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裹好身带的武器及干粮,从石缝直接跳下河水,往对岸游去,游到河中时,仍不忘回头喊了一声:“你家爷渡河回家去了,你们慢慢休息,哪天再想找我家麻烦,想想昨晚的遭遇吧。”
叛匪们仍没有回答,也没人打算下河来追,仍旧保持着散乱的姿态,好似被定身法给定住,只剩脑袋,随着我游动的身影,慢慢转动。
我在临河的一处小草滩上了岸。由于河面上轻铺着一片缭绕的薄雾,此处已经完全看不到叛匪们的身影。不过现在我不用担心叛匪们能很快追来,不经过一天的休整,他们不会再有精力活动。
终于可以大胆的燃起篝火,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把它们架在木棍架上烤,又在周围野地里找了些止血的药草,用嘴咬碎,涂抹在大腿的伤口上,用布条包扎好。然后在篝火旁用短刀削尖一根木棍的前端,打算用它来猎取能看到的小动物。
这是我这几天来吃的最香的一次早餐,抹着盐沫的野獐肉鲜美可口,比起从叛匪那里得来的带着霉味的硬馍馍,显然好吃得多。我把剩下的肉全部烤好,用外袍把肉全部包裹起来,穿上已经烘干的衣服,往东走去,想顺着这条小河,回到那个四座山围着的草地。
现在是该离开这群叛匪的时候了,就算他们仍不肯放弃追我的念头,但如果他们渡过小河,一直往西南方向走,我想,还没等走出这片山林,他们早已变成了野人。
我之所以想回到那片大草地,主要是想带着那些宝贵的箭杆回家,就算我家比较富裕,但铁器之类的东西从山外运进来,也需要花费较大的精力。
花了两天时间我才回到那片草地,还好没碰上那群叛匪,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渡河还是折返回来了。不过就算是原路返回,由于改变了他们既定的路线,应该也不会再有可能找到邬青嫚的家。那两捆箭杆以及干粮都还原样被树叶遮盖着,就连原本担心被狼群给吃掉的那匹系在山后大树上的骡马,也依旧悠闲的吃着山坡上的野草。
我本想立刻去找邬青嫚,看看有没有零散的叛匪慌不择路,正好窜到她家,给她带来麻烦,可惜经历了这几天的饥饿劳累,已是虚弱至极,只得放弃。
当我让骡马驮着两袋箭杆,拖着已经红肿发炎的大腿一路观察,以备让那些叛匪给盯上,好在一直到家,也没再看到叛匪们的踪迹。
终于在当天中午,我回到大院,把牵着的骡马交给杨雄,让他把那两捆箭杆藏在山洞里之后,父亲正巧从主楼走出来,他对我不顾他的一再嘱咐而大为光火,还在大院里就雷霆大发,好在母亲看到我带伤的大腿,过来搀扶着疲惫的我到主楼一楼的大厅,喊来小红拿出止血清淤的药来,耐心的替我包扎。
这时大嫂和定璟牵着侄儿黄遹桀也来到大厅,就连很少在意我的胥瑶,也在小钰的伴随下跟了过来。
胥瑶一反平时对我漠视的态度,关心地问:“定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有些受宠若惊,笑着回答说:“没事,只是遇上一群叛匪,我把他们带到深山里去了。”
我的回答并没有让胥瑶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但她看到父亲和大伯也站在我身边,便没再说话。
大伯听了我说的话,阻止了想要继续冲我发火的父亲,也询问起事情的缘由。
我略去邬箐嫚这段,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大伯听后低头沉默了半晌,稍后才抬起头来说:“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你还能走路吗?”
我看大伯神情严肃,想来一向思虑甚远的大伯也许认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便强打精神点了点头。
大伯叫了十几个佃户家强壮的男人,各自带好干粮牵着矮驴,每三人一组,呈多路从大院出发,一路往西寻找,并吩咐他们如果途中遇到大股叛匪,先不要急于攻击,待派人通知大伯后再做决定。
而我在换了全身的衣服后,由耿志和杨雄跟随,沿着我回来时的路程,再返回去,看看是不是还有些不死心的叛匪们仍在寻找我家大院的地址。
大伯另外领着二十多个男人们,在山梁上集合,一来便于接应遇到大股叛匪的佃户们,二来也防止有叛匪莽莽撞撞寻找过来。
临出门,胥瑶走过来,仍显得神情紧张,她说:“夫君,我记得上次在搬家途中你遇到那大个儿的劫匪,根本没打赢他,要不是大嫂出手相助,恐怕你很难全身而退。这段时间你和他们纠缠,能保全自己回来,已是很不易,此次再出门,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盲从,要记得,我还在家等你。”她话还未说完,白净的俏脸已自羞红,头也轻轻抵在我前胸,显得柔弱而娇美,使我久久不忍离开。
在西去的路上,我悄悄问杨雄,家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让胥瑶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杨雄也说不清楚,他摸了摸后脑勺,估计到如今连我和胥瑶之间的矛盾他都没闹明白,想了想还是没再问了,这本是好事,何苦自己再去瞎琢磨。
在一个山脚露宿一晚后,直到再次走到我那晚碰上那群叛匪的宿营地,虽然叛匪那晚燃尽的篝火灰烬仍在,可也没有发现沿途有叛匪的踪迹。我心里突然焦急起来,生怕回转的叛匪认错了方向,闯到邬箐嫚的家里,连忙牵着骡马,招呼杨雄与耿志快步往她家的方向前行。
当半夜我们趁着月光到达邬箐嫚家,邬箐嫚听到我轻轻呼喊的声音,应了一声,点燃火烛,穿着肚兜就开了门,也许是我们彼此多次的交流,早让她对我放下了戒备。好在杨雄与耿志都站在栅栏外观察动静,我赶紧让她回屋穿好了衣服才出来。看到邬箐嫚并没有遭遇叛匪,我的心也踏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