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叔叔吧嗒得抽着烟,低着头,也不说话。估计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现在也后悔着吧。我一直想不通,他怎么就会带人去拆房子?他觉得这种事情,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爷爷问道:“罗艺,我来,就是想代表家里,问一声。陈明海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之前傻过,我们都知道,那现在呢?”
“好了,什么都好好的。”
“前两天……”他看看身旁那叔叔,才说道,“我听他媳妇说,陈明海又疯了。还拿刀砍人?”
“他们把傻子逼急了,傻子要是不这么做的话,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我瞪向那叔叔,没好气地说道,“爷爷,你怎么不先问问,他好好地去拆我们家房子干嘛?事情要问,也要有个先后顺序吧。”
叔叔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不说话了。还是那爷爷帮着回答的。他说:“你二叔也知道错了。他说那几天,他老是做梦,梦到明海妈说,那房子里还埋了宝贝,拆了房子就能拿到。他迷糊了几天,就真的叫人去拆房子了。”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胖女人设计让人陪葬呢。但是我嘴上还是说着:“明海妈在就死了。白事的时候,不也来了吗?现在出了这事,就拿死人来找借口。爷爷,你来评评理,这赔偿怎么给?”
二叔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个小丫头,也这么不好说话了。”
我也没忍着,就回了一句:“好说话?你家房子被人莫名其妙的拆了,你还能好说话吗?”
爷爷抬抬手,示意着让我别说这个。他又问道:“明海的身体到底怎么了?现在怎么个情况?要是你处理不来,老家这些亲戚都能帮你看顾着点。要不,这几天,让明海去市里做个全面体检?”
我知道,傻子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还拿着刀说要砍人的事情,让老家的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揪着不放的。到时候,傻子家这点私企产业,法律上是他的,但是私下被亲戚搅和的话,根本没出说理去。就像这次,要是被咬死了要赔钱的话,这个公司就完蛋了。
一个楼盘,工伤死一两个人,都有可能让整个楼盘不赚钱。这一下就是五个人,怎么可能好过。
我现在要是软弱,傻子就成了腹背受敌的了。我说道:“傻子最近忙。在说他身体怎么样,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吗?爷爷如果我担心,我以后怀的孩子,不是傻子的。是怕傻子傻了一场,孩子都生不了的话。那等以后我怀了,生了,你们拿去亲子验证也行。”我把这个体检换了一个目的说,转开了他们可能最想知道的信息。我就不相信,爷爷敢亲自问我,傻子是不是死了?死人还能动?这样的话题。傻子是个大男人,也不可能让他们抱着去听呼吸听心跳的吧。只要没有人故意设计,能听他呼吸心跳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爷爷张张嘴,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看看身旁的二叔,用手肘捅捅他。他才为难地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觉得……前几天娘们都这么说,说陈明海都挥刀子了。这还是去检查一下的好。”
“他装的!他要不挥刀吓唬一下那些婶子大娘们,那些婶子大娘能把他吃了!他们干嘛找上门,还不是你这个叔叔找的麻烦。你怎么就不说说你呢?”
二叔梗着脖子,说不上话来,最后只能狠狠说着:“你个小丫头,真以为你是我们家的人了!还装的!我让他装!他最好装一辈子!”
爷爷扯着他,先离开了。我看着他们两的背影,暗中吐了口气,伸手压住在胸口狂跳的心脏。半年前,我绝对想不到,我敢这么跟长辈说话。狠狠拽拽拳头,让指甲压进手心的肉里,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了。
下了夜自习,走向回家的路上。小区门口,一辆市区的的士旁,站着那穿着裙子的尤嘉。我一看就知道是她了。那么漂亮的头发,那年代,这种大冬天的晚上还穿着裙子的也只有那些市里来的年轻女人。
尤嘉看向我,美得比任何时候看到她都美。只是我知道,她的心已经黑了。
她走向我,带着高跟鞋的那种声音,说道:“罗艺,你赢了。本来想让那些混子做了你,你跟明海就算现在还在一起,几年后,还不是会分开。只是没想到,我太小看你了。”
“说完了?那我回家了。”
她看着我的目光,很意外。我拉了拉厚厚的大棉衣的外套,绕过她,准备离开。她失声笑了:“罗艺,你好像,变了。”
“不变就要被你整死了。这么远打车来,很贵吧,有话就说吧,外面很冷。”我的脸冰冷地看着她,不欢迎她,摆明着写在脸上。
“我真的很爱明海,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的身体情况,在我知道之后,我也没有离开他。他就是一个僵尸,我都可以抱着他。可是,现在,我要走了,要去很远地方工作。罗艺,请不帮我照顾好他。告诉他,我爱他,我会等他的。我等他那么多年,不在乎这几年。”
她的话,一结束,我的巴掌就照着她的脸上呼了过去,并说道:“还你的。还有,我不会让你照顾好他,我只会让我自己。尤嘉,你要记住,是你的不坚持放手了他,就不要再厚着脸皮回来了。”
她根本没想到我会打过去吧,捂着脸,惊讶地看着我,都不会动了。
我转身:“懒得看你唱戏!”走了没几步,在我们左边一辆一直停放着的车子,车门打开了,车内的灯也亮了起来。车子上走下来的正是陈明海。
刚才,我都没注意那车子,傻子一直在,那他怎么不下车跟尤嘉说话呢?那他也看到了,我刚才毫不留情的狠狠扇尤嘉的那巴掌了?
我还在为那巴掌不安的时候,尤嘉已经带着一脸的泪水,扑向了陈明海的怀里。“明海,我,我只是要走了,来跟你们告别的。罗艺她,她……”
“打得挺好的!”陈明海淡淡说着,推开了她,走向了我,“有个人跟我说了你被调动工作的原因,这巴掌要是罗艺不打,我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