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了温洁,好像变得空.荡起来。实际上是刘伯骏的心里空落落的,百般的不舒服。
胡衣别扭的看着刘伯骏,刘伯骏别过头去,眼神空洞,嘴里却说:“待会儿和我一起去找我夫人吧,然后挑个良辰吉日,娶你过门。”
最开始只不过是一个契约而已,谁能想到有一天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刘伯骏说完已经踏出门去,胡衣发愣的留在那里,就在刘伯骏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胡衣跌倒在地,眼泪直流。
大概身体还有些隐隐的疼痛才会如此吧。
刘伯骏没有管这些东西,回到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带着胡衣去找温洁。
……
温洁是超乎平常的宁静,刘伯骏之所以这么慌张的来找温洁,主要还是怕温洁想不开出什么事。
刘伯骏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是愧疚不已。刘伯骏与胡衣的婚事还是温洁来找刘伯骏谈的,像是一个大家长一样cao办着一切。
“你恨我吗?”
温洁笑了笑,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刘伯骏。
她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的说道:“夫君,我老了。”
是的,她老了。皮肤变的松弛,头发变得斑白,皱纹变多,她怎么比得上胡衣呢?
一句我老了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心酸。
温洁摇摇头,缓缓的走了出去。大概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只是早晚的事情。毕竟温洁没有给刘伯骏生一个孩子,他们之间并没有密不可分。
不孝无后为大。
她对不起刘家的列祖列宗,她还有什么资格阻止刘伯骏娶胡衣呢?
胡衣回了娘家,房子已经重新买,不是住在荒郊野.外,当胡母知道胡衣要嫁给刘伯骏的时候,惊喜的差点晕厥过去。她还赶紧跑到祖坟去上香,这是祖坟冒青烟保佑啊,她胡家终于能够咸鱼翻身,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至于胡衣,她并不反对嫁给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刘伯骏。对于一个青楼女子来说,最渴.望的莫过于就是安定。
她这一生,都渴望被人收藏好,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况且胡衣一直觉得刘伯骏是一个正气十足的温柔男子,很多事他都想的很周到,人又长的石更郎帅气,只是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而已。
婚事如期举行。
刘伯骏远在他乡,婚事自然不是办的很隆重,她有些忧心,正是因为胡衣的这件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刘伯骏本来是想假装用荒.淫无度来掩人耳目,好完成他的查盐税一案的计划,哪成像会与胡衣发生这些事情?
而且这个婚礼一举办,一直盯着他的那些人眼光肯定就会更放在他的身上,他必须尽快查清楚盐税一案,否则百姓就会受更多的苦。
婚礼办的不隆重,但是得知刘伯骏纳妾的人还是接踵而至。
不大的院子里很快围满了人,刘伯骏只能在外面招呼着。
刘伯骏一回头,便看见同样在忙碌的温洁。
她穿着玫红色的长裙,琉璃镶嵌。走路的时候轻幽幽的,宛如一只漂浮不定的魂魄。
刘伯骏突然想起了什么……记忆里那个久违的人儿在他的脑袋里摇摆起来。
他看着温洁,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与温洁刚成婚的时候,那时的温洁也像今天这样的打扮。
她想干什么呢?
