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着?”
哟呵,来了彭城好几年了,北京口音还这么重,看来平时跟人接触还真是不多,别人不说,就说那刘大魁,说话就一股子的海蛎子味儿,大老远就能闻的见,三五回下来就能把人原来的口音给拐跑。
“秦老板,我是刘八斗,是云玲珑的师侄!”
自报家门,是起码的礼貌。
“云玲珑的徒弟怎么了?脑袋上长犄角啦?”
话音刚落,角落里就走出来个白胡子老头儿,乍一看,竟然与那墓室中见到的黄皮子有几分相像,尖嘴猴腮,看着就让人心中不舒坦。
“秦老头儿,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斗儿哥跟你这么客气那是抬举你,你......”。
“是我请你们来的吗?弄脏了我的屋子还好意思跟我大呼小叫,你算哪根葱!”
秦臻身材极为的矮小,目测也就是到我肩膀的位置,身上穿着一件黄不黄绿不绿的军大衣,秃顶,鼻子眼睛都很紧凑,说这话的时候一双黄豆大的小眼睛闪过一抹诡异。
“你个老......”。
驹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用力的想要挣脱被我攥着的手臂,我心中自然也不悦,不过却强忍下来,我历来就不是个冲动的人。
“驹子,跟秦老板道歉!”
驹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心中定是觉得我这个要求过分,我从不难为他们,但是眼下,这个秦老板得罪不得。
好在驹子和大炮跟在我身边时间久了,深知我的为人,即便心中再不愿也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
声音恍若蚊蝇,我知道这是驹子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只希望这个秦臻不要欺人太甚。
“哼!”
秦臻冷哼了一声,绕过我们俩的身边径直走到柜台里侧,顷刻间,屋顶的灯被点亮,屋子里的一切也跟着清晰起来。
不愧是做古玩生意的,这屋子里摆的放的除了头顶上的这盏灯和陈列古董的柜子和架子,其余的没有一件是现代的东西。
一人高的架子上,稀稀落落的放着几个瓷瓶,造型各异,虽然猜测不出年代,却知道那上面画着的仕女图和山水图都不是等闲的画作。
墙面上挂满了字画,其中一幅花鸟图上写着一首小诗,下面的署名我认识,也是我这个小学毕业生知道的唯一一个明代的画家,吕纪。
也是在潘家园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人拿着吕纪的画去鉴定询价,那幅画作很小画面也很简单,不过却被报出了九万元的价格,眼下这幅花鸟图,长可及地,上面花团锦簇群鸟争艳,恐怕价格要是当年那幅的几倍之多。
柜台是平的,敞开的,上面横七竖八的摆着许多小玩意儿,扳指、鼻烟壶、玉佩、甲套等等,看成色都是上了年代的。
再看柜台一侧的玻璃窗,也是漆黑一片,难怪屋子里会伸手不见五指,这黑漆漆的玻璃窗就好比是巨大的黑色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都阻挡在外。
真是奇怪,好好的屋子非要弄的如此乌漆墨黑!
“看什么,能瞧出门道儿来吗?”
我和驹子一直站在原地,虽不知秦臻之前所言是真是假,但却也不敢随意走动,这屋子里处处古怪,说地下有机关也不是不可能。
“秦老板,我是生意人,对这些古玩器物并不了解,不过是瞧个热闹!”
百忍成钢,为了解决那些疑问,我只能咬牙忍着。
“哼哼,你倒是乖觉,行啦,左三步退一步右两步,别傻站着了!”
想来这便是所谓的机关了,我摁住驹子,还是我先走,这秦臻究竟为人如何现在还瞧不出来,三师叔虽和他有生意上的来往,却并未在一处相处过,凡事小心为妙。
我按照秦臻说的走,没有遇到任何的机关,不过这不能证明这个秦臻就是好的,谁又能知道他不是在诓骗戏耍于人呢!
“左三步,退一步,右两步......”。
我将之前我走的方法念给驹子听,却没想到就在驹子左脚抬起刚要迈步到右侧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墙面上激射而出,一根羽箭直插驹子的后心,噗的一声。
“驹子!”
我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把驹子扶住,早知如此我就不与驹子一道来此了。
“哈哈哈哈哈......”。
柜台里面的秦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从眼眶里流出来,我之前千忍万忍是因为我要从他这里获知一些消息,也是因为此人多少也算是三师叔的旧识,我不好与他撕破脸。
但是如今,他明显是故意设计让驹子身中羽箭的,现在竟然还这样张狂的大笑,我若是再忍,刘八斗的名号以后就不必在彭城再提起了。
“秦老板,你欺人太......”。
“斗儿哥,我没事!”
呃!
我刚要破口大骂,驹子却一把拉住我,手劲儿很大,一点也不像个被羽箭从后背穿入的样子。
“你瞧!”
驹子自己伸手探到后背,将羽箭从自己的背上拿下来,我看到驹子手里的羽箭,顿时有点头大,哭笑不得。
这羽箭的箭头是个栗子大小的橡皮搋子,根本就对人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只是,这秦臻好端端的在屋子里摆下这样的机关是做什么?
“秦老板,您这是......”。
“哼,我无聊行不行?谁让这臭小子对我大呼小叫的,这叫以牙还牙!”
真是老顽童,和我那三师叔还真是如出一辙!
“行啦行啦,别都傻站着了,坐吧!”
我和驹子走过去,才发现柜台里并排摆着三把椅子,正好一人一把,这店里真是处处古怪,做生意的不把椅子摆在外面供客人坐,反而都放在柜台里。
“秦老板,我来是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不用跟我扯这些虚的,玲珑已经和我提过了,你就直接说吧!”
柜台里的光线比外面的暗些,我的天眼还是没有恢复过来,看着对面的秦臻,竟然带着一层乌蒙蒙的雾气。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来是要给您看样东西!”
我从随身的背包里将那个玉如意连同盒子一起拿了出来,打开盒子,里面的玉如意就露了出来,我状似无意的观察着秦臻的表情,让我失望的是,对方脸色无波,好像不认识这个玉如意一般。
“秦老板,我听玲珑师叔说起过,您曾经收过这个玉如意。”
再狡猾的狐狸也总会露出尾巴,他既然不说,就只能我开口相问了。
“不错,这个玉如意我是从刘大魁的手里收来的,花了一万块。”
秦臻说的很直接,没有一丝想要隐瞒的意思,坦荡的好像是葫芦河明澈澄净的河水,倒让我生出几分小人之心的尴尬来。
“秦老板既然如此直言不讳,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这个玉如意是我这位兄弟从墓葬之中带出来的,原本是想留个念想,但不知何故被人盗走,我也是与玲珑师叔闲聊之中知道秦老板收了这块玉,现在我想知道的是,秦老板既然收了这块玉又怎么会让这块玉再次流落出去呢?”
“这块玉是我收来的不假,但是它是如何流落出去的我却并不知情。”
不知情?一块价值几万的玉件说没就没了,一句并不知情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秦老板既然是个磊落之人,做事自该也是光明磊落,玉是秦老板亲手收的,而且花的不是小价钱,现在秦老板却对我说对这玉的下落并不知情,实在是有些欠妥吧?”
屋子里的光线一直都昏昏暗暗,外面火边旗擦着玻璃而发出的沙沙声不时的传入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