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啊!”董恩宏很爽快地答应了,想了想,说:“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讲起呢?我想还是先说她总是骗我开始讲吧!记得高一的时候,有一次数学考试,我考了83分,是全班的第四名……”
那次的考试,聂曼就像其他的同学一样,拿着数学试卷去问董恩宏错了的数学题。可是,董恩宏却发现聂曼的试卷跟别人有所不同——老师打的分数是被白色胶带盖住了的。董恩宏起初对聂曼是没什么好感的,只像对待其他学生一样,讲完了题就打发她走人了。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这个丫头的确够笨、够可以。同一个问题,她能问好几遍,而且是不厌其烦地问他。渐渐的,两个人熟了。而他突然有了个恶作剧的想法——他想看看那个白色胶带下的分数。于是,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迅速地撕去了那片挡着分数的胶带。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个很醒目的38分已经映入了董恩宏的眼帘。
“哎!你干什么啊?”聂曼脸一红,急了,大声地说:“死董恩宏,你讨厌不?谁叫你撕下我贴在试卷上的胶带的?”
“哇!不是吧?”董恩宏哭笑不得地说:“咱俩的分数怎么考得这么像呢?就是老师好像把3和8的位置写错啦!”
“董恩宏,你……”聂曼被董恩宏气得满脸通红,仿佛连眼睛都被气红了,最后,居然一撇嘴,“哇”得一声,哭着跑开了。“呜呜……”
董恩宏当时就是一皱眉头,看着全班像怪物一样大眼瞪小眼地瞅着自己,感觉那样子就像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死罪一样,心想:“这女孩子还真是不能惹,真麻烦。”
后来,好多人劝董恩宏去哄哄聂曼。董恩宏却执拗地说:“哄什么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啦!再说,我又没错。”
也许,这话传到了聂曼的耳朵里;也许,聂曼真的生董恩宏的气了。总之,一连好几个星期,聂曼再也没找过他,见了面,也跟不认识一样低着头走开。董恩宏每次看到她低着头躲开自己,心里感觉挺别扭的,心想:“真是的,没见过这么小气的女生。哼!不理人就不理人,我还乐得清静呢!”
两个人就这么别扭着,谁也不跟谁说话,谁也不理谁,一僵持就是一个多月。直到发生了一件事,让董恩宏彻底知道了聂曼这个女生的心思。
在这之前,我得先说一下,董恩宏的家境和他的爱好。董恩宏出生在滨州市一个很普通的农民家庭,05年以与第一线只差一分的差距考进了滨州市第一中学。正因为这样,家里为他额外支付了四千多元的择校费。这对一个并不算富裕的普通农村家庭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自从走进高中的第一天起,除了必须的伙食费之外,他从没有跟家里多要过一分钱。每顿饭,总是刚刚能填饱肚子。这样的家境,也注定了他除了学习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特殊爱好。如果硬说他有什么特殊爱好的话,那么爱好写作算是他惟一的爱好了。董恩宏生□□静,经常一个人独处,除了胡思乱想,就是触景生情地发呆。不过胡思乱想也罢,触景生情也好,他却从来不让他的古怪想法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而是每天不间断地把他的想法及时记录了下来。于是,他的抽屉里就有了满满的一抽屉奇思妙想时的结晶——日记。也正因为有这个业余爱好,他跟聂曼走到了一块儿——缘起一支做工很精致的钢笔。
记得那是一次放学之后,董恩宏吃了饭,像往常一样去超市买圆珠笔芯。当他买完笔芯准备离开的时候,透明的玻璃柜台里,摆放的一排整齐的钢笔勾起了他的兴趣。可是,当他看到钢笔旁边的标价的时候,他就有些失望起来——就算他一星期不吃不喝攒下的钱也不够买这么一支钢笔的。他望着那支心爱的钢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无奈地走了。不过,从那天起,他开始攒钱。每逢放学和礼拜天,他依然会去超市,看看那支钢笔,掂量掂量自己兜里的钱还差多少,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又去超市看那支钢笔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类型的钢笔都卖光了。他着急地问超市的售货员,才得知刚才一个学生把这个类型的钢笔全部买走了。极度失望之下,他带着心中说不出的遗憾,低着头,没精打采地走出了超市。
可刚到超市门口,一只纤细的小手拿着一支钢笔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便是一个熟悉的女声传进了他的耳朵:“诺!送给你。”
