个人,我身边的小混混们也在笑,只是跟江雄比,那都不能叫笑了。
“谦虚都能谦虚成这水平,你小子我服了,不过你不像猪,像猪也不像母猪,行了,事情帮你解决了,你跟不跟我,你自己好好想想,记一下我的电话。”
江雄说着,我让大嘴拿了纸笔记了江雄的电话,望着江雄远去的背影,我觉得他的出现有些不真实,这个色鬼家伙也并不像我当初想的那么不堪,至少在打架上他不一般。
“哥,行啊,江雄你都认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大嘴乐呵道。
江雄的出现,让关杰找来的那群小家伙看我的目光都不太对了,这让我感觉很不自在,我内心很清楚,他们眼中的我,绝对和真实世界里那个胆小的我不是同一人。
“我要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吗?兄弟们,没事了,该吃吃,该喝就喝,涨饱了跟大嘴去去。”我说,我显得有些豪迈。
不管我内心多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要装出一幅豪爽的样子,人吗,有时候虚伪一点,可以满足虚荣。
“斌哥牛气。”有人说,大家跟我喝酒,碰我的杯子,他们在夸我,我尽一切可能让自己笑的温和,像兄弟一样。
他们看我的时候不像一开始认识的样子,可我听不到他们说话,我融入不了他们,我这个怪物。我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听江雄的。
我在思考,江雄为什么会找上我,知道我的事情,我可不认为我做的这几件事情值得一个在城里混的相当不错的人来找我帮他做事。
在想江雄的时候,我又在想雨,我这个得了相思病,没有救的混蛋,苍老而年轻的小混混。
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大伙心里都开心,我让大嘴和关杰带着少年们去,而我在守摊,晓雯没有去,她说不喜欢那种场合,陪着我。
那天客人不是很多,我们忙了一会就没人了。
晓雯帮我开了瓶酒,帮我倒了一杯,对我说:“哥,我感觉你好像一直不是很高兴,到底怎么了?”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不高兴。”
我说着喝掉了酒,我的酒量不行,可近些日子,我却喜欢喝,我不喝醉,醉了我会难受,我害怕自己出丑,怕自己说出心里话,我不想让我的伙伴知道我的事情,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心里装着一个让我难过的女人。
也许他们都知道我心里的鬼,但我依然选择,让这只心里的鬼安静的在心里待着。
但我会喝到晕乎的状态,在晕乎的状态,我就不是那么难过,我就会去想其它的事情。
“哥,别骗我了,你骗大嘴和关杰那种粗人还行,别忘了,我是你妹妹,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有心事。”晓雯狐疑的望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睛,真让人喜欢。
“大妹子,我老爸说我给自己没事下套,把自己往死里整,你可别学我那一套,别乱猜测别人的心思。”
我揉乱了晓雯的头发,晓雯嘟了嘟嘴,吐着舌头。我耸了耸肩膀,接着喝酒,有一个人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是件高兴的事,我怕别人关心自己,看透自己,但同时有人看透自己的时候,还是会很开心,这证明有人很关心我,不是关心我的钱和我的人,而是我的内心。
恩德相结者,谓之知已;腹心相结者,谓之知心:如果对我说这话的不是我的妹妹赵晓雯,是我心爱的人蒋晓雨,那该多好。
一个孩子在悲伤,一个大人在关心,而关心孩子的大人,是孩子不想让关心的大人,这是件悲哀的事情,而且我发现了我不应该发现的东西,晓雯关切我的眼神中,带着不应该有的暧昧,有那种蒋小雨和我恋爱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是我的妹妹,她有自己喜欢的人。
十二点的时候,大嘴和关杰回来了,我们收了摊,关杰问我:“哥,王东升搞的鬼,要不要我们现在去教训一下,我知道王东升家在哪里。”
王强是王东升叫来的,我挨的打是因王东升而起,可我们也打回来了,而且也立了威,事情到这个份上了,再没必要纠缠了,眼巴前很多人的眼中我们是混混了,难不成还要让这个混字更加的真切不成。
我对关杰摇了摇头,用我看过的一本佛教书上的话对关杰说:“事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
“哥哥,说点简单的话会死吗?没事非要整这么高深的东西,你就直说打不打不成吗?”大嘴学着我平时说话的语气对我说。
“你个俗人,没事多看看书,我的意思是,差不多行了,事情做绝了,就没朋友了,还有,你别再叫我哥哥了,叫声哥会死吗?你知道武孙叫武大郎是怎么叫吗?我像武大吗?”我说。
“很像很像。”燕子开玩笑地说。
“行了,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奸夫****,真是天打雷劈的一对,小心雷击啊。”我骂,我收拾着东西。
和往常一样,收拾好了东西,我送晓雯回家,然后回自己的家。
两点多了,老头子还没有睡,现在老头子不怎么喝酒了,他改喝茶了,不知道小姨在那里给他弄的一套功夫茶的茶具。
“许斌,过来陪我喝一会茶。”老头子一边倒茶一边对我说。
我坐在了老头子的对面,听老头子跟我讲茶道,他讲的还真是头头是道,我有时候怀疑,我家老头子似乎并不是个工人出身,他懂的东西太多了,比我老师还多一样。
讲完了茶道,老头子问我:“开摊快半年了吧,怎么样?感觉还行吧,适应做生意吗?”
“还可以啊,你知道我,我是个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只会给自己下套玩的人。”我说。
老头子看着我笑,笑的有点高深莫测。我瞪着老头子,问他:“干吗?我那里错了吗?”
“其实老子跟你蛮像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一天到晚没事乱琢磨。”
“我是你儿子,我不像你还能像谁。”我说。
“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最近打了多少架。”
“没。”我心怀鬼胎,我背过脸说。
“你听过知子莫若父没,我是你老子,骗你老子有意思吗?不跟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老头子盯着我问。
我是个骗子,经常跟人口是心非,但在老头子面前,我很难骗下去,感觉他好像看透我的心肝肺一样,于是我一五一十的把打架的经历告诉我老头子。
老头子很平静,好像早就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样,似笑非笑地对我说:“不错啊,没有被人欺负的坚持不下去是个好事,现在也算进社会了,想一直这样下去?”
“没有,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你教教我,我有个朋友混的不错,说什么让我去帮他的朋友经营宾馆,你觉得怎么样?”
“我要是你,我就去谈谈,反正还年轻,多见识点总是有好处的。我知道你是想去的,可你又觉得去了会学坏,一个人坏不坏,环境是一方面,但主要是自己的心,你想变得优秀,想弄清楚自己,就得去偿试很多东西,找到你自己。”老头子凝视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