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过去已经回不去了。
温洁没有看刘伯骏,脸上洋溢着微笑,看起来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刘伯骏在发愣的时候旁边有人在开他的玩笑,他只好回过头来应付这边的客人。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刘伯骏与胡衣已经拜过夫妻,吃了晚饭,宾客散去,屋子忽然之间空了起来。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那些人的气息还残留在这里,刘伯骏觉着有些恶心,还是走回了屋子。这些事情,便只要交给下人来做。
这不是刘伯骏的第二个春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今天的事情有多无奈。他甚至不能再看温洁一眼,因为没脸再面对着她。
江源与竹女吃完了晚饭便回了房间休息,他们可没有心思看热闹,也不知道刘伯骏的这件案子什么时候才能够查完。
刘伯骏跌跌撞撞的回了胡衣的房,里面一片暖色。
明亮的烛光映照着刘伯骏的脸,桌上摆了很多的水果点心,床边上坐着的便是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娇.人新娘。
刘伯骏喝了太多的酒,脑袋昏昏沉沉,跌撞着朝胡衣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身子下面的枣子花生被他坐的咯咯响,咯的刘伯骏生疼,可他只能忍着憋着。
刘伯骏轻轻的掀起了胡衣的红盖头,凤冠霞帔,好不华丽。
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染了两坨红.晕,紧张羞涩的看着刘伯骏。
他微微的笑,嘴角轻轻的扬起,眼睛微眯,他看着胡衣。
她确实惊.艳动人,可不是刘伯骏想要的美。她的美还太年轻,太稚嫩。
刘伯骏起身,身旁的人儿便紧紧的圈住了他,双手环住他的腰。刘伯骏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紧张。
他回过头,竹节般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胡衣的头,眼神温柔宠溺,附耳上去:“我去拿酒。”温热的气息扑在胡衣的颈窝里,俊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看着刘伯骏,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该有的环节还是要有的,比如说喝交杯酒。
胡衣的视线一直在刘伯骏的身上,直到刘伯骏将酒端到她的面前,她才扬起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先剪蜡烛可以吗?”她轻轻的说。刘伯骏虽然不知道为何,还是放下酒,剪了蜡烛,熄了整个房间的光明。
月亮透过树枝从窗子里散出来。只是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
少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手中的酒便是在两人交握之间一饮而尽。
他的脑袋变得越发昏沉,月色迷.人沉醉,他想起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疯狂的,年轻的夜晚。身体下躺着的是一个娇俏柔弱的小人。这个小人可以任他折.磨。
夜是疯狂的,自由且快.活。
可他们不知道,黑暗中的那双深黑的眸子一直在注视着他们俩,每一个动作,每声尖叫,每次娇口耑。她都看的清清楚楚,眼里是逆流成河的绝望。这般情景,像极了很多年以前那些事情。
仿佛他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回荡,身体里似乎还有他的气息一般,温洁突然清醒了过来,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巴掌,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那般疯狂不顾一切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她觉得不堪,她听着胡衣与刘伯骏的耳语,亲亲近近,脑袋要炸裂一般。
他一定是着了迷,一定是。
刘伯骏与胡衣一曲终了还不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洁的耳朵里充斥着这种****的声音,她的鼻子似乎都能够闻到那种汗水在身上肆意流淌的气味以及……体ye。
她再也不能忍受。
这般刺激加剧了她体内的毒快速运转,她一口献血喷了出来。
毒药是她从竹女那里悄悄偷来的。
他们的动作忽然停止,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是要命的尊严,她就算死,也要死在他们的婚房里。报复他们,也是报复自己三十年的青春,三十年的爱情。
刘伯骏发现了她,他甚至来不及穿衣服,从床上滚下来,连滚带爬慌张的朝温洁冲过去。
她的身体已经有些mi烂,浑身是血,身体下就是一片血的汪洋。当胡衣在自己的婚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晕厥过去。
刘伯骏半条婚都没有了,连忙抱起浑身是血的温洁,才发现她的身体异常的轻。
从她撞见刘伯骏和胡衣共在一床的时候,她就再没有吃过一粒饭,就这十多天以来,已经足以让温洁暴瘦。
可怜她身体暴瘦成这般模样,刘伯骏也是才发现。
他泣不成声,用力的嘶吼着:“来人啊!来人啊!找大夫!”温洁眼睛渐渐变得灰蒙,只有她胸前淡淡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温洁看着此刻紧紧抱住自己的刘伯骏,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
“真好,你还是在乎我。”温洁淡淡的语气像是一把冰凉的刀子,这刀子就抵在刘伯骏的脖子上。
听闻动静的江源与竹女也赶了过来。
“我一直在乎你的啊,一直都是在乎你的啊!”他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不。”温洁甚至没有力气摇头,她的眼前,仿佛还是那个干净如初的少年。那个时候春风得.意,她也是像现在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听他说话。
温洁苦笑了一声:“夫君,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始终没能给你生个孩子。往后……”她顿了顿,看着在一旁惊魂未定的胡衣,继续说道:“往后你便和她好好过吧,有空的时候就来给我上上香。我没什么可留恋的,死了也好。”她知道今日之毒,她已经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