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21447900000016

第16章 珠联璧合(二)

杨乃芬上得台来,娇喝道:“锋远镖局的人呢?”只听一人答道:“在这里!”杨乃芬见说话之人跃上擂台,二十岁左右,一身白衣飘逸俊秀,一眼望去,不由得心里怦怦乱跳。杨乃芬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赫然是镖局问话口吻,只是有些口生。那人笑道:“在下就是李迅童。”杨乃芬道:“李迅童,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呢?”说着,歪头轻笑。李迅童心里一震,道:“在下才疏学浅,江湖上自然没有我这一号人物。”其实,“美玉刀客”李迅童年纪虽轻,但名气已然不小,杨乃芬足不出户,虽知几个成名人物,但年轻一辈却认不出几个人来。李迅童本想出言讽刺,但见杨乃芬脸蛋红扑,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杨乃芬嫣然一笑道:“那好极了,我也没有名号,咱们今日无名对无名,却也不错。”李迅童笑道:“极是。”心里却想:“若真是无名对无名,对它一生一世,那才是真的不错呢。”想到此处,向杨乃芬望去,却见杨乃芬也是向自己望来,不禁一阵眩晕,忙扭过脸去。蓦地里,杨乃芬娇叱一声,长剑一挺,一招“金针渡劫”直刺李迅童前胸。

柳无忝见二人在台上眉目传情,心中暗想:“他二人目光如痴如醉,竟是暗生情愫,看来这场比武夺镖大有看头。”忽想起他瞧司马晴的眼神也是如此,一颗心儿不禁扑通扑通地乱跳,寻思:“我已有紫翊妹子,怎能再做他想,还是止了念头为好,可晴儿……”言念至此,心中颇拿不定主意。扭头瞧见司马晴端坐一旁看台上比武,对他毫不在意,心中不禁微感失落。

峨眉剑法本就辛辣,王素素更是火爆脾气,将峨眉剑法传给杨乃芬时,火药味更加浓了。杨乃芬剑剑直刺李迅童要害,李迅童使出家传“玉琼刀法”,谨防杨乃芬刺来的长剑。李迅童向来温文尔雅,与人动手之时,常以小巧身法取胜,杨乃芬长剑刺到,李迅童总是闪身避开,也不还手。台下众人见状,不禁大哗其然。

杨乃芬久攻不下,心中气恼,脸更红如海棠,剑势更猛。李迅童仍以小巧身法避过,见长剑越来越快,便提起单刀迎上。“玉琼刀法”也是以轻灵见长,衬着一身白衣,煞有神威。杨乃芬忽然撤回长剑,不再出招,悄立台上,两眼落下泪来,道:“你……你为何不让我打着?”杨乃芬与众师兄弟切磋之时,众师兄弟都让着她,让她击落兵器或挨她一掌什么的,不一而足。这时见李迅童竟连连躲过,不禁停下责问。李迅童更是一愣,道:“我让你打着,岂不是输了?”杨乃芬双眼一闭,豆大泪珠,簌簌滴落。李迅童见状,忙道:“好,好,我让你打着,我让你打着。”

台下众人见二人停手,不知其故,二人声音极小,自是听不清楚。两家镖局更感奇怪,这哪里是比武夺镖?杨乃芬破涕为笑,长剑一挺,向李迅童左肩刺去。李迅童已暗生情愫,怎舍得让心上人哭泣落泪?但相让不能过于显眼,忙挽起刀花,斗了几招,杨乃芬一声娇喝,踢飞单刀。杨乃芬莞尔笑道:“你真是个好人,多谢你啦!”便飞身下台。李迅童站在台上,竟忘了下去,想着杨乃芬临下台时的笑容,不觉痴了。

李四琼习练刀法数载,已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深知李迅童那招“凤凰双飞”绝不会让对方踢中单刀的,以杨乃芬的功力更难以为之。这时见儿子痴痴呆立,便料定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也是颇为欢喜,夺镖不成,成就一门亲事,岂不是更好?当下喊回李迅童,自己登上台来。

杨远山见李四琼上台,也轻弹衣冠,上得台来。

李四琼呵呵笑道:“杨兄,咱们可是多年不见了,不想在此场合碰面,真是笑煞人也。”杨远山也笑道:“世事难料,当年咱们二人曾联手退敌,却不想今日在此竞标。喝喝喝,真是造物弄人呢!”李四琼道:“杨兄乃是武当铁鹤道长亲传弟子,胜算较大。”杨远山笑道:“李兄取笑了,玉琼山庄远近闻名,当年李兄还未练成破玉神掌时,便已声震湖南,现在可想而知了。”

杨远山拔出长剑,但见剑身森寒,剑柄古朴,端地是一方宝物,此剑正是铁鹤道长的随身武器“秋叶”。当年杨远山随铁鹤道长学艺五载,颇受铁鹤道长喜爱,临下山时将随身武器赠于他。杨远山护镖二十载从未失手,皆因黑白两道尊敬铁鹤道长。李四琼解下赖以成名的玉琼神刀,刀柄用白玉雕成,镶有万年精铁,牢固之极,刀身光彩照人,也是一件宝物。

