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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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莫道参商坠(五)

柳无忝笑道:“那可不是大力金刚指!大力金刚指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本教主怎么会使?”

小木鱼和尚摇头道:“施主可否是说,只有少林僧人才能学得少林七十二绝技?”柳无忝点头道:“正是。”小木鱼和尚道:“教主何时皈依了佛门?”柳无忝道:“胡说,在下乃是一教之主,怎能皈依佛门?”小木鱼和尚道:“施主刚才用的可是金刚般若神功,那可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首,施主若非是少林子弟,怎么会用?”

柳无忝笑道:“小和尚强词夺理。”他听从萧雁寒计谋,将少林、武当失传已久的绝学归还,他翻看秘籍时,见上面记载武学深奥精彩,忍不住学了几招几式。少林、武当乃是武学正宗,又是绝学孤本,虽是一招半式,也是相当惊人。

小木鱼和尚叹息一声,道:“施主枉自为一教之主了,竟不知强词夺理乃是小和尚的独门绝学,这门子功夫可不是晦明师父所授,自可超过晦明师父了,施主今日见了小和尚的这门子绝学,怕也不怕?”

柳无忝摇头不语,只是斜眼瞧着临窗而坐的铁木筝。

小木鱼和尚也摇了摇头,道:“施主又犯老毛病了,虽说菩萨要世人敬重,但也不能如施主这般亵渎,施主看了菩萨一眼,已是罪过,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看,那可是罪孽深重了,如施主这般罪孽,若不皈依佛门,怎能消了今日之冤孽?”

柳无忝怔了一怔:“小和尚这些话说得也有道理,筝儿姿容绝世,美丽无双,确实亵渎不得,只是皈依佛门,皈依佛门……”心中只觉铁木筝一身白衣,皎若白雪,当真是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自己虽曾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却也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但让他皈依佛门,就此与尘世隔绝,想及铁木筝的娇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之的。铁木筝见柳无忝赞美她的容貌,心里也便如开了一朵花,娇靥更是如花,将头扭向外侧,不敢看柳无忝笑盈盈的目光。

小木鱼和尚来回走了几步,瞧了瞧萧雁寒,道:“萧先生用斩魔剑斩杀锦衣卫三名高手,实是大快人心,但万万不该用斩魔剑的,因为斩魔剑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非少林僧人不得外传。施主的斩魔剑以手代剑,威力不足,想是习练时日不长。那斩魔剑实际上是一种掌功,因掌锋如刃,可锻削铁木而称为‘剑’,少林历代众僧能大成功者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因练此功,必须有三十余年的持恒苦练。千余年来,少林只有隋代的子开和唐代的福居大师练成,到了今日,吃亏师祖也已练成,其他人不可作想。练斩魔剑先练掌砍木块,三年能用掌在木块上劈出凹痕,六年能劈出刀切痕。然后再练掌切青石块,六年后掌到石碎,十年后可断石块如刀切。之后再换砍铁屑,初时一掌砍下,提掌后铁屑即可和聚如初,六年后,一掌砍下,提起时铁屑仍有排开之痕,再经数年苦练,可一掌将铁屑切成数块,如切豆腐,完整平齐,此功才算大成。功成时掌锋利如刀剑,触敌时可使其筋断骨折,势不可挡。萧先生一掌只切断了那三人的手臂,较之吃亏师祖还差得远哩。”

萧雁寒笑道:“小和尚果然博闻强识。”

小木鱼和尚叹息一声,道:“你到今日方知小和尚的厉害?唉,可惜啊可惜,萧先生虽是魔教再世诸葛,可惜不过是井底之蛙,只看得见头顶一片蓝天,当然是运筹帷幄了。”

萧雁寒一时语塞,只有笑道:“少林寺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位油腔滑调的小和尚?”

柳无忝哈哈笑道:“萧大哥向来以智辩闻名,看来今日是遇到对手了。”

小木鱼和尚道:“你也不是一样,你一剑自岳俊胯下斜刺右肩,再连削带划,穿透秦科的左肩,用的可是武当的正反两仪剑法?你身居少林、武当两大神功,却是逍遥神教教主,真是奇也怪哉?”

柳无忝心里一惊,暗道:“我刚出宁夏城时,遇到锦衣卫的人,想起害师父受了重伤,却又不能帮师父杀敌,心中委屈、气愤,这才杀了几名锦衣卫,怎么这小和尚知道这么快?”

小木鱼和尚笑道:“你们杀害他们时,小和尚和晦明师父就在那里,不然怎么千里迢迢的到开封城?只是小和尚一夜没有休息,这才赶到你们前面,得以禀明师祖。”柳无忝笑道:“我还以为你掐指会算呢?”

