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荫,你也不小了,明知雨青有孕数月,还时常令福云离开她来你这帮忙。世外轩若需人打理,大哥给你找个丫环日日来打理就是了。”郑明俨也对郑世荫数落一番。
郑世荫不满:“这个不劳大哥操心了。我这里,只有福云才打理得好。大哥,你的雨青如果需要福云,你就带她走吧。世荫不会耍孩子气的。”
郑明俨看出了郑世荫的情窦初开,放低了语调:“世荫,刚才大哥对你太凶,你别往心里去。等雨青顺利产下孩子,就让福云时常来陪你,你也常来看看将来的侄儿。毕竟,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定会欢迎你去的。”
“大哥,世荫也不对,还是先让福云回西厢房吧,秦雨青怕是更需要她的照顾。”郑世荫低沉的声音说。
“那,大哥带福云走了。你别不开心了,世荫。”郑明俨说。
世外轩又只剩下郑世荫一人了。
郑明俨回到西厢房,所有人都很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福云打破沉默:“雨青,刚才四少爷答应,在小少爷出生之前,不再让我去他那里。我就天天守着你,没人敢欺负你了。”
郑明俨说:“福云,你说的也对,平时郑安要跟着我,而且他不如你机灵,照顾不好雨青。日后,照顾和保护雨青的事,就交给你和鱼泡了。不过现在,你们先出去吧。”“是。”
“鱼泡,你等下,”郑明俨问:“刚才在东厢房,二夫人说你为雨青银针试毒是我的意思。我没有与你说过此话,你胡说什么?”
“是我事先让鱼泡这么说的,明俨,我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就只能依靠你了。”秦雨青无奈:现在还不能直说这是郑飞黄的意思,要不然我的计划就功败垂成了,别让郑明俨过早地难过,多留些美好的幻想给他吧。
“这样啊?雨青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郑明俨说:“鱼泡你也先出去吧。”
“当时几位夫人都在,特别是四夫人,她不但让你害怕,也让我胆战心惊。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怕这样做会伤了友姑的心。”秦雨青叹气。
发了一通火后的郑明俨似乎很疲惫,将秦雨青搂入怀中:“什么时候才能风平浪静,无忧无虑呢?”
秦雨青温慧的声音抚平了郑明俨狂躁不安的心:“明俨,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凡事不能急躁,一急躁就让恶意的人钻了空子,事缓则圆嘛。你看你今日这么冲动,与二夫人差点争吵,我又银针试毒,东厢房那边,友姑肯定难受,二夫人也不开心。我们这里,鱼泡和福云肯定也愧疚着。你是不是还说了四少爷几句?”
“嗯。”郑明俨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点头。
秦雨青抚摸他的脸:“明俨,是不是拉下的学业太多,先生责骂了?”
“瞒不过你。就这么件事我就迁怒于你和福云,我看我还是个心胸狭隘的男人,不如回到乐山别院去做那个当日初遇你的无知小子。”郑明俨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已释然,只是在等着秦雨青的徐徐安慰。
“谁说明俨狭隘的,雨青不准。雨青从未见过像明俨一样,心中容得下天地的男人。”秦雨青继续说着:“……”
郑明俨亲吻她的肚子。
秦雨青心中纠结了很久,此事不知该不该告诉明俨,我是要把他牢牢抓在手中的作底牌来复仇的,可若把这件事告诉他,只怕于此事不利。
但秦雨青想到董友姑那明澈渴望的双眼,如孩童的表情,实在不忍再瞒着郑明俨,就忍不住说:“明俨,有件事,我想了好久,以为是怪事,但后来多次出现,我就不足为奇了。”
正在吻着秦雨青肚子的郑明俨停下来:“还有怪事?说来听听吧。”
“你也知道我们的孩子顽皮,在我肚子里爱耍闹,弄得我时而肚子疼却得忍着。以前只有你在我身旁,他才会安静下来,这是自然的,肯能者小家伙害怕你这个亲爹将来对他严厉。但还有一个人,也有这本事能让孩子乖乖地在肚子中不闹了。猜猜是谁?”秦雨青问。
郑明俨等不及:“直说嘛,别耍我的耐心了。”
