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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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双姝媲美堪惊(六)

司马晴睡着了,睡梦中竟发现自己做了新娘子,她身穿喜服,脸颊都是红润,而窗外铁木筝站在那里,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她被这寒霜惊醒了,忽听到一声冷笑。

那冷笑声兀自飘荡在耳畔:“哥哥何时发觉紫丁香中有迷香的。”正是韩秋水的声音。

司马晴心里一惊,登时清醒,暗道:“这香料中有迷香?这香料不是我娘随身携带的么?”

只听天残嘿嘿笑道:“这下三滥的手段,怎能逃过我的法眼?没想到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慕容世家,竟出了你这个败类?你为何勾结番狗,把四个番狗放了?”

卓一刀也醒了过来,闻言去瞧酒色财气四使,果然不见踪影,惊道:“夫人怎么放了番狗?如此一来,让西域诸国得知谁是大漠狂风,对咱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司马晴睁眼望去,见天残、地缺将韩秋水围在当中,卓一刀站在门口瞧着三人在天井旁对峙。韩秋水笑道:“他们是不会通风报信的。”卓一刀道:“他们虽出身蛮邦,但也是忠于国家的好男儿,怎么不会报信于满速儿知道?”韩秋水笑道:“死人如何报信!”卓一刀惊道:“你……你把他们杀了?”

韩秋水道:“怎么?你怕了么?我替你们杀了他们,还不谢谢我么?”卓一刀跺脚道:“吐鲁番虽说欲东进中土,但还未有行动,咱们擒住他们,也只不过想对付四痴,你……你不怕四痴将你擒回吐鲁番么?”韩秋水笑道:“满速儿舍得杀我么?”

桑布尔、尼玛、卓不凡相继醒来,不禁心想:“她的美貌可说是天下仅有,别说她杀了满速儿的师弟,就是杀了满速儿的亲爹,恐怕满速儿也舍不得杀了她?”

卓不凡向司马晴瞧去,但见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明丽方物,不亚于韩秋水貌美,想到此处心中怦怦乱跳。转念想到司马晴乃是柳无忝指腹为婚的妻子,而柳无忝又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少主,不由得心里一痛,似被玄铁大锤重重击了一般,一时之间,心头宛如万箭穿过,头似炸裂开来,不禁黯然神伤。

又听韩秋水道:“何况他们四人致命伤并非我的成名绝技?醉月仙子的武功天下有谁见过?我杀酒使、气使,用的是天残地缺掌,杀财使用的是一刀斩刀法,杀色使用的是舞柳剑法,这些武功我学的都有些神似,那四个老怪物是看不出来的。你们说,他们之死,与我何干呢?”

天残道:“你怎么会天残地缺掌?”韩秋水轻笑道:“看哥哥说的,天下武功我不会的少之又少,区区一个天残地缺掌算得了什么?”

卓一刀从腰间拔出一柄缅刀来,道:“你连家人都栽赃,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他口中说着,缅刀已闪电般划出。韩秋水轻笑中,手腕翻出一柄匕首来,也是一刀劈出,与卓一刀手法颇为相似。卓一刀淫尽刀法数十年,对自己刀法知之稔熟,韩秋水匕首一出,便知端倪,她所用的刀法根本不是一刀斩,而是司马青风王屋刀法中的一招“四十八”,一刀之中,隐含四十八刀。只不过韩秋水出刀之速,快若闪电,旁人自是瞧不出来,但听当的一声,卓一刀只觉虎口一麻,缅刀已被击落。

韩秋水笑道:“这一刀如何?”卓一刀冷笑道:“夫人何时学会了司马青风的武学?”

