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姐现在,还是单身?”莫菲儿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是,一个成功女人,或者说一个成功的人,家庭和婚姻方面也得圆满一些”,赛男略有深意地看着莫菲儿,“这一点的真实情况你正在经历,不用我多说。”
“那她怎么选择现在的男人,她怎么能保证不被欺骗和背叛?”莫菲儿掩盖不住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控制”,赛男解释道,“她现在的丈夫是她一手提拔的子公司总经理,换句话说,是他的下属。”
这种“控制”,自己现在做不到。莫菲儿想,当然,自己也不至于。说的好听,但这位曾姐得有多么绝望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自己总有办法通过其他的方式来控制男人,至少不至于第二次上当。
赛男的电话响起,她看一眼手机屏幕,轻轻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赛男姐!”电话里的女声焦急万分。
“镇定,说事儿。”
“……我们家那口子,来了个突然袭击!本来应该是今天的机票,可谁知昨天就回来了……”
“所以呢?”
“所以……我今天开始得去‘家’里住一阵子!”
“有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在小区外堵了我一晚上,大早上开车追我,都快出车祸了!我怕后面几天他撒疯……”
“到此为止了吧,春云?”赛男不耐烦地打断道。
电话中一阵沉默,“我下决心了,赛男姐”,仅仅片刻,春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语气坚定无比。
“你在哪?”
“太阳宫桥上……”
赛男挂掉电话,一边的莫菲儿一脸委屈,赛男笑着,温柔地抚上莫非儿如黑瀑一般的头发,用那股女人无法抵抗的声音说道:“她的事,比你更紧迫。你先去,我等你消息。”
莫菲儿无奈地把车在路边停下,和赛男对视着。密封性极佳的豪车隔离了一切外界的喧嚣,莫菲儿闭上眼,将涂着粉红色唇彩、完美无暇的双唇如祭品一般缓缓贡献给赛男,而后者将莫菲儿抱住,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
莫菲儿的眼泪喷涌而出,若不是自己的电话声响起,她真希望可以一辈子不离开赛男的怀抱。她扒开包里的结婚证,看一眼手机——饭饭。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巧。
“喂,饭饭啊,还记得姐姐是吧?”莫菲儿抹掉泪珠,面对着挡风玻璃展开了迷人的微笑,就好像电话那头的人能看到似的。
“菲儿姐,您这话说的!我在这城市除了您哪还有别的亲人啊……”
莫菲儿今天可不想和别人浪费时间和感情,她客气地打断饭饭,让她直接说正事。赛男也收回了要打开车门的手,静静地听着这个意外的电话。
“菲儿姐,是这样……”电话里的饭饭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寻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这种等待差一点就磨光了莫菲儿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她开始烦躁地用指甲挠着方向盘上的毛绒护罩,憋了一宿的滔天怒火几乎要破胸而出,而饭饭恰合时机地截断了这个爆发点,絮絮地说了起来——
姐,要说咱们这行能一直走下去,干出点什么名堂,或者有个好的归宿,那本身的条件得像您一样。别的不敢说,自知之明饭饭是有的。几年前我接了那个姐妹们都羡慕的活儿——给导航配音——纯属****运,只不过因为那老板就喜欢我这类型的。我当时虽然年轻,但也明白这事儿的关键不是在这老板身上弄到多少钱,而是能进到他的圈子里。有了这种思想准备,待他在我面前露出狗牙的时候,我就能利索地拍屁股走人。
我和他在一起大约也就维持了半年,说不清是他腻了,还是所谓老婆知道了,当然咱们也不在乎这些,总之他给我安排的还算不错:介绍给另外一个老板,并且给我一份体面的正式工作。我今天要和您说的这事儿,就是我这新老板的事儿。这人和咱们之前遇到的或者听说过的那些老板都不同,他能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换句话说,他懂得尊重,我和他在一块儿的这两年里,除了钱之外,我还得到了许多以前不能想象的东西——说起来也不怕您笑话——我觉得我现在有清晰的、能持续一生的职业规划和人生定位。
说这么多,我其实想表达的是,我觉得我和他进入了一种更加稳定的状态。所以我除了关注以往的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外,也开始慢慢关注他的思想,因为要说让我和他一辈子过下去,我想我也愿意。最近半年时间,他身边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出了点心理上的问题,这件事儿深深地困扰着他,他不肯和我说这人是谁,但我能看到这人的异常状态对他带来的影响。在我再三的追问下,他只透露这人是个女人,而我知道他是没有家庭的,也不会有什么亲情和爱情相关的异性对他造成如此持久和严重的影响,以至于他连规律的生活都打破了,私下研究起心理学来。我猜,这人一定和他工作有关,而他日常工作中身边的同事朋友我又十分了解,所以很有可能这女人是和他工作有关的某个局外人。
记得那时候跟着您跑场子的时候,我听说姐妹圈里有一个‘地方’,是专门为解决咱们女人各种心理问题所准备的。这女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关心,但我想通过这个办法来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能对我老板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当然了,菲儿姐,这事儿要是能成,你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有我在中间……
蠢货,莫菲儿想,这十有八九就是你老板在外面又找了一个,或者通过设计了一个无聊的计划来和你玩一次行为艺术式的性爱游戏。赛男依旧一脸笑容,拍拍莫菲儿的肩,下了车。
“你别说了”,莫菲儿不耐烦地打断饭饭的话,沉默了片刻,强压下自己的怒火,“首先,你所谓的姐妹圈,是我的人脉圈,和你无关;其次,我不想和什么****心理医生或者私家侦探抢生意,来赚你这笔有的没的好处;最后,你既然知道退出江湖,咱们也两年没联系了,你难道不明白我接你电话就是给你面子吗?”
