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监内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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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怀鬼胎 闹鬼病

丽娟躺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心中烦躁极了。她用手摸着自己已经稍微隆起的小腹,心里骂道:“小冤家!妈不是不愿意你来到人世,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你爸活该是绝户的命,他不佩有儿子。明天,也许后天自己就要被迫流产了。”

自从离开丈夫和丁浩同居,丽娟心中一直觉得愧疚,毕竟自己理亏在先。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为了给丈夫家里一点安慰,才决定借丁浩坐牢之机,给前夫再生一个儿子。若不是想要这个孩子,她何至于冒此风险。她有女儿艾娜,有儿子丁心,虽不是生活在一个家庭,可也是儿女双全。在当今计划生育抓的这么紧的社会形势下,也属于命好的了。生活上,居有定所,拥有存款,行有车子;事业上,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梦想,也该知足了。

这么好的生活现状,因为丁浩的不务正业违法犯罪,因为前夫的求子梦想打乱了。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可是她有自己的幸福观,她觉得这样生活幸福,自己对哪个男人好都是施舍,他们都会千恩万谢,这样她才感到满足和快乐。

丁浩姐姐说“娟子怕腰粗了难看,在减肥”这句话,不是讽刺挖苦是什么? “病”在自己心里,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次怀孕真是太草率了。

从老丁匆忙出门的迫切神情看,足以证明老人家为儿子办理保外就医的重视程度。听婆婆唠叨,这办理保外就医学问大了,原则上够条件的都可以办理,司法一条线,治安一条线,大家都要同意,还必须他真的有病。就丁浩的病情,属于外科手术,一旦消了炎,很快就愈合。如果在办理保外就医过程中,哪一关都拖几天,压一压,那么他就是病好出院也批不下来,这个保外就医就等于自动终止了。要是有人帮着说句话,那就另当别论。能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一般人;求人帮着说这句话,“开口费”绝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对!老丁现在缺钱,自己虽然不愿意他保外就医回家来,可是,也不能表露出来,也要尽心尽力,万一“保外”回来,自己不也是功臣一个么,只要自己赶紧去掉这块“心病”,他就是回来,一样会言听计从,俯首称臣。

想通了以后,她决定干脆不等他们开口,主动从公司给他们支一笔现金。从公司两年多来的经营情况看,利润非常可观,少说也有上百万,详细数目他们不知道,可是,盈利是绝对的,这也是老丁的功劳。如今丁家“恶事”频繁,这钱姓丁还是姓耿谁都难说的清楚,万一丁浩保外就医回来知道自己怀孕的真像,自己岂不被动?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拿定主意,先为自己找一个退路!

虽然,自己心理上喜欢他的甜言蜜语,喜欢他的殷勤,可是,心理上也害怕他无休止的欲望,无休止的追求刺激,这样的男人只有监狱能控制住他,自己能迷倒他,但是拴不住他。

第二天一大早丽娟就起床化妆,做好去公司的准备。婆婆关心地问:“娟子,看守所还没来通知呢!来了通知再准备不迟!”

“妈!我昨晚考虑了一夜,他如今在医院有医生看着,可以放心,找关系的事有我爸爸,我插不上手,我想这段时间把公司的事情好好安排一下,去取些现金回来。我爸爸找人给他办理保外就医没钱哪行?”丁浩妈听得热泪盈眶,紧紧攥住她的手:“好闺女!丁家烧了那柱高香找了你这么个媳妇,让妈妈怎么谢你!”

“妈!看您说的!都是自家人,还客气啥。”

“对!自家人。”

化好妆,穿上时髦的时装,来到公司。

几个服务员见她上班了,赶紧围过来七嘴八舌吹捧她漂亮、有气质,让她感到很满足。她踌躇满志的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后,直接到出纳室,问出纳员:“账上有多少钱?”