董恩宏的心怦然一动,心想:“这不正是我喜欢的那支钢笔吗?”于是,他连忙抬起了头,想看看这个送他钢笔的女生到底是谁。然而,当他看到她那张大方而又略带些扭捏的脸时,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她的名字:“聂曼!”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啊?”她看着他喜出望外的呆呆的样子,笑了笑,说:“拿着啊!”她把钢笔强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转身跑开了。
等董恩宏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他望着她苗条的倩影,似乎懵懂地明白了一些事情,也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因为那支钢笔被递到他的手上的那一刻,还有些暖暖的温度和湿漉漉的汗渍。明白了归明白了,但接不接受却是另一码事。董恩宏说白了从来没看上过聂曼。在他的心中,他的另一半最起码也得是个学习成绩中上游的女生,像……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如果说此刻他对她有什么改变的话,惟一的改变也许就是好感了。嗯!没错。他对她有了好感,很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好感归好感,但钢笔是不能接受的。因为他是农村孩子,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保守思想,深知平白无故地接受人家的东西是不道德的,更何况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于是,他快速地向前跑去,想要把钢笔还给她。
在校园的车棚旁,他追上了她。
他跟在她背后,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为什么送我钢笔啊?给我一个理由?”
“是不是没有理由,我送的钢笔你就不会要啊?”
“是!”
“那好!我告诉你:因为明天我过生日。”
“噢!过生日啊?”他有点反应迟钝地说:“可过生日也不该送我东西啊?”
“那我问你哦!”聂曼突然回过头,倒背着手,眼睛很认真地盯着他,问:“如果明天晚上我过生日,你能来吗?”
“我……”董恩宏颇感意外,想了想,说:“去你家啊?不太好吧!”
“当然不是去我家啦!”聂曼连忙说:“是学校前面的学子酒家。”
“那我去。”董恩宏使劲点点头,笑着答应了。“我一定去。”
“那好!明天晚上放了学,我们在学子酒家等你,不见不散。”
“嗯!好啊!”董恩宏刚答应了,就觉得不大对劲。“什么?我们?”
“对啊!”聂曼连忙解释说:“我过生日,当然会有很多人参加啊!有崔小青、季芳芳、田冉、侯娟娟、墨莉花……总之人有好多呢!”
“哇……有这么多人啊?”董恩宏有些哭笑不得,吞吞吐吐地说:“就我一个男生啊!我……我去……好像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聂曼不以为然地说:“再说啦!你一个大男生的,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董恩宏为难地叫苦道:“啊……”
“啊什么啊?”聂曼这时已经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回家啊!别挡着我走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得一个吐沫一个钉,还没见像你这样的呢!”
“我怎么啦?”董恩宏一听这话火了,大声地说:“我又没说不去。不就是明天放学去学子酒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去就去,谁怕谁啊?”
聂曼“噗嗤”一声笑了,然后骑上车子走了。
直到此刻,董恩宏才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大声地说:“你过生日,不是我要送你东西,才对嘛?”
“傻小子,你终于想明白了。”聂曼没有回头,大声地说:“明天送我什么,你看着办吧!”
“啊!”董恩宏又是一惊,挠着头,为难地说:“不是吧?”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就要做到。可事后想想,董恩宏才发现聂曼精心设了个套让他董恩宏乖乖地钻了进去。知道上当了,但又不好不去,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要去,不管明晚上会发生什么,都决心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