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云,郑世荫等人都出去了,留下空间给郑明俨和秦雨青说话。秦雨青很镇定:“明俨,你别担心我。世人皆有怀疑嫉妒之心,你也不例外,但你的胸怀已很宽广了。刚才我一句气话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我还没安慰你呢,你倒先安慰我了。这么久没见面,思念难耐。虽然与友姑的愧疚让我放不下她,可我又怎能放得下你呢?”郑明俨诉说着心中的苦。
“明俨,做人有那么轻松自在就好了。束缚是免不了,但那也是责任。你我共同的责任。”秦雨青宽慰他:“好不容易把友姑安慰好了一点,不能半途而废啊。”
郑明俨打起精神:“雨青,谢谢你的理解。其实,友姑偶然一次在小溪边与我说出她的真心话,她厌恶那些隔三差五,大大小小的宴席,她早就想离席了。她说她喜欢王维的诗画,希望像王维那样出世,做个与世无争的人。我觉得,她这些,与你有几分相似。”
“有这样纯美的心境,难怪越看她越觉得与其他大家小姐不一样呢。明俨,当好好爱惜她。”秦雨青说。
郑明俨使劲点头:“我才发现她的好,只是被我气成这个样子。这么好的友姑,我定会像爱惜你一样爱惜她。将来我们才可在一屋檐下,共享安乐。”
“对了,明俨,造谣之人是谁,你我心里都有数。但谣言止于智者,你安心念书,照顾友姑,别去理会这些谣言。造谣者自会知趣地停止。”秦雨青劝告郑明俨。
“雨青你说得对,我该听你给的。不过,今日确实让你有些难过。是我不好。”郑明俨怀抱秦雨青一下,回东厢房去了。
秦雨青回想着郑明俨的话:明俨,我是要向你爹报仇的人,你,友姑和我能在同一屋檐下共享安乐吗?
郑明俨带着郑安回东厢房的路上,郑安闷闷不乐,郑明俨问:“郑安,我很早就看出,你喜欢周福云。可是现在世荫向周福云说明白了心意,你却什么都没说。”
“大少爷笑话奴才了,四少爷喜欢福云,那么福云将来就是四少爷的人,我怎会妄想呢?”郑安叹气说。
“我看不一定,福云是个有想法,有胆量的姑娘,要看他愿意跟谁。你小子别太失望。”郑明俨安慰他。
回到东厢房,郑明俨吓坏了:董友姑竟然早早地躺下,却泪流不止,十根手指指腹全破损,在流血。
“友姑,你怎么了?这手指是弹琴弹成这样的吗?你为何用那么大力气?”郑明俨心疼地问。
郑安说:“大少爷,你看,大少奶奶的琴弦都断了!”
郑明俨过去一看:果然,琴弦都断了,琴弦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郑明俨坐在董友姑床边,责备她:“我才出去一会,你弹得那么用力干什么?”
董友姑没有回话。而小雪缩在角落里,蹲着,瑟瑟发抖。
郑明俨看见她就问:“容小雪,大少奶奶的琴弦断了,你为什么不阻止,现在,你看大少奶奶的手指都要被割断了!”
“大少爷,当时大少奶奶一直念着,大少爷去看秦雨青了,大少爷去看秦雨青了。奴婢以为大少奶奶疯了,不敢靠近她。”小雪害怕地看着郑明俨。
“你敢诅咒大少奶奶疯了?你才疯了!”郑明俨对她就是一脚:“容小雪,你这个长舌妇,不好好伺候着大少奶奶,整日里就会蜚短流长,流言蜚语,刚才若不是你胡搅,大少奶奶会气成这个样子吗?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郑明俨结实地揍了容小雪一顿,郑安觉得她欠揍,也不上前拦着。
揍完容小雪后,郑明俨叫她“滚,明日换个奴婢”。
然后郑明俨给董友姑包扎手指,擦拭她的眼泪,给她讲道理:“友姑,别不开心了。
今日的谣言即使和雨青无关,我也要出去查个究竟,揪出肇事者,不是吗?这是在维护郑家的家风和公义。”
董友姑哭着“嗯”了一声。
“你看,把自己的手指弄成这样,弹琴也不方便了。”郑明俨想了想:“不过,明日,我会送你一个惊喜。你哭完了,就好好睡一觉,等着明日的礼物。我在你身旁,给你拭泪,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嗯。”董友姑含着泪说。
郑明俨心里对四夫人的恨已上升到极点:造谣生事,差点让我和雨青产生嫌隙。而今,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友姑又因此而更加忧郁。