“娟子姐,我这就给你查查。”

“你心里没数?告诉我个大概数就可以。”

“有!大概一百八十多万可以使用的,近来衣服销售不错,资金回笼快。”

“现在已经回笼一百八十多万,咱欠银行十三万,库存服装五十多万,现在总资产应该在二百一十余万。”

“贷款还欠多少?”

“五十多万,今年应该还十三万。”

“好!姐姐这几天事多,公司你多费心,姐姐不会亏待你。我准备进一批秋季时装,抢在换季前上市,你马上和银行联系,给我转到活期折子上四十万,然后再给我提出4万元现金,看看今天能办妥不?”

出纳员凭借自己和银行的关系,不到两个小时回来了,一切按照耿丽娟的要求搞定。

耿丽娟很满意地肯定了出纳员的工作效率,原本销售的事不归出纳管,她也随口向她询问:“咱们这些服务员积极性高么?现在天热了,你看用不用给大家搞点防暑降温的物品?”她有意让出纳小黄感到自己想重用她。

“姐姐,现在发东西太多了,大家胃口都吊起来了,一旦不如意,还不如不发。我觉得不如在提成上增加个百分点,算是防暑,也可以调动积极性,销售额上去了,公司不一样得大头么?另外我觉得,现在天热,必须赶紧趁销售旺季,提前着手把夏季服装的库存降下去,减少积压,你的秋装一上来,正好全部换季。”

“你是越来越会动脑筋了,想的真周到,就按你说的办。每三天调整一下价格,现在就整理一个打折柜台,把反季节衣服打折出售,这件事你来办。月底看看盈利情况,单独核算。”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万元钱,抽出一沓,数也不数就递给小黄:“这是给你的,姐姐拜托了,给大家讲明,今年不再发防暑降温的劳保物品了,防暑费加在‘提成’里,月底兑现,如果利润好,‘提成’就保持下去,上不封顶,今天的事你自己知道就是,不要对任何人提这四十万。”

“姐姐,您放心,有你这句话我把帐平了,咱根本就没挣这四十万。我的帐跟着您的要求走,保证连税务都查不出。”

“那样就更好了。”耿丽娟嘴里这么说,心里想:“今后要多提防她,公司的事绝对不能让她说了算,那样还不把应收款划到她的名下。”主意拿定后,决定自己还是亲自担任会计,全方位对出纳进行控制。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一切都很顺利,忙乎了两年,自己终于大胆一次,给自己名下划了四十万现款,计划用这笔款给闺女买套房子,作为送给女儿的礼物。到了家里,婆婆热情说道:“娟子,快洗把脸,跑了一上午,饿了吧?想吃点啥?”自从儿子坐牢后,老丁和婆婆一直顺着她,不敢有丝毫违背。

耿丽娟表情上淡淡的,她到沙发上坐下来,拉开书包:“妈!这两万元您交给我爸爸,让他先用,不够我再想办法。”

丁浩妈妈接过钱,动情地说:“你想得太周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是一心一意为他好,我和你爸爸老觉得委屈你了,你有啥要求给妈讲。”

“妈,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你说吧!”

“公司近来生意不好,原因是这段时间我去的少,不知道人家别的商家已经增加了新款式,把咱的顾客拉走不少。丁浩办事要钱,咱公司要是挣不出来,拿啥送礼打点?我想这段时间有我爸爸给他跑关系,您看好丁心,我去一趟南方,再进一批货,少说三五天就回来了。”

“行!只是丁浩那里人家要是通知探视呢?”

“让我姐姐去吧!就说我生意忙出差了。”

“好吧!”

