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十两,我的脸色想必很难堪,不过笑歌却笑了,但一动他就咳嗽,苍白的脸色涨红的于表面上就能看出他的痛苦。我也顾不得什么十两一百两,上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顺气。好久他才恢复了过来。
他依旧笑着,看来我吃了这老猎人一波哑巴亏,真的让他很开心,好久没见过他这般开心,我也受着感染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两人却最终又沉默了下来。
老猎人看着我们这般癫狂,在旁边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在他的世界里,十两黄金已经够活一辈子还有剩余,自然不明白我们在笑些什么。
笑歌手抚胸口,顺了顺气,朝着老猎人问道,“老先生,你既然能找到这个地方,想必对此地十分熟悉,能给我们介绍介绍附近的地方吗?”
老猎人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即回复道,“仙人你要问老头儿其他的还真不知道,但是你要问这附近地,那我这五十年来的经验就派上用场了。这山头因为没人给起名字,所以叫无名山。我们南峰村,几十口人,就依着这个山活的。”
笑歌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问道,“此地距离不落最西处,应该不远了吧。”
“不远是不远,但是从这块到西边上母江口,有一大片密林,路不好走。有熟悉路的人带快的话,差不多三四天。自己走,就慢了。最害怕迷路,这要一迷路,估计得转上好个月了。”
我与笑歌在山林之中混迹的时间实在不短,如果不是凤霞山那种有天然迷阵的话,识路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若没记错的话,不落西海岸处有个叫乐陵城的地方,你知道吗?”
老猎人听了笑歌的话,楞着想了半天。看他的样子,我与笑歌心情都有些沉重,就算到了不落西海岸,没有地方搞到船的话,难不成跳到江里找活路?根本不可能。
老猎人看到我二人这般严肃的神情,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我只知道过了这片山林后有个小集市,我一般打了猎拿着东西换些钱来,那集市附近有个城,我没钱,没进去过,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叫啥乐城的地方。”
......
笑歌与我长舒一口气,老猎人说的应该没什么错。当初我们去那处古色古香的小城,因为往来之客熙熙攘攘,所以没地方住下,出城不远处有一处小集市,也就是在那里我们第一次碰到的风夜雨。
“你身上还有银两吗?”
笑歌看着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我知其意,从怀中掏出了点碎银子递给了他,“也就剩这么点了。”
笑歌看也没看,将我手推到老猎人面前,“拿着走吧。”
老猎人看了笑歌又看看我,似乎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半天没敢伸手拿。
“拿着吧,就当我刚才问你几句话的报酬了。”
即使听到笑歌的话,老猎人还是没敢伸手拿下,反而唯唯诺诺道,“我打一辈子猎,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太多了...”
看到这老猎人磨磨唧唧的样子,我的火气蹭地就冒了上来,“让你拿你就拿!废话那么多,还等我亲自送给你?!”
老猎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听到我这颇具威胁的话,匆忙伸出干枯的手将那些碎银接了过去。但完后又赶紧问道,“你们不会杀我吧?”
我被这老猎人的话搞得很无语,反问道,“我又为什么要杀你?”
老猎人欲言又止,偷偷扫了一眼我与笑歌,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黄狗,没敢说话。
“你走吧。”笑歌忽然道。
老猎人这次没有再犹豫,拔腿就转身准备离开山洞,临到山洞口时,他将地上的黄狗一抱,揭开草帘,正准备离去时,笑歌又忽然道,“等等!”
老猎人被笑歌的话吓了一跳,看他想走又不敢走,双眼无助地看着笑歌,眼泪都快涌了出来,但还是故作镇静道,“仙人还有啥交代?你要是不想叫我带我的狗离开话...我能不能在门口把它埋咯?”