李四琼笑道:“兄弟先出招了。”说着单刀一挺,一招“凤凰双飞”硬刺对方。寻常刀客以劈、挂、砍为主,也只有像李四琼这样功力深厚之人,方能或点或刺,不但可以当刀用,也可作剑使。杨远山长剑一格,一招“秋风扫叶”迎上玉琼神刀,这一招杨明瑞用过,但在杨远山手中使出,更见其威,剑到之处,果有秋风扫落叶之势,剑风激得二人衣衫猎猎作响。李四琼长身一错,左掌拍向敌人左胸,右手单刀挂其右臂。杨远山身子滴溜一转,手中长剑一招“月射寒江”点向李四琼左掌劳宫穴。李四琼忙撤回手掌,单刀左刺。二人忽然后退,忽又上前,展开剑路刀法,斗在一处。

二人斗得正酣,忽听台下有人喊道:“你们这是比武呢,还是试招呢?看来镇南镖局和锋远镖局有意结为亲家,竟然你推我让起来。”李四琼和杨远山同时停手,向台下望去,只见一个相貌琐猥的老者,嘴上稀稀落落几根黑须,正自嘿嘿直笑。李四琼认出此人正是湖南另一家镖局的总镖头“刀剑无眼”公凝武。

李四琼本就有意成全儿子,当下呵呵笑道:“让公总镖头取笑了。”公凝武狞笑道:“在下是在相助李总镖头。”李四琼道:“是么?”公凝武道:“刚才令郎和杨小姐在台上情意绵绵,在下想李总镖头也是瞧见了,李总镖头若非想和杨总镖头结为亲家,也不会你推我让。你们两家镖局虽有此意,但缺少月下老人,在下就当仁不让。存私,为令郎所想;为公,你们两家镖局若是合并一处,岂不是武林第一镖局了么?”李迅童和杨乃芬听公凝武出言讥讽,不禁脸上发红,心中却是暗自欢喜,互望了对方一眼,默然相认。

李四琼呵呵笑道:“公总镖头倒是了解李某人。”此言一出,就表示李四琼已有提亲之意。杨远山闻言,向台下望去,见女儿正向台上瞧来,眼里尽是喜悦,害羞神态尽现于脸,当下朗声说道:“我也正有此意。”

众人见夺镖未成,却成了一对鸳鸯,真乃开比武夺镖之先河。忽听有人喊道:“然也,然也,这次比武夺镖大会,定然成为天下奇谈,镇南镖局和锋远镖局不妨联名,帮茶王护送鹤铭佩。”说话之人,正是那中年文士。

李四琼笑道:“多谢台下仁兄美意。”自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呈翡翠绿,上面刻有雪花,道:“杨兄,这是玉琼山庄的掌剑令牌,共有三面,上面刻有雪花,喻含‘琼’字,来时匆忙,身上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就用这玉佩充当定亲文书吧。台下众友想别开生面,咱们两家就此结亲,自此镇南镖局和锋远镖局合而为一,改名为镇远镖局,由杨兄任总镖头,不知杨兄意下如何?”

杨远山脸色一震,忙道:“把玉琼山庄的掌剑令牌送给芬儿,将锋远镖局给了兄弟,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李四琼笑道:“杨兄有所不知,内子最近嚷着要我收山,今日能将锋远镖局托付给杨兄,我也甚是放心。”

杨远山见李四琼态度诚恳,只好答应,将手中秋叶剑交给李四琼,道:“这把秋叶剑乃是武当铁鹤道长所赠之物,童儿资质不错,这把剑先由他代为保管,等这里的事一毕,我就亲上武当禀告铁鹤道长,再传他武当剑法。”两人交换掌剑令牌和宝剑,算是定下亲事。

华真逸见夺镖擂台成了交换文定之所,不禁苦笑,但见两家镖局合而为一,实力更比先前雄厚,也算了却心事,当下站起身来,走到台上,准备宣布鹤铭佩由镇远镖局护送。忽听台下一人说道:“镇远镖局以实力而论虽再无其他镖局可比,但先前华掌门曾说过比武三场,一定输赢,以在下看来,镇远镖局也不一定能胜了?”华真逸寻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公凝武。

华真逸道:“以公总镖头之意呢?”公凝武道:“当然再比试过。”华真逸向杨远山望去,道:“杨总镖头意下如何?”杨远山刚任镇远镖局总镖头,自是不甘示弱,当即答应。

公凝武道:“刚才众位英雄已听得明白,玉琼山庄老庄主已退出镖局,则不能算是镇远镖局中人,不能作数。”李四琼嘿嘿笑道:“公总镖头当真厉害。”公凝武也是嘿嘿笑道:“见笑了,见笑了。”向华真逸一揖手,道:“华掌门有何高见?”华真逸肃容道:“既然你们双方已经允诺,华某还有何话说。”转身回了高台。

李四琼下了台来,寻思:“刀剑镖局人才凋零,公凝武今日当真吃了豹子胆,竟敢向杨兄索战,不怕毁了镖牌么?”忽见台上多出一人,但见那人手持紫金扇,潇洒飘逸,却不是刀剑镖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