“心儿您就多费心了。”

“傻闺女,没事的,奶奶还有不疼孙子的?”丁浩妈妈一边说一边把两万元票子用毛巾包起来,塞到柜子的角落,如同珍藏一个新的希望,心里踏实多了。

已经和婆婆把出差的理由讲明了,婆婆的应允,让她心里坦然了。

耿丽娟回到卧室,心情轻松的整理着出差的行装,由于流产对她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具体要带啥东西她心里有数。该带的物品她一一收进皮箱,把剩下的一万多元放进皮箱夹层,连她自己也佩服起自己的能耐来了。

婆婆收好钱,心里有些失落。儿媳妇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差?可是这个念头一出现,马上就被自己否了,她是为了丁家,不能让她不顺心,她要是飞了,别说公司了,孙子也一样带走。

丁浩妈赶紧敲敲丽娟卧室的门:“娟子,天这么热,你一个人出去身子行吗?”这原本体谅她的话,就因为“身子”二字,让她听起来觉得非常刺耳。

“有啥不行的?天热总不能不活着吧?一大家子人要吃饭要花钱,丁浩不在家我再不撑着,公司不就垮了?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一点考虑不周到就吃亏,我爸爸也没心思过问生意上的事。其实,这么大热的天,谁愿意在太阳底下东奔西跑,我若是等他释放,还不知道等到啥时候?我怎么这么命苦。”本来是气话,说着说着触及到自己的伤心处,真的感到自己在做着极大的牺牲,太委屈了!怎么也觉得嫁他太赔了,丢人现眼担惊受怕,拼死拼活挣钱,这样的无底洞啥时能填满?如果前夫能够依靠,自己也可以让他开公司另起炉灶,可是,前夫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自己怎么就遇到这样两个货色?

丁浩妈妈一片热心,换来的却是疾风暴雨一般的抢白,只觉得手脚无措,不住嘴地说:“看看我这老不死的,老没用的,让闺女伤心了。”

“没事!我是想丁浩躺在病床上,应该是最需要我的时候,可我却为公司的事出去出差,不能看他不说,又让您担心,真是不应该!您知道我是多么想见到他呀,那天,爸爸说他吃了一股剪刀,我魂都吓掉了。晚上躺在床上,我用一把调羹勺子在肚子上比了比,这么一把剪刀,怎么放进去也不舒服,我流了半宿泪,要是我能陪他,哪怕是说说话,让他开开心也好!”

“谁说不是?要不别去了。”

“那可不行,我已经约好人了,公司的事已经安排小黄先负责,您放心吧!弄好了,抢在别人前边,就能把送礼打点的钱挣回来。”

一提到钱,婆婆的主意也不坚决了,横竖是儿媳妇说了算,仍然关心地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要照顾好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别强求。”

婆婆知道儿媳妇马上要出门,不能不表示,赶紧对丽娟说:“你别急,我去给你买点路上吃的零食,好消磨时间。”没等丽娟说话就出门了。

婆婆出门后,丽娟站在窗前一直盯着她走在大街上,才拿起电话,叫通了丈夫,语气生硬地问:“医院联系了吗?”

“联系好了!北大医院,妇产科是最好的。”

“啥时间?”

“明天上午!”

“不行!我已经和他们打招呼了,说今天下午出差,火车票都买好了,哪能等到明天?”

“那样吧?你直接回来。”

“不行!他们一定要送的。”

“那就先打车到北京站,然后再回来,在家住一宿,明天去医院。”

婆婆提回来的零食一大包,足够吃三五天了,她接过东西象征性的看看表,说了声:“妈!来不及了,我走了。爸爸回来您告诉他一声,有事给我发传呼。”

婆婆看她要走,连声说“你看你急的,你姐和你爸都不在家,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您在家听电话,万一有急事家里没人哪行?”话虽如此,婆婆还是一手拉着皮箱,一手拎着刚买的零食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儿媳妇消失在街口,才茫然若失地转身回家。儿子太不争气了,要是儿子不走这条绝路,不被判刑,哪用得着儿媳妇抛头露面?用得着老头子四处求人?家里有这么大的变故,丽娟还是一心想着这个家。为了救丁浩,她一出手就是两万,儿子能否保外就医,自己从来就没指望,可是,儿媳妇的热心很让她感动!多少女人老公判刑后,闹离婚的,和公婆弄不到一起撕破面皮的?想想当初自己逼着胡小香离婚是做对了。