笑歌盯着老猎人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你的狗没死,半柱香后就活过来了。你走吧。”
老猎人有些震惊,我当然也是如此,那条狗怎么看都是死翘翘的样子,我还不至于在这个感知问题上出什么问题,但既然笑歌说了,加上他那神奇的针法,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老猎人却是跪下磕了几个头,“多谢仙人不杀之恩!”然后抱着狗才离开了去。
我与笑歌目送着老猎人离开,笑歌也同时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吧,一会华尤儿他们要来了。”
笑歌的建议也是我心中所想,几乎是与老猎人前脚后脚,我二人就离开了这个山洞,朝着西边的密林去。
“为什么不杀了他?”因为笑歌的原因,我与笑歌走的很慢,无聊之时我便问出了这句话,“即使你知道老猎人一定会将我们的消息散播出去。”
“那你也知道老猎人会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给华尤儿他们,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笑歌的反问将我搞的很是难受,其实在山洞之中,气氛很是紧张,尤其在被追踪这么多日后。我的脾气很是暴躁,即使知道杀了这个老猎人也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但我真的有想过杀了他。这样最起码能延长一点我们被发现的时间。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最后还是没找到什么非要杀他的理由。他接了我手中钱时,眼中很是谨慎,能看出来根本不是一个需财之人。那拼着这么大的年龄要来上山找我们,应该是受到了华尤儿他们的蛊惑,比如说我们是什么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恶人等等。这些隐含的话也能从他离去之时问的话听出来。他就算走,也试探了我们的态度。所以最后推断出来这老猎人应是为了村里的人安危,生怕我二人到他们村里为非作歹,所以才来出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我们。对于这种人,我又能拿出什么理由杀他呢?
“我想着那老猎人回去,透露完消息。必然会从华尤儿那里取上十两黄金,而以华尤儿的为人,我想不至于克扣他这几两。当华尤儿拿出那十两黄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是我坑下来的,所以我很开心。为什么要杀他?”
笑歌并没有对我这样的理由表示任何同意或否定,便将话题转到了一边,“从前几日到今天的针法,你看懂了没?”
“没有!”今天看了笑歌与那条黄狗的事后,我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常春秋会与华尤儿出了矛盾。再一想当初我潜入雪域密会的时候,他也是用了这种奇怪的针法,不是为了什么治病救人,但真的很有用。“常春秋那天,也是你搞的鬼吧?”
“嗯。”笑歌点了点头,“那天我感觉有些不对,当华尤儿出手之后,我根本就没躲。得了一个机会封了常春秋的合谷,三阴交,昆仑穴。他面红目赤,说话之间火气较大,所以我判断他心肝火旺。这几针下去,他当即内心烦躁,接下来又封了他的听觉,而且加上我起身。他心急不能辨,又不能听人言,自然是上了疯癫之感。回身与华尤儿交起手来,不过也只能拦上一段时间,华尤儿不死,就并不能起到实质性作用。”
笑歌顿了一顿,步伐也停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所以跟着他一同停了下来,“你怎么了?”
“当她那一鞭子抽在我身上时,我就知道自己没办法走掉了。”
笑歌突然说出这句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他不答我所问,抬起头来,“既然已经追上来了,何必还躲躲藏藏?”
当我颤抖着心抬起头时,一条长红鞭挂在树梢上,华尤儿火红的身影持着鞭子倒飞下来,站在我们二人面前不过五步处,笑着道,“你虽然手上功夫不怎么样,但是其他的还是很不错的嘛。”
“我忽然有点后悔了。”
面前华尤儿似乎不着急对我们动手,听了笑歌的话问道,“你后悔什么?”
“当初封自在问我是否有意跟他学毒术,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师傅说,医者就是来治病救人。而我也坚信这一点,所以基本对于药神谷的毒术根本没多少涉猎。不然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我这算不算是成也医,败也医呢?”
华尤儿对笑歌的感慨一点也不感兴趣,“如果肯你乖乖跟我走的话,在我父亲帮助下拿到药神谷谷主之位,那怎么还能说是失败呢?”
笑歌对此并不买账,“落到你们手里,别说在药神谷我是否为傀儡一事。单是你问天王朝的背景,就会带着药神谷走向毁灭。那到时候岂不是我乐笑歌要被人唾骂死?这样死了到地下,也无颜面对教我育我的师傅。”
再一次听到笑歌拒绝的话,华尤儿也没什么恼怒之意,反而好奇道,“为什么说因为我们问天王朝的背景,药神谷会完蛋呢?你不觉得反而会蒸蒸日上吗?”
华尤儿的疑问自然也是我的疑问,不管是谁,但凡我接触到的不落的这些人,对于觊觎不落核心权利的外人,总是喜欢一股脑地先拍死。要不然就是加以利用,反正没有一个肯真心实意合作的。而且愿意在这事面前,放下恩仇,合御外敌。
就像那个风夜雨,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让不落大一统,但偏偏问天王朝的人不行,而且不惜牺牲自己,给了笑歌一线生机。而笑歌好像也要因此原因,放下与封自在的仇恨,以死明志?
“你太天真了,华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