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我的声音也可以冷到这种程度，是因为愤怒吗？还是因为痛心？我的心口处越来越紧，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逼迫着，已然到了呼吸不畅的地步。
“不是的，晓清她已经知道错了！”孙千惠连忙挡了过去，迎上桃木剑替李晓清做着回复，“晓清她只是一时糊涂，你看她现在这么坦白认错就知道了，她真的很后悔！你要是就这样杀了她，你就听不到她亲口说出来了！”
“那你让她来啊！别挡在她面前！”如果她真的知道错了，真的觉得后悔，就应该站在我面前来告诉我，而不是躲在孙千惠的身后寻求庇护。
“晓清，你快跟张扬说一句，你知道错了。”孙千惠转头去看李晓清，急声说道，“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要他杀了你吧？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好姐妹的，晓清，就当我求你了，你快点认错吧！”
“认不认错又怎么样？我总之是做错了。他是不会原谅我的，更加不会再允许我留在他身边！”李晓清无力地摇着头，话里带着满满的绝望，“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我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世界上。”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孙千惠见没办法说服李晓清，只好转而看向我，“张扬，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我看了眼孙千惠，再把视线转向一边的李晓清，她眼中的泪痕已然干却，甚至看不到半点存在过的痕迹。面色平静得就像是一面没有一丝波澜的镜面，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不抱一丝希望。
她把最后的解释机会也放弃了，一心想要个解脱似的，我恍然想起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一直缠着我，要我帮她想办法投胎转世。
“你走吧！”我放下了手里的桃木剑，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你说什么？”她迟疑着开口，似乎不太相信耳朵听来的内容。
“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做出害人的事情来，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放下这话，我走进了房间内，将门关上。
陈红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是多危险。差一点，我再见她的时候，她就只是一缕幽魂了。
还好是差那么一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走过去，拉过陈红的手，屋内的空调开得很高，她手掌的温度却刚刚好。这是属于人才有的温度，我放在手心里感受着，一颗悬起来的心放稳了下去。
我就这样坐在陈红的床边守着她，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泛着白光。
我走出房间的时候，环视了下客厅，只有那个臭女鬼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靠在墙上，并不见孙千惠和熊世德。
我屏息一听，有声音从关押着熊世德的房间传来，我推门而入，只见孙千惠拿着我的皮鞭在抽打熊世德。熊世德的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很细微的声音来。
“孙大姐，你在做什么？”我走过去问道。
“张扬，你来得正好。”孙千惠一见我来，连忙靠过来，用皮鞭指着熊世德愤怒地说道，“我刚才已经盘问过他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是他怂恿晓清那么做的。是她用花言巧语骗了晓清，说会帮晓清解决感情问题上的麻烦，其实晓清根本就不知道他所说的办法是害了陈红。”
“还有，也是这个混蛋放了那个女鬼的，这些晓清全都不知情。她只是因为觉得一切都是因她放了熊世德开始，才把所有的错处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就算你要杀了她，她也不反抗不求饶。”
我听完这番话语，走过去扯掉堵着熊世德嘴巴的东西，冷声发问：“是不是真的？”
“如果我说了实话，你是不是就立刻放了我？”熊世德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却是在跟我谈判。
他估计是被打得害怕了，身体一抖一抖的，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在颤抖。
“你知道和我讨价还价是什么下场吗？”我把手伸进袋子里，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了一张符出来。
“别，别再对我用符了！”熊世德惊得浑身一颤，连忙点头应了下来，“对，是我让李晓清放了我的，但我可没有骗她，只要我弄死了那个女警察，不就可以帮她解决了感情问题吗？我真的去做了？怎么算骗……”
“你说得对，你没有骗她！所以这道符也是给你的奖励！”话落，我手里的符纸贴在了他脑门上。
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全身大幅度地抖动了起来。我不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张扬，你给他贴了什么符纸？他怎么会抖得这么厉害？”孙千惠追上前来好奇地发问。
“当然抖得厉害了！这是电符，不过是威力最小的一种，他只会觉得有一股电流从他身上走过，难受至极，但却不会死。”我一边解释一边走了出来。
熊世德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他的听觉没有问题，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他都能听到。这就是给他的教训，谁让他那么好事多为！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弄死他呢！想不到他做了这种坏事，你还是选择要留他的魂，你还是想帮他转世投胎？”孙千惠说出这话的时候，目光定定地看着我，脸色却冷得厉害。
我没有看她，也没有答话，只是径直走到那个臭女鬼的身边，把她扛了起来，待到放着鱼缸的房间。
“你干嘛不回答我的话啊？晓清已经走了，你知不知道啊？”孙千惠一路追着我，话里带着满满地质问，“就是因为那个混蛋做出来的坏事害得晓清不明不白地走了，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是这么无动于衷？”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样的表示？”我把臭女鬼放进鱼缸后，转头来没好气地反问回去，“杀了熊世德，把李晓清给接回来是吗？”
“难道你不该这么做吗？”孙千惠怒气扬满脸庞，“晓清她一个在外面多可怜？要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在我们还没认识她之前，她是怎么过的，现在就该怎么过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把她找回来，要让我们两个之间再多出一个存在来。”我朝着她大声咆哮过去，“李晓清根本就不是属于我们一个时间的存在，勉强也没有意思，你看开一点吧！”
放下这话，我把鱼缸合上，把黑幕拉下来盖住，大步走了出去。
“难道晓清这么久以来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就从来都没有感动过吗？”孙千惠冲着我的后背大吼，“张扬，你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
“我从来都没要求过她要对我好，她也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这一点，你心里比我清楚！”说完这话，我摔门而去，孙千惠则在身后大骂我不是人。
感动这种东西，真的是没有必要的，尤其是建立在感情之上，而且还是一只鬼对一个人的感情。
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一个人在死了之后，不断地流连这个世界，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的游魂野鬼。永远都处在一种漂流的状态，没有机会踏上投胎之路，这样的人虽然魂魄还在，却再难有重生的机会，因为他们自己不给自己机会。
我是舍不得杀李晓清，因为我知道不管她现在做错了什么事情，她的本质都是好的。我无法忘记最初时候见到的她，她因为误会我是坏道士，而四处破坏我收集灵体。虽然她当时的行径是很可恶的，可绝对不是一个恶鬼能做得到的。
恶鬼只会想着和自己利益有关的事情，就像是熊世德那样，只有善良的鬼才会想着为同伴着想。也就是因为记得这些，所以我觉得她是应该去投胎转世的，而不是把时光虚度在我身上。
她想要的，我永远也给不了！
陈红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中午，我正在按照百度上的做法给她煲营养鸡汤。
突然听到房间里传出咳嗽的声音，我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赶过去看。她正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撑着床，想要坐起身来。
“别动！”我快步上前去扶住她，“马家的长老说了，你需要多休息，才刚醒来，不要乱动？”
“谁说的？”陈红顺从着我的话躺了回去，茫然地看着我。
“你不是被那个臭女鬼给打伤了吗？伤势太重，我没办法治你，只好带你去马家，请马家的长老救治你。”我解释的同时，替她将身上的被子盖好。
而就在我手抽回来的时候，被她一把抓住了。
“张扬，我刚才在梦里看到你了！我也是受了伤，不过你并没有管我，而是丢下我走了。想不到梦和现实真的是相反的，你不但救了我，还把我带到你家里来照顾。”
“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我拍着她的手背，“你不要觉得过意不去，赶快好起来，我也就心安了。”
“你为了我很忧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