丽娟到大街上,马上打的奔前夫家。

到了原来的家,她一点也不感到尴尬。自从前一段时间和前夫同居几次后,前夫又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她,她觉得这意味着她又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了,用不着尴尬,用不着不好意思,自己反正也没和丁浩办手续,和谁睡觉那是自己的权利。拿钥匙开了门,见女儿还没有上学去,她连忙把婆婆给她准备吃的零食在闺女面前一举说:“娜娜,看妈妈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女儿看都没看她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扑到她怀里,她感到女儿的爱是那么的真实,久别了的亲情!她内心是那么的需要!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走!”

女儿听她说不走!含泪带笑问:“妈妈真的不走了?”

“傻闺女,妈妈还骗你?”

娜娜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妈妈不只说过一次了,每次说不走每次都走,她渴望妈妈的怀抱,但她知道妈妈属于弟弟,属于另一个家,能回来看看已经很满足了。

“爸爸呢?”

“去车站接人了!”

真笨!她知道前夫没有手机,没办法和他联系,只好坐在沙发里等他回来。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娟子,你在哪里?我等你半天了。”前夫焦急地问。

“傻死你了,我早回家了!”耿丽娟开心的笑着说。

时间不长,前夫就回来了。进屋一看她们母女依偎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说话,一拍脑袋,解嘲的说道:“我真傻!怎么没想到你会直接回家来,还在车站傻等。”

娜娜从丽娟怀里坐起来,去给爸爸取了一条湿毛巾,递到爸爸面前:“爸爸,您擦把汗!我去找同学玩了。”

女儿刚出去把门带上,前夫就扑过来把她拥入怀里。“热死了!一身臭汗!”她冲前夫喊道。前夫顾不得那么多,一阵疯狂的亲吻后,望着她困惑的双眼,乞求道:“娟子,回来吧!我需要你,闺女需要你,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你真的能够等他九年?你受得了?九年呀!多好的时光,他出来大家可都是老头子了。”

她马上想到九年后自己就是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了,一切美好的时光将不属于自己了,她看了他一眼:“命该如此,你没听说过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吗?”

两个人唠叨半天,话不投机,关键是丽娟觉得他身上没有男子汉的骨气,从心眼里看不上他。丁浩虽然不务正业,但是丁浩帅气,虽然脸皮厚些,他敢说敢为,敢恨敢爱,正是自己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原因。再和前夫一起生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偶尔回来陪陪他那是自己身体需要,也是自己对他的惠顾,他还指望自己再回来?丽娟半真半假的说:“我已经人老珠黄了,你是男子汉,男子四十一朵花,你可以再找一个,过好后半生,只要别亏待我闺女我就知足了。”

“我要想找,干嘛等到现在?我不是看你一直没结婚,我怕找个不贤惠的委屈了闺女,所以就一直等着你。”

对他的话丽娟心里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可是她嘴上就是说不出让他满意的话。不知不觉到了该吃饭的时间,闺女从邻居家跑回来,问爸爸道:“爸爸,做饭了吗?”

“妈妈回来了,咱们到外边吃去。”

丽娟听了闺女的问话,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外人了。丽娟不愿抛头露面,更知道前夫经济状况,怕他露怯。紧着说道:“好久没在家吃饭了,今晚我下厨,给你爷俩做饭。”

“丽娟什么时间学会做饭的?”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丽娟和自己离婚后,听说生了儿子,当了经理,很风光呀!在这里不会做饭,到一个享福的地方反而会做饭了,他不解。

在前夫家住了一周后,她不敢再等下去了,她害怕万一丁浩回来,纸包不住火,他可是一个亡命徒,决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必须流产。

对于一个多次流产,并且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这次流产手术可以说很顺利,根本不用住院。这块心病总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