司马晴闻言,仔细回味刚才那一刀,果然是王屋刀法的绝学,也是一惊。想起自己二十年未见过母亲,才见到一日,还未享受到母爱,却发现母亲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一下子竟接受不了,凄然道:“娘,你……”

韩秋水望了司马晴一眼,目光露出柔情来,但一瞬间又变得高深莫测,幽幽叹息道:“娘有娘的难处,娘早知你是娘的宝贝儿,也曾偷偷的去看过你,可娘就是不敢认你,怕一认你就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忽然语气一变,又道:“不过,娘是知道你喜欢柳无忝的,但他却偏偏也喜欢铁木筝,娘决不允许他喜欢两个女子。”

司马晴道:“娘,你把大哥怎么了?”韩秋水道:“也没怎么着,只不过让他们尝了美人香的滋味。这种美人香乃是隐藏在一种香料之中,壮年男女闻了,非要媾和不可。实际上,如果他们能克制得住,坚持一夜,此毒不解自解。一旦鱼水交欢,女子便从此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司马晴只觉眩晕,一则听到柳无忝和铁木筝已有夫妻之实,二则铁木筝再也无法生育,两重打击当头灌来,竟自晕去。

天残、地缺闻言,一时之间也觉天旋地转。桑布尔、尼玛夫妇见卓一刀受伤,也想拔剑对敌,但韩秋水乃是他们主子,心中畏惧,伫足不前,这时也顾不得许多,夫妇二人一使眼色,拔出长剑分身便刺。他们夫妇二人从小陪伴慕容清月身侧,虽然天资不盈,但淫尽三十余年,加上双剑合璧,分指左右,也是非同小可。

韩秋水轻笑中,身子腾空而起,竟凭一口真气凌空而不落。她弃了匕首,拔出一柄短剑来。桑布尔夫妇见她轻功如此高明,不敢大意,大喝一声,桑布尔一招“分花拂柳”,从左向右直刺韩秋水左腿,尼玛也是一招“分花拂柳”,却是从右向左直刺韩秋水右腿。夫妇二人心有灵犀,长剑一出,韩秋水双腿顿时裹在一片剑影之中。

眼见韩秋水一口真气快要用尽,双腿向下坠去,自非落入剑网之中不可,哪知她右臂一挥,水袖行云流水般飞起,一圈一卷之间,将二人长剑卷飞。桑布尔、尼玛哪里见过如此高妙武功,只见水袖袭到,竟不知如何躲避,此时失了兵器,惘然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韩秋水一招便卷飞桑布尔、尼玛长剑,武功之高,若然至斯。人在半空中,忽觉背后有异,便知是天残、地缺。天残、地缺武功尽得屠千仇真传,二十年前便已名震江湖,那是出了名的手辣狠毒、凶神恶煞般的人物,手底下的功夫自是非同小可。韩秋水不敢大意,长袖一甩,叮叮两声,长剑钉在院中一棵大树上,右手一抖,身子便轻飘飘的移了过去,天残、地缺两掌便落了空。

天残一掌落空,身子忽然弯成海虾一般,猛的一弹,如箭上之矢,蹿向韩秋水前方,当头拦住她的去路,一招“错综复杂”击向敌人胸膛。地缺在空中几个翻身,双手抓向韩秋水的左足涌泉穴。

韩秋水见二人出手凌厉,不敢轻敌,挺起右掌斩向天残右掌,正是天残地缺掌的一招“天旋地转”。天残见她使出此招,心中暗惊,这招乃是天残地缺掌的精妙绝学,不想韩秋水竟能学得。韩秋水截住天残攻势,脚下受阻,身法一窒,左脚已被地缺抓住,点了她的涌泉穴。涌泉穴乃是脚下重穴,一旦制住,整个左腿便不能随意转动。地缺一招得手,心中一喜,哪知韩秋水左腿忽如灵蛇般的一扭,便挣脱了地缺掌握,一脚踢中她的右臂。地缺但觉右臂一麻,便如被针刺了一般,仔细一瞧,却是韩秋水左足上装有利器,已将她的右臂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地缺自出道以来,哪里经过如此惨败,心中闪电般掠过一种武功来,惊呼:“移穴换位!”在她惊愕之际,韩秋水双手后甩,两道水袖快速无比地缠向树枝,身子向上腾空,半空中一个轻巧翻身,跃过客栈,刹那间便已不见人影。

