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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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珠联璧合(三)

只听那人笑道:“久闻玉琼山庄少庄主‘美玉刀客’武功不错,在下特来瞻仰风采,还望李兄不吝赐教。”

司马晴“咦”了一声,道:“怎么是他?”柳无忝道:“你认识他么?”司马晴道:“他就是黄山七雄的‘赛诸葛’彭亮瑜。”柳无忝暗道:“黄山刀派弟子怎么混入镖局了?”

那人正是彭亮瑜,当日黄山七雄受到霍仇所辱,引以为恨,本想立刻返回黄山,但所行之事未成,也不敢就此回去,便在江南兜了一圈。这日听闻比武夺镖大会,闲来无事,便到庐山来,见公凝武在一旁咬牙切齿,将其拉到一旁,言之授教,让公凝武索战,他代其而上。公凝武本是猥琐之人,以他之力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今有黄山七雄撑腰,顿觉气粗,言语之间咄咄逼人。

李迅童喜得佳人,正自欢喜,他人指名索战,自是不甘示弱,轻身跃上擂台。微一扭头,见杨乃芬一双妙目正瞧着自己,双颊红晕,更增丽色,也是异常欢喜,顿感精神倍增。

李迅童道:“这位仁兄高姓大名?”彭亮瑜嘿嘿笑道:“姓倪,名野。”李迅童极是聪慧,听出彭亮瑜暗骂他,要做他爷爷,但他家世极好,也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要做爷爷,那也可以,只要你能胜了我手中单刀。”彭亮瑜长扇一展,笑道:“好说,好说,我要是胜不了你,我就是你孙子。”长扇倏地一合,临空圈圈点点,似临兴泼墨,笔法凝重,正是黄山刀派追风刀法的一招“妙笔生花”。黄山刀派本以刀为兵器,彭云亭在彭亮瑜幼时,便将他送到魔教扇王公孙丑那里学艺。公孙丑虽臭名昭著,但与彭云亭修好,只是二人交往少有人知,是以彭亮瑜从师公孙丑无人知晓。几年前,彭亮瑜回到黄山,将追风刀法揉进扇法之中,竟然有形有式。

李迅童见彭亮瑜扇法之中藏有刀法,知是遇到了劲敌,不敢怠慢,抽回单刀,刀势一展,使出“玉琼刀法”,一刀一刀迎上。二人均是年轻一辈高手,身手比较灵活,均注重身法飘逸俊秀,在台上你来我往,煞是好看。

柳无忝见彭亮瑜的长扇大开大阖,颇有名家子弟风范,只是黄山刀派属于刀派,本应擅长用刀,心下好奇,向司马青风问道:“世叔,他是黄山刀派的么?”司马青风点头道:“他是黄山刀派的少掌门。”

转瞬间,彭亮瑜和李迅童斗了数十招。二人功力悉敌,武功相差甚微,但彭亮瑜所学之博,却非李迅童所能及的。李迅童仗着轻身功夫了得,左突右闪,竟将彭亮瑜的扇招一一化解。彭亮瑜数十招未击败李迅童,心中大怒,只见他长扇一旋,招式一变,左掌抓向李迅童前胸,右手长扇斩向下阴,正是“风流扇法”第一式“美女当前”。李迅童见此招阴毒下流,俊脸微红。

柳无忝见彭亮瑜神情萎靡,不觉好笑。忽遥遥听见高台上的白衣少女咦了一声,茶王陆二羽也是惊诧不已,二人似是见过“风流扇法”。

李迅童连退三步,单刀狂劈,勉强接住此招,却已相形见绌。他本想认输下台,但先前已夸下海口,输了便做彭亮瑜的孙子,此等奇耻大辱,说什么也做不来,只好奋力抵挡。彭亮瑜将扇子合拢,左手五指微曲,忽又张开,颤抖不已,右手紫金柄扇犹如铁尺,斩向李迅童右胸,脸上表情十分古怪,正是风流扇法第二式“飘飘欲仙”。

柳无忝更是唏吁不已,寻思:“彭亮瑜扇法真是邪门之极,这小子厚颜无耻,竟敢当众施展如此****招式?”他哪知当年公孙丑寻得风流扇法后,本来文采飞扬的俊美侠客竟变得异常好色,****妇女数十起,遭到武林围杀,后被魔教天王独孤一鹤所救,这才得以逃脱。但风流扇法越练越把持不住,公孙丑武功已称雄武林,施展风流扇法之时尚且不能自处,何况年纪轻轻的彭亮瑜?这下流****神态,彭亮瑜却是感觉不到,施展扇法之际,全身舒畅,欲罢不能。