次日,秦雨青听到周福云从郑明俨那里得来的报告:大少奶奶因为大少爷来了东厢房而气氛,弹琴弹断了所有琴弦,把十根手指都割破了。大少爷气得说,新仇旧恨,与四夫人不共戴天。
“四夫人这么一闹,弄得我和明俨,友姑都不好过。明俨说得对,与她不共戴天。明俨,是时候了,让我来吧,四夫人该受到报应了。”秦雨青说。
秦雨青照例来到小溪边,没有一点乐意,静静地等着郑恩庆的到来。
来到郑府不到一年的短短时间内,三天两头的被人找茬,陷害,嫁祸,已让她学会了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
郑恩庆离开香桂阁去学堂前,对四夫人说了一句:“娘,那个秦雨青竟然是这种下贱的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儿子,你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娘的苦心没有白费。”四夫人高兴地稀里哗啦:“今日娘不送你出郑府了,你自己去学堂吧。”
四夫人以为好日子来了,殊不知这只是她暴风雨前的宁静。
郑恩庆像以前一样,在去学堂的路上辗转返回郑府,来到小溪旁。
一来他就质问秦雨青:“秦雨青,关于你的流言我都听说了,虽说是流言,但无风不起浪,说的人多了,就是真的。”
“你信吗?”秦雨青问。
郑恩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你居然好意思问好信不信你做的丑事。秦雨青,我置学业不顾,每晚为你作画,每天与你见面聊天对诗,为的就是帮你化解寂寞。你却夜夜与一不明身份的男子私会。原来一副好模样,包裹着一颗令人不齿的心。你这么做,对得起我的一片苦心和痴情吗?”
秦雨青对郑恩庆的语气不再柔情蜜意,而是一反常态:“先不说我有没有夜夜与一男子私会。你自己不是天天来到这小溪边与我私会吗?你的爱没错,但只可深藏不露,因为我毕竟是你大哥的女人,虽然没有名分,但孩子都有了。你却不顾廉耻地向我表白,还送些恶心至极的画,名为替我解忧,实则为己解闷罢了。你的作为有脸说得出去吗?你对得起你大哥吗?”
郑恩庆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温柔的秦雨青之口:“秦雨青,你,你不是和我情到一处吗?你不是常常眉目传情地暗示对我的爱意吗?还在诗词中隐藏着对我的渴望。”
秦雨青耻笑他:“郑恩庆,你可真是个成年了却不谙世事,自私自利的人。我何曾对你暗示过爱意,又哪有渴望你的安慰?只是,我的孤独,让你这颗不安分,邪气纵生的心会错意了。”
“这么说我一直以来对你的苦苦深情都是空谈?”郑恩庆不信地摇头问。
“别说你那些恶心的情意。郑恩庆,虽然你没有你娘强势,霸道,但骨子里一样,自私利己,豪不为人的狭隘邪恶之心完全一样!”秦雨青怒颜斥责他们母子。
“这又关我娘什么事?”郑恩庆问:“你为何要说我娘的不是?他怎么惹到你了?”
“因为你娘坏事做尽,惨无人道,简直天怒人怨!害得我和明俨忍着悲痛地一路走来。你看似软弱,实则和你娘一样霸道自私,而你靠着软弱的外表包裹着你邪恶的心。你们母子都以为娘家够强大,而恣意妄为,不会有好报!”秦雨青发泄了心中累积的仇恨。
郑恩庆不堪被骗:“你这个贱女人,竟敢欺骗我的感情?还辱骂我和我娘?”
郑恩庆向秦雨青冲过去,被鱼泡用剑挡住了。
秦雨青哈哈大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我何须欺骗你,是你自己掉进陷进的。若你觉得被欺骗,大可去告状啊。告诉谁呢?你娘,你爹,还是你大哥?你敢吗,去告啊!”
秦雨青带着鱼泡逍遥地离去,留下悔不当初的郑恩庆。郑恩庆绝望了:“我该怎么办呢?娘早知道就该听你的话。”
秦雨青也有不安:若郑恩庆头脑发热,真的去告状,那我难逃被诬陷“勾引三少爷”的罪名。不过,如今老爷对三少爷过继一事心怀不满,加上四夫人散播谣言,每夜像个泼妇一样辱骂我,他们两个不会有好下场。而且,我会有办法的。
四夫人的报应还没到,大夫人就将西厢房的人都叫到了建安厅。
“事情很简单,”大夫人说:“郑家的家风就要被西厢房给败坏了,秦雨青你还真是功不可没。流言蜚语都传到我和老爷耳朵里来了。每夜都有一男子从西厢房进进出出,若不是四夫人发现,我们科都还蒙在鼓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