天残正要追出,忽见地缺手臂上流出的血竟是乌紫色,便知中了剧毒,忙点住手臂要穴,以防毒气攻心。地缺只觉头晕,道:“她怎么会‘移穴换位’这种失传已久的功夫?”天残道:“恐怕这就是《玄天宝录》中的功夫了?难道她就是独孤残阳的孩子?可那孩子是个男的,这之中定有蹊跷?”

司马晴悠然转醒,见地缺中毒,顾不得多想,忙将地缺扶回房间,端来净水,小心为她擦拭。幸亏地缺内功精深,二人又有自制的解毒灵丹,吃了两颗,脸上便起了红润。

卓一刀道:“恐怕慕容府惨案与夫人有关?搞不好是她引的狼、入的室?”众人想来,觉得大有道理,可一时三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卓一刀见四番已死,韩秋水定是将他们送回吐鲁番,不日便到国中,武林四痴恐怕会联袂而来,心中惶恐。又见地缺之毒非一日能痊愈,便决定四人先回风月山庄安排,留下司马晴和天残照顾地缺。

地缺这一耽搁便是月余,待到八月,地缺伤势便全好了。天残、地缺得知司马晴是慕容清月之女,又得她悉心照顾,便决定收她为徒,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司马晴见能学到家传武学,也是高兴,便跟着二人习武。三人自甘肃出发,向西南而去,边走边学。天残、地缺老年收徒,自是欢心,二人教得用心,司马晴练得刻苦,加上她天资聪慧,秀外慧中,武功自是一日千里的增进。三人一路之上,竟将卓一刀临走之时千叮咛、万嘱咐的“务必,赶快”抛到脑后,这一走就是半年多。

不一日,三人到了塔玛拉干沙漠。虽然甘肃到此间也是黄沙铺地,但哪里有此处蔚为壮观、广阔无边?一不小心,又迷失方向。若非卓一刀怕三人在沙漠中走错道路,让卓不凡前去接应,恐怕难以走出这一望无际的黄沙了。司马晴听卓不凡言及,刘瑾炮轰铁木峰,神剑盟、金刀盟等群雄全死在铁木峰上,甚是担心司马青风能否生逃出来。

卓不凡心中暗恋司马晴,不急于回到风月山庄,带着三人游览大漠风光,又走了数月,才到了风月山庄。三人果见山庄雄伟,远看竟似一座山林,插满了无叶高大圆木。走到黄沙地下,古城堡赫然在目,庄园农舍,柳巷街道,蔚然成型,千株昆仑山中间镂空的百年圆木,自地下插到地上,古城再无阴暗,一片明丽景象。三人见了,无不叹为观止。

三人没见到朱逸事、卓一刀、桑布尔、尼玛等人,问起卓不凡,才知吐鲁番果然对大明虎视眈眈,侵占了哈密城,欲东进中土。而在此时,大明朝廷也发生大事,偏安一隅的安化王竟然造反,在贺兰山集结天下英雄“清君侧,诛刘贼”。武宗皇帝已命太监张永为太上将军,汇同宁夏、甘凉、延绥三边总戎右都御史杨一清,集结二十万大军镇压。而刘瑾恐安化王逃到西域,暗中勾结满速儿,游散大漠,伺机歼除。朱逸事怕满速儿借机出兵甘肃,东进中土,便率领大漠狂风追赶番兵,暗中行事。

一日传来消息,柳无忝做了逍遥教教主,司马晴闻言芳心大喜,但想到他和铁木筝已经订婚,心中黯淡。她不但为情所困,又不知司马青风生死如何?一颗心儿乱如麻团,便携琴骑马,带着干粮,出了风月山庄,一路沿塔玛拉干沙漠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