李迅童见彭亮瑜柔情无限,不禁微微一呆,就在这霎那间,彭亮瑜的长扇已斩向前胸。倘若这一扇斩实,李迅童这条命也去了十之八九。

蓦地里,一道剑光倏地穿过李迅童前胸,只听当的一声,挡住彭亮瑜的紫金扇。这招剑势快速绝伦,正是华山剑派的绝招之一“见风使舵”,出手之人正是华真逸。

华真逸在高台上冷哼一声,沉声说道:“点到为止!”彭亮瑜长扇一收,嘿嘿笑道:“华掌门又怎知在下不是点到为止呢?”彭亮瑜长扇还未斩在李迅童前胸,华真逸便出剑阻拦,可那之间怎能允许再多思索?华真逸冷哼道:“风流扇法岂是你所能控制得了?你师父难道没有跟你说这套扇法的弊端么?若不是华某出剑阻拦,李少侠这条命就不是他的了,哼,什么不好学,却学这等江湖人所不齿的扇法?”

彭亮瑜脸色一变,道:“你怎知这是风流扇法?”华真逸冷笑道:“江湖上的事,有多少能瞒得了华某的眼睛!”彭亮瑜脑袋转得极快,嘿嘿笑道:“这场可是在下赢了。”华真逸哼了一声,寻思:“我那一剑出手也忒快了点,然则若是慢了,李迅童便会死在这小子的扇下。”心中暗道彭亮瑜不好对付,却又无可奈何,道:“是你胜了,再比第二场。”

杨远山见彭亮瑜武功怪异,李四琼不能上台,镖局中唯他可以应战,向李四琼借了秋叶剑,上了擂台。

彭亮瑜见杨远山气度不凡,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力显是纯厚,不敢大意,嘿嘿笑道:“镇远镖局没人了么?在下只是刀剑镖局的二流角色啊!”他见杨远山武功高强,便出言相激,怎奈杨远山涵养极深,只是轻轻微笑,没有作答。

彭亮瑜见杨远山不上当,长扇一张,揉身而上,出招便是风流扇法精髓。风流扇法虽为江湖不齿,却也是武林一绝,只见彭亮瑜长扇挥出,或合拢或张开,或撩向下阴,或劈向面门,当真是怪异莫测,匪夷所思。幸亏杨远山一手武当八方太极剑使得炉火纯青,才得以应付自如。武当八方太极剑共有三十六式,一式含有三十六个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有后着,剑柔意绵,力道却是刚猛,秋叶剑又是不可多得的宝剑,在杨远山手中使出,果有山崩地裂之势。彭亮瑜虽武功怪异,怎奈内力不济,杨远山所修的内功乃是武当正宗心法,后劲甚足,内力绵绵不绝,越斗越长。百余招后,彭亮瑜已力不从心。

斗到酣处,忽听彭亮瑜高喊一声“看暗器”,杨远山连忙低头,却未见暗器袭来,知是彭亮瑜相欺,不禁恼怒,长剑一紧,彭亮瑜更感吃力。又斗了几招,彭亮瑜又喊了声“看暗器”,杨远山本想不理,但见彭亮瑜眼睛咕噜咕噜地乱转,便知要糟,忙一闪头,但听嗤的一声,一枝透骨钢钉贴头擦过,忽又见两枝透骨钢钉射到小腹,忙松开刺出的长剑,纵身上跃,脚蹬连环,似踩云梯,正是武当轻功“梯云纵”,那两枝透骨钢钉擦着他的鞋底倏地而过。彭亮瑜伸出右脚,一招“飞脚踢燕”踢飞秋叶剑,高声喊道:“你输了!”