莫菲儿声音提高了八度,吼道:“别他妈把自己装得像个成功女商人或者什么职场白领似的,来给我发活儿?****就是****,永远是****,知道吗!”
豪车的窗户被莫菲儿的吼叫声震得嗡嗡直响,她狠狠挂掉电话,感觉胸中的愤懑几近平息。这就是疏导,莫菲儿想,人需要发泄,不然痛苦郁结在身体里,最终就是肿瘤一类的绝症。和片刻之前截然不同地,她又想到:这饭饭打电话来讲了一个蹩脚而搞笑的故事,其意义可能就是帮自己打发堵车的无聊时间;同时通过这种愚蠢的请求来引导自己的狂野怒火,好舒缓自己昨天晚上到现在的愤懑——这一切都像在表明上天对莫菲儿的默默眷顾。而还有一个深深隐藏在莫菲儿心底的原因是,她很快就要实现真正的经济独立,永远离开那些该死的男人们了。想到这,莫菲儿又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把玫红色宝马Z4停进“金泰中心”高档商务楼区Z座的公共停车场之后,莫菲儿翻出便携梳妆盒,对着后视镜简单打理了一番那副美艳无比的面容,还楞神地注视了片刻——有那么几次,面对镜子中的女神,莫菲儿恍然间产生了一丝幻觉,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写字楼大厅的宝石玻璃自动门打开,一股冷气袭来。从新恢复镇定、高冷、美艳的莫菲儿拉了拉纯白色夏奈尔女装的领子,像只天鹅般走了进去。她成熟妖娆********的三十岁女人完美身材旋即吸引了大厅中所有男人的目光,像是带有表演性质一般,莫菲儿性感的臀部也越来越夸张地扭动着,撑紧了齐膝短裙,勾勒出荡人心魄的曲线。
电梯停在三十八层,莫菲儿如同潘多拉盒子中的妖精一般从电梯中走出,瞥一眼墙上的指示牌,款款走向走廊尽头。纯白色玻璃丝袜与她纤细的长腿形成了完美的搭配,高跟鞋如同上帝拨弄琴键的手指,在璞玉般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悦耳的、隐隐勾起人征服欲望的踢踏声。走廊中来来往往的都是衣冠楚楚、气质非凡的白领男性,虽然三三两两地低声聊着些什么,但都注意音量的控制,并尽力保持优雅的形象。
这就是体面的生活,好职业、高收入给人带来的改变,能让你忘记这世界上还有那些肮脏的东西,莫菲儿边走边想。但她也切实感受到男人看她的眼神中亘古不变的色彩,这是生物天性使然,其他方面的进步都不能对此造成根本影响,而这也正是莫菲儿的有力武器和骄傲之处。
她走到走廊尽头的豪华落地玻璃门前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看着LOGO墙上的“黑白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深深呼了一口气,一股由愤怒点燃的复仇喜悦涌上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随后,她推开玻璃门,像一尊女神一般降临到年轻稚嫩的前台小姐面前。
“给我找你们这儿最好的离婚律师”,莫菲儿扫视了一周公共办公区,幽幽地说道,“他最好能对得起我给你们的高额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