小木鱼和尚道:“岳俊人称‘剑术不通’,其实是通,而秦科人称‘半刀剑客’,因为他刀里含剑,其实剑法才是他的绝学,只可惜他连剑都没有拔出来,便命丧你手。这两人投靠了锦衣卫,死有余辜,可你不该用正反两仪剑法杀了他们?”

柳无忝笑道:“我不是告诉他们我是谁了么?”小木鱼和尚嘿嘿笑道:“亏你说得出口,岳俊、秦科被你一剑废了左右肩,二剑对穿咽喉,你说了还不是白说?”

柳无忝笑道:“难道连武林泰山北斗也怕了锦衣卫不成?”

晦明大师道:“阿弥陀佛,小徒口无遮拦,还望教主担当一二,少林和武当乃是方外之地,不愿多生事端,倒不是怕了锦衣卫。当日萧先生使出斩魔剑,和尚真是吃了一惊,那斩魔剑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嘿嘿,不瞒教主说,斩魔剑和金刚般若神功从少林寺遗失已有十五年,那可不是说是教主偷去的,而是吃亏大师不小心遗失的。”吃亏大师拨弄念珠,连念“阿弥陀佛”。晦明大师继续道:“和尚猛见施主使出,心里激动不啻电闪雷鸣。”

柳无忝道:“少林神拳闻名天下,龙拳练神,虎拳练骨,豹拳练力,蛇拳练气,鹤拳练精,如此周全,可谓天下武功之渊薮,而由此演化出来的少林七十二绝技,更是让武林中人羡慕。在下想这些绝技秘笈应当保全稳妥才是,却不知……”说着自怀中取出一黄布包,布已发白,显是多年之物。

吃亏大师一见此物,双目精光乍现,连连打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教主如此厚礼,老衲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大恩之万一。”

柳无忝道:“这就是禅师丢失的《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又自怀中取出一灰布包,掷于时宜道长,笑道:“这就是道长要的那本子破书。”时宜道长伸手接过,笑道:“大恩不言谢。”柳无忝将黄布包递于吃亏大师,道:“这《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和《正反两仪剑谱》为何会遗失在京城?”

吃亏大师微叹一声,目光飘向窗外,道:“这件事和太阳组织有关了。十五年前,天宗宗主谈笑生突然失踪,太阳组织莫不震惊,就派老衲和时宜道长到京城打探谈笑生的消息。谁知谈笑生是找到了,可他却成了一个职位低微的太监,就是当今司礼监刘瑾。老衲自是奇怪,谈笑生乃是名震江湖的人物,当年和安化王各领风骚,又同时喜欢上花仙,最后是谈笑生赢得美人归,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佳话,却不想他竟做了太监。谁知谈笑生好比春秋战国时的吕不韦,早知当今皇帝奇货可居,这才入宫做太监,他日图谋做皇帝。老衲寻到谈笑生后,发生了一件奇怪事来。”

柳无忝道:“谈笑生能放弃花仙,而谋天下,这个境界我等自愧弗如。”扯了铁木筝的手,意思是说:“有此美人作伴,给我做皇帝也是不干。”铁木筝知他心意,任他牵着手。

吃亏大师道:“老衲当时武功在江湖上不能说很高吧,但想在百招之内打赢老衲的还没有。哪知谈笑生却在五十招之内打败老衲。他剑术诡异莫测,老衲和时宜道长均不是他的对手。”

柳无忝道:“这跟贵派宝物丢失有何关系?”

吃亏大师道:“老衲和时宜道长败于谈笑生之手,本没有什么,都是方外之人,对此事更是不萦于怀。但谈笑生的一番话,却让老衲二人震惊。谈笑生说:‘太阳组织算什么,大明王朝将来也不过是掌心之印。’他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当时老衲随身携带着少林至宝《金刚般若波罗密经》,时宜道长带着《正反两仪剑谱》。回到住处,时宜道长竟问老衲当今谁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老衲据实回答,称是谈笑生。时宜道长长叹一声道:‘这些年太监们飞扬跋扈,残暴横行,威权独操,权倾天下,如果他们危害武林,危害天下,谁能克挡其锋?’老衲也是深感不安。时宜道长又道:‘少林和武当乃是武林泰山北斗,当然首当其冲,如果咱们不想出破敌之法,到时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了?’老衲点了点头,问:‘道友是否已想出克敌之法?’时宜道长摇了摇头,道:‘师弟才疏学浅,不能克当,不过师弟认为如果将咱们两派武功合而为一,或许能有破敌之法。少林《易筋经》妙绝天下,武当太极拳也是冠绝武林,但这两门子神功乃是不传之秘,咱们也不能破坏了门规,是以就看看《金刚般若波罗密经》与《正反两仪剑谱》能否合而为一?’老衲深知其意,心想也只有如此,才可使这场灾难消除于弥弭。可是参悟了几个月,却也想不出破解谈笑生诡异剑法的法门,更不幸的是这两本秘籍却被贼人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