杨远山落在台上,见彭亮瑜出手歹毒,暗施诡计,不禁大怒,但比武规则上没有规定不准使用暗器,却也无法,长剑被人踢飞,只好认输,长叹一声道:“没想到镇远镖局第一次夺镖,却栽在刀剑镖局这样不起眼的镖局手中,真是阴沟里翻了大船!”不由兴趣索然,黯然神伤。

秋叶剑破空飞出,当的一声,竟擦着司马晴的秀发落在石桌上,发丝零乱,被剑风斩落了几根。司马晴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柳无忝心神一紧,心想秋叶剑倘若落在头上,那该如何是好?浑身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心下大怒,忘记自己武功刚刚恢复,拾起长剑,飘然上台。

在高台上的白衣少女看见柳无忝,不觉美目瞪圆,向华真逸低声说了几句,华真逸频频点头。残君珩看见柳无忝,想起曾答应他去找萧雁寒,心里顿感羞涩。那青衣人却是无动于衷。

柳无忝跃上擂台,当中站定,高声喊道:“你小子怎么胡乱踢剑?”嘿嘿一笑,又道:“不过,你那招‘飞蹄扫秋叶’使得还真是绝妙。”

彭亮瑜见秋叶剑差一点伤了司马晴,心里也是一紧。他自在客栈见到司马晴,心里就时不时的想起她,这时瞥见司马晴吓得脸色苍白,心下后悔踢飞秋叶剑。但见柳无忝和司马晴举止亲密,心中怒火中烧。这时见柳无忝把那招“飞脚踢燕”说成“飞蹄扫秋叶”,恨上心头,嘿嘿笑道:“嘿嘿,飞蹄扫秋叶,飞蹄扫秋叶,这名字还真是绝妙!”紫金扇在手上轻轻一顿,道:“这是比武夺镖大会,仁兄是哪家镖局的?”

柳无忝道:“你是哪家镖局?”彭亮瑜一指公凝武,道:“刀剑镖局,那位就是我们镖局的公总镖头。”柳无忝嘻嘻笑道:“我自然知道他是公总镖头,瞧他丑陋模样,若是母镖头,肯定是嫁不出的。”公凝武怒道:“臭小子!”柳无忝撩起衣衫,放在鼻尖问了问,笑道:“不臭!不臭!香极!香极!”身子一滑,左手抓住彭亮瑜的衣衫,一闻即退,口中兀自说道:“臭极!臭极!我说小子,你的公总镖头看来不大喜欢你呢?”

彭亮瑜见柳无忝步法奇特,竟然躲避不及,被他戏弄一番,怒极反笑道:“在下衣衫是臭了点,不过在下已连胜两局,要护镖去了,不陪老兄说话了。”柳无忝笑道:“臭兄要走,不送不送,可鹤铭佩得留下。”彭亮瑜嘿嘿笑道:“怎么,老兄也想插上一腿么?”柳无忝笑道:“插上一腿,兄弟可是不敢。”彭亮瑜见他口气放松,展颜笑道:“老兄想做什么?”柳无忝道:“插上一腿不敢,插上一手还不敢么!”众人见柳无忝嘴舌比彭亮瑜还利,不禁哄堂大笑。

彭亮瑜嘿嘿笑道:“妙极,妙极,老兄若能找出一家镖局为你撑门面,在下不妨给你一次机会,只可惜台下众家镖局有哪家可以胜得了刀剑镖局,有哪家肯为你撑门面?”

杨远山见彭亮瑜口出狂言,脱口说道:“镇远镖局。”彭亮瑜喃喃地道:“镇远镖局,镇远镖局。”冷哼一声,向华真逸一拱手,道:“华掌门请了,倘若输过的镖局再上擂台,那再输的镖局也重上擂台,这场比武夺镖大会要比到何时呢?以在下看来,陆老前辈的鹤铭佩就不用送还祖上了。哈哈哈……”华真逸冷哼一声,却不答话。过了片刻,方自沉声说道:“镇远镖局不能再上擂台了。”杨远山气得迷糊,闷声不吭。

忽听柳无忝仰天长笑,道:“我已找到一家镖局了!”彭亮瑜皱眉道:“哪家镖局?”柳无忝肃容道:“逍遥镖局!”众人见柳无忝仰天长笑,已感吃惊,又听他说出逍遥镖局,更是惊奇。原来,江湖上五大镖局二十七家小镖局之中,根本没有这一号镖局。逍遥镖局是柳无忝信口胡说,他见彭亮瑜狂傲,台下众镖局又惧怕他的歹毒武功,便寻思:“没有镖局,我就自创一家镖局。”想起铁木筝,不假思索,就取逍遥教之“逍遥”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