“我看你是猜不着。这个人就是友姑。从我们在建安厅,第一次见到她开始,我就感觉到了。刚开始以为是恰巧。后来在社玖院一次又一次的相遇,才知,这不是恰巧,就是真的。我这孩子喜欢这个友姑呢,一见到她就不闹了,我也身心舒畅了。你说这是不是奇迹?我今日还跟友姑说了这事,说她是我孩子的‘福星’,她还不信,说我在说场面话,逗她开心。”
“真有这事吗?你这么说,倒让我觉得薄待她了。”郑明俨陷入沉思中。
秦雨青知道会这样,但还是无悔自己将这件事说出来:“明俨,我觉得她值得你好好待她。”
“哦,我知道了。”郑明俨思虑中,也没怎么和秦雨青说话了。
秦雨青想:他可能在考虑怎样对董友姑吧。让他考虑去,董友姑对他的爱比我的纯净,让他考虑去吧。我的复仇不想伤害到无辜的人。
而东厢房这边,董友姑的心思却在慢慢发生着变化:明俨在诸位庶母面前牵走秦雨青,完全不顾我这个妻子。
二夫人安慰着些许不快的董友姑:“友姑,又委屈你了。”
四夫人说:“今日之事,不告诉夫人和老爷可不行,秦雨青太猖狂,霸道了。”
董友姑则说:“娘,四娘,你们多心了。刚才明俨说得对,雨青确实很可怜。”
二夫人叹口气:“友姑你太善良了。可惜秦雨青没你一半好,否则老爷夫人也不会这么讨厌她了。”
“是啊,怀孕那么久了,还是个丫环。”四夫人耻笑,却不知,这耻笑是在笑造恶的自己。
送走几位夫人后,董友姑在东厢房大哭了一场,任小满怎么劝都没用,小满只好说:“小姐,我去请夫人和大少爷来看望你。”
“不可去,谁也别请。”董友姑一直哭,差不多哭到子时,累了,才睡着。
次日一早,秦雨青和郑明俨起床后,心有灵犀地说:“今日四月初八,是许大夫的生辰。”两人默契地笑了。
郑明俨说:“鱼泡,今早我陪雨青出去一趟,你在家休息一会。我会送她回来的。”“是。”
然后,两个人来到了花冲坳——许大夫的坟地。郑明俨将马车上所带的君子兰幼苗搬下来,种在坟的四周,他边种边问:“雨青,这些君子兰都是你准备的吗?”
“是的。但是大夫人不许我支出太多,所以买的都是便宜的君子兰。”秦雨青说。
“没关系,许大夫的医德无价,人品无量。”郑明俨种完君子兰后在许大夫的坟上上了香,磕了三个响头:“干爹,干儿子明俨来祭拜你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与你喝一杯,先干为敬。”
秦雨青好不容易跪下:“许大夫,雨青带着孩子来看你了。你是雨青的恩人,明俨的干爹,也是我的干爹,就是我孩子的干爷爷,将来让我的孩子也来给你磕头……”
秦雨青跪着有些不适,郑明俨扶她站了起来。他继续啊说:“干爹,烧纸钱了,您在那边要过得好啊。”
祭拜完后郑明俨扶着秦雨青离开坟地,他突然停下来:“雨青,你听,这附近有人,似乎在跟踪偷看我们。”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到。”秦雨青摇摇头说。
郑明俨也没太在意:“可能是这些天在先生的催促下,念书太用功了,脑子疲劳,产生了幻觉。”
“所以每日回去后要好好休息,不能一天到晚看书写字。”秦雨青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背影一闪而过:我知道是你,不会错的,你这样做,就对了。
祭拜完许大夫的生辰,郑明俨将秦雨青送回东厢房,就立刻去学堂了。秦雨青想到许大夫为她医治的每一次,不禁泪如泉涌,她擦干眼泪,想到了凶手,说:“福云,鱼泡,听说大夫人头痛,我们去问候问候。”
“雨青,我们是像上次那样去笑话她吗?”周福云问。
“福云,我们不能再那样喜怒形于色了,免得授人以柄。”秦雨青提醒她。
大夫人住在建安厅的主屋,几步路就到了:“奴婢秦雨青来问候大夫人,不知大夫人的头痛是否有所好转。”
大夫人半躺在床,说:“捞月,你出去吧,我和秦雨青好好聊聊。”
秦雨青见她这么说,也说:“福云,鱼泡,你们也在门口等我吧。”
“秦姑娘,秦不要让奴才难做。”鱼泡反对。
秦雨青大声说:“鱼泡你放心,这是在大夫人的房间,有什么事自有大夫人护着。况且,问候完大夫人,我还要去看大夫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好,秦姑娘,奴才就在门口看着。”鱼泡说。
门外还有捞月和周福云一老一少,为主子吵架是吵不起来,但互相都没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