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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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你该不会一鞭子将他抽死了吧?”

华尤儿沉吟片刻,撑着下巴回复道,“刚才我心切,所以手上用了十二分的力道。而且应该是抽到了他的腰部。如果真的命不够硬的话,可能真的会死。”

“要不你去看看?”

“好。”

......

我依旧如刚认识笑歌那般愚蠢,而笑歌也亦如我认识他那般聪明。狡兔三窟,绝对是对他最好的形容。就在我听完华尤儿的回答,万念俱熄之时,常春秋走近半步,俯下腰去要查看笑歌的情况时,匍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笑歌忽然抬起掌来狠狠朝地上一拍。

常春秋面色惊变,往后便要退半步,但将他欺骗至此的笑歌岂能就此将他放过,掌下又是朝地一拍,霎时间从地上飞出道道银针,洞穿掉了常春秋的小腿。而这几针,显然是笑歌计划好的,中了几针之后,常春秋顿时浑身僵直,半步不得动。

笑歌起身面上带着一抹邪笑,一手并掌穿向常春秋,“着!”

常春秋又惊又怒,怒而大喝一声,“华尤儿你竟敢暗算于我!”又着急面对笑歌的进攻,匆忙抬起一只手来上去相拦。

笑歌一掌被拦下不要紧,但拦下之后,两根银针随指飞出。常春秋眼见这银针迎面而来,却腾不出第二只手来防御了。两根银针与常春秋面部如蜻蜓点水一般,刚入半刻,却不知为何又被笑歌以真气给牵扯了回来。

两人倏然分开,中间一道长鞭划过。

笑歌回身朝我示意一下,我也知其意,匆忙起身紧随其后跟了上去。而退后的常春秋不追我二人,反而是回头一掌朝要追身上来的华尤儿拍去。而且嘴里吼出声音震如洪钟,“你竟敢暗算于我!”

值此变故的华尤儿眼睁睁看着我与笑歌离去,而又无可奈何,打出的长鞭只能回拦,与常春秋再度交手。不过这次两人,我觉得可不像是先前那般是假装的了。

笑歌这一手假装的,却是让这常春秋以为华尤儿是故意为止,特地要接笑歌的手将他铲除,差点身死的愤怒与惊惧自然得释放一下,不过家伙却怎么会这般暴躁,直接变的这么疯癫我也是不理解,不过也好,趁着他帮我们拖住华尤儿这一段时间,我与笑歌还是先跑为好。等他理智了,听了华尤儿的解释后,那可就麻烦了。

我本来觉得已经躲过一次生死危机,所以心情大好,但看到前面笑歌空中掠过树梢之时的身影摇摇晃晃,我的那一点开心也没了。直到笑歌终于是把持不住自己的身子,从空中跌落下去,我才真的谎了。

落下去接住笑歌之时,看到他的正面,那一身紫蟒袍已经被他吐出的鲜血染成了黑色,面如金纸已经不能形容他此刻的状态。而此刻我们根本还没跑出去多远,只是刚刚出了凤霞山,本来想走一旁的康庄大道离去,但在此刻之下,只能背着更朝着西边的深林中钻去了。

一连几日,笑歌的身子都处于一个滚烫的状态,昏迷地不省人事。我知道他恢复能力极强,但也没想过能拖这么久。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却接踵而至,先是昨日我给笑歌觅水之时,一不小心捕捉到了华尤儿的身影,顾不得打水,转身回去就带着笑歌又朝更深处窜去。二又是今日听到了密密麻麻的交谈声在林中响起。看样子是他们后援的人到了。好歹这个林子够大,不然我们真是要被瓮中捉鳖。

如此挣扎几日后,笑歌终于是醒了过来。看到笑歌虚弱的神态与苍白的面色,懊悔与难过的心情全部都涌了上来。

不过他却笑着问道,“你知道梅花三弄,是什么吗?”

他提到这个我自然是不知道,但却是想到了中了华温梅花三弄的风夜雨,怕是这几日的时光,风雨夜已经是尸骨无存了。摇了摇头,又惊道,“你可千万别想着自己跟风夜雨一样,你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我们再坚持几日,一定能搏得一条生路。”

笑歌背靠岩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继续解释着梅花三弄的事,“漫弹绿绮,引三弄,不觉魂飞。梅花三弄曲,奏响环境是于人体之内,一弄碎骨髓,二弄化鲜血,三弄魂飞散。当初创作此曲之人,深感罪孽加深,于自身体内奏响此曲,便永不能与人出招,一招一弄,三弄即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是说风雨夜本来可以离去的?”

“对。”笑歌回复地斩钉截铁,“他本来可以离去的。大不了一辈子不与人动手,不引得自己梅花三弄曲触发,是好是坏也真不一定。”

“那你的意思......”

