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躺在床上，却也知道，这些傻子的麻烦应该很大。他大概要忙好几天吧。
我起来之后，物业的人已经离开了。我妈一直在絮絮叨叨着那些塌房子的事情。最后在我准备要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她才对我说道：“罗艺，谢谢你。要不是你，妈妈也要被埋在下面了。”
我抱了妈妈，才急着出门去找我的傻子。鬼屋那边已经拉起了封锁线，谁也不准进去。而傻子他们家公司办公室的大门，被人团团围住。五具尸体就这么摆在门口，很多人都在哭。他们说，再怎么说那都是姓陈的房子，就算不是陈明海叫人拆房子的，那也是他们家的亲戚。那总要有人出这份赔偿吧。
出门做工，特别是这种拆房子的工作，有危险性大家都知道。家里人也都是有想法的。能赚回钱最好，赚不回钱，也能用命还赔偿让家里人一辈子有饭吃。那年代，还没那么大的闹事，他们不会打人，就是要赔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五家人的赔偿能拖垮了这个乡镇私企。而且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陈明海做的，却要让他来担负责任根本就不合理。
公司里的一个负责人站在门口，大声对大家说着：“你们都先回去，该下葬的下葬，这么摆我们门口也不是办法。等过几天，亲人入土为安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怎么处理这件事。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会跑的。或者你们现在就去法院去告我们，我们走法律程序。陈总现在还是这么走的。他家房子被人拆了，现在他也在告呢。你们都别在这里等着了。别让这些，这些亲人受委屈，让他们早点入土为安。”
里面财务跑出来，给负责人送上了五个信封，我知道那里面都是钱。现在只有先出丧葬费才有可能好好谈下去。
我往里走，那财务拦下了我，问道：“你找谁？”
“傻子，陈明海。”在叫出傻子的时候，才想起，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他了。
财务看看我，才说道：“你是罗艺吧。他不在公司，跟他们家那一大堆亲戚去县城了。他们家亲戚也真不是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现在真出事了，当事人都跑了，就来一群老老少少的女人婆来这里哭，那些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对她说了谢谢，就赶紧坐车去了县城。县城里，傻子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我们那套房子，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小区里的保安大爷看到我，赶紧拦下我，说：“罗艺，你家出事了。那么一大帮子人，在你家跟你男人说什么。然后又一下都叫着杀人了，跑出来了。我还听他们说，你男人是死人。我这，正要报警，你就回来了。他们刚走不到五分钟呢，你先回去看看？”
“大爷，大爷，先别报警！”我恳求着，但是我知道，傻子那肯定出事了！我急着朝着家里跑去，进了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客厅被砸了。在他做的那沙发边上，还有着一把西瓜刀。刀上没有血迹，也没有别的什么痕迹。应该没有伤到人。
傻子目光呆滞着，手脚无力的瘫着。就连我走进门他都没有看到我。
我蹲在他的面前，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我就知道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人，他会受不了了。可是昨晚，我却不在他的身边。“傻子？”我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傻子，怎么了？说话？”
他的目光慢慢聚集在我身上，然后裂开嘴笑了，那种呵呵的傻笑：“呵呵，呵呵。媳妇，他们都说我是死人，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我拿出刀，我砍他们，他们就都跑走了。”他抓着我的手，贴在胸口上，“你说我是不是死人？”
我的心里冰冷的沉了下去！
傻子，又变傻了？活死尸有很强的攻击性。这句话廖家的人说过。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让本来都已经稳定的陈明海，又变成了傻子？我扑倒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不是，不是，你是我的傻子。别听他们说什么，你就是我的傻子。”
我吻上他的唇，我捧着他的脸，告诉他，我的答案。
一整夜的时间，让傻子早就累得厉害了。一场运动之后，他沉沉睡去。我躺在他身旁，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睡着的陈明海就跟一具尸体一模一样。可是，我不在乎。
他昨晚到底经历什么？那些亲戚，之前还算沉默，也没敢怎么样。这次为什么这里强势的拆房子，还指责傻子？我想到了改变！傻子身旁的事物已经改变了。从胖女人的死开始，他身旁的一层保护就失去了。就算他再强势，他也只是一个人。他要应付才接手半年的公司，还要应付那些亲戚，还要为活死尸的事情而奔波。他承受的太多，太累了。我应该像他妈妈一样，强悍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才能瞒下他是死人的事实，才能让我们有未来。
如果傻子再次变成了傻子，我要怎么办？我咬着唇，想着这个问题。我觉得，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强大起来，保护他吧。
一天一夜之后，陈家的事情已经越穿越大了。就连在县城都成了大家乐意去谈的一件八卦。不过舆论上还是比较倾向于陈明海的，只要陈明海能清醒过来，我相信这些事情都会有转机。
但是傻子还是没有醒来。我也不确定他醒来后，会怎么样？他的丢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知道这几天他肯定很多事情，不能一直在这里睡觉的。
我接听了电话，我还没有说话呢，就听着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陈总，那五家的死人，今天一起下葬。你看你家里怎么着都要个代表过去一下吧。要不后面不好说话。”
“我去！”我应着，我的声音，让手机那头的人愣了一下，才说道：“罗艺啊！你去就你去吧，你也算是他们家的人。不过，家属可能会有些激动，你尽量忍耐点。这种事，最好能扯到法庭上去说，要不私下说，对我们更不利。”
“我明白了。谢谢你。我马上就回去。”
五家人呢，我要走好几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