“没错。他是为了救我们。”笑歌说完这句话后,就垂下了沉重的眼皮,“我要睡一会。”

本来我还想问为什么,但看到他这般疲惫的样子,又不好开口,只能点了点头,将他安置好后,一个人钻出了小山洞中,将杂草掩盖住洞口后,我藏于旁边树上,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今天较以往来说比较安静一点,不过安静却更给人一种可拍的感觉,尤其笑歌莫名地给我提起风夜雨,更是让我内心惴惴不安。甚至我放心不下,还返回过山洞之中,生怕这小子一时想不开,抹了脖子去。我从未见过笑歌如此无精打采之时,所以很是担心。

但看到他依然安静地靠在那里,我也没在打扰他,又出来蹲点了。但始终静不下心来,因为我已经迷失了方向,前两日听到附近的鞭炮声,说明附近是有人家的,有人家就更麻烦,人烟稀少还好跑。万一有的老猎人什么的熟悉此地,华尤儿又差人将他们来寻我们,到时候就麻烦了。

“大过年的,还这么费心思劲地找我们,真是够执着的。”咒骂也不能压抑我那躁动的心。长长吐了一口气后,我又开始想笑歌为什么会提起风夜雨的事。

风夜雨这个人我不了解,而且有些神经质,说要杀我,最后又救我。原因我虽知道,但都不理解。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深莫测,非我这种寻常人能理解的。

不过我本以为他中了华温的梅花三弄是必死无疑,却没想过他竟然有机会能活下来,但他既然能活下来,又为什么不离去?这个实在我思考不得,如果他必死无疑,那听信我一面之词杀了步轻尘的话而报恩,我也可以理解。但现实实在说不通,说不通。

月明星稀,白地如霜,我的肚子也不住咕咕地叫了起来,这几日又跟前面一样,只剩下当丧家之犬了。我真是头疼竟然会自己走到今日这步,但抱怨也是一念之间。现在最重要地是活下去,如果活下去,什么热炕被窝,玉盘珍馐,到时候都有机会去品尝。我虽不是一个爱好吃的家伙,但饿极之时,嘴里竟不自觉地泛出了许多味道。砸吧砸吧了嘴,正在神游中,忽然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顿时神经紧张起来,朝声源处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个老头手持火把,牵着一条黄狗,正要朝着笑歌藏着的山洞里摸去。

这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但目光精猎,而且身上净是些腱子肉。但脚下步履沉重,看样子不似练武之辈,应是附近的猎户人家。将他放进去倒是无所谓,笑歌虽然现在比较疲劳,但也不至于让一普通人带一条狗制服了去。

我害怕地还是他背后是否跟着华尤儿那些人,所以我并没有声张,将视线转到了附近,可是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这老猎人身后有什么跟随的家伙。而这老猎人,在山洞口转了半分后,也是察觉到了我掩盖草的不同,轻轻一笑,解开草帘就牵着狗猫了进去。

再确认附近没有追兵之后,我也同一时间跟了进去,不过前脚后脚的时间,笑歌的银针已经刺入了老猎人的咽喉之处,而旁边那条黄狗,已经没了气了。

我本以为笑歌已经下了杀手,但看到那老猎人两腿打着摆子,还有一股尿骚味从裤裆溢出。看着他长大嘴来喉结蠕动,但就是发不出声音,我也就明白了笑歌应该是让他说不出话了。老猎人被我拎着提到了笑歌面前。笑歌也是疲惫地放下了飞出银针的手,“他后面,没别人吧?”

“确认了半天,没人。”

笑歌听到我回答后无力地笑了笑,“其实我们见到他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我沉默,的确。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地掩盖这个老猎人的踪迹,也不能改变他在那些人中消失的事实。

老猎人听到我二人这般对话,当即就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指着嘴中不断想表达些什么。

笑歌叹了一口气,“我若解开你穴位,不得高声言,明白了就点点头。”

眼见老猎人点了点头,笑歌才张手又以银针刺入了他的喉咙。而我为了防止老猎人大喊大叫,站在他身后半步,万一他敢有异动,那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不过还好这个老猎人也不傻,长期的丛林生活显然是教会了他该如何活下去的技巧。能说话之后,老猎人先是给笑歌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后声音压的比蚊子还低,喃喃道,“见过仙人!”

笑歌并未被老猎人的抬举而失了态,开口问道,“给了你们多少银两?”

老猎人眼中神色恍惚,而后又老老实实道,“大人说了,若是能找到两位神仙的踪迹,只要一个人,就给这个数!”说完这老猎人将一只手献宝一样地展了开来。

“一,二,三...五。黄金?”

老猎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对,黄金!”

得到老猎人肯定的回答后,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才他娘的五万两!笑歌!这就是你在他们眼里的真正价值!”

哪知我这话一出,老猎人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慌忙摆起手来,“是五两,五两!一人五两!两人加起来一共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