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龙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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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英雄冢”:无欲大师的善终

无欲大师躺在云床之上,少林所有无字辈高僧均围在身旁,众人一一为无欲大师把过脉之后,最为精通医术以及易筋经的无我终于肯定的说道:“方丈师兄奇经八脉被阴毒至极的掌力趁着中毒之际重创,身受此等伤患,却没有及时解毒,恐怕毒入奇经八脉,虽然伤势基本痊愈之后再行解毒不会损及寿命,可是以后再难运功了,这一身武功,便付之东流了。阿弥陀佛。”

其余人一起喧了一声佛号。无欲早知道这个结果,他毕生修佛,意境高深,生死尚且看破,自然不在乎这一身武学,可是武林苍生却是不能不挂念心头,问道:“杨世平的阴谋,你们是怎么揭开的?到底为何,他们竟然将我们如此轻易的放了回来?”

无为从头到尾的将事情讲了一遍,无欲听闻那个峨眉派的小丫头玉岚,竟然是杨世平的女儿,自己一生断决无数大事,竟然让这个小丫头骗了。可是沈誉君竟然……无欲大师想起了那个冥顽不灵却极重道义的沈天成,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无为一字不漏的讲诉了当天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一直讲到杀破狼三星灭世,青龙和朱雀以及沈誉君被众人联合驱逐,竟然因此牵制狼神孔振天雷铁南以及玄戊道长,因此狼神谷一众被逼的背井离乡,远赴海外。自己为了保住侠义道的一众高手,便也登高一呼,准备让他们暂居海外,以保存正义道的实力。

无为最后道:“其时师兄正在养伤,大家知道师兄和沈少侠以及狼神谷诸位前辈交好,怕打扰师兄恢复,便没有通知师兄,请方丈师兄勿怪。”

无欲表面看起来稳如山岳,可是内心却久久不能平定,听过无为的话后,点了点头道:“无为师弟,这数月以来,少林被你管理的妥妥当当,委实胜过愚兄在位之时,今番少林方丈之位,就真正的传给你好了。请师弟在藏经阁之内,为我和无我师弟以及无象师弟寻一去处,我们师兄弟三人以后就负责藏经阁的清理工作便好。”

无为代理掌门方丈,少林上下原本信服,此刻无欲在如此决定,自然顺理成章,可是无欲却在临退位之前,把曾经给金麟做过内应的无象发配到了藏经阁扫地,而重伤难愈的无我,和武功尽废的无欲,也从此进入藏经阁,再也没有出去一步。

如此匆匆一年有余,没想到无为下命不得打扰无欲大师的清修命令,他自己竟然在三月之内的时间打扰了两次。

第一次是无为亲自去的,进入藏经阁之后,见到无欲和无象在一起翻阅《法华经》,二人似乎在讨论佛法精要。无我却在一旁翻看《百喻经》,被里面的故事吸引的颇为入迷。三人见到无为竟然亲自前来,知道发生了大事,一起放下了手中的佛经。

无为急慌慌的道:“无欲师兄,遇到大事,师弟不能擅自做主,请师兄拿个主意。”无欲点头道:“少林弟子遍布天下,师弟却不明为何有僧俗之分?”无为一愣,道:“乃是将武学发扬光大,却不能要求所有学习少林武功的弟子都出家为僧。”

无欲微微点了点头,道:“既有僧俗之分,便有僧俗各司其职。僧者,精研佛学,感化世人向善。俗者惩奸除恶,侠义扬善,以我少林正宗武学,为天下太平尽一份力。师弟明白了吗?”

无为立刻醒悟,点头道:“是,师弟这就去传令。”无欲面容一动,叹道:“阿弥陀佛,如此一来,苍生受苦,希望尽快解决此事。无为师弟,请派遣少林僧侣,组成奇兵,去金陵做准备,寺中不必留下会武的弟子,把武学上有一些成绩的弟子全部带走。我这就休书一封,金陵府尹曾是我的方外之交,此地为大战之重中之重,万万不可出差池。”

无为领命告退而去。

第二次乃是两个月之后,无为和无贪二人一起前来。无为这一次仍然是开门见山:“师兄,这一次却是我少林之事,师弟仍然不能自行决定,请无欲师兄拿主意。青龙和朱雀二位居士带着白总舵主一起到了山门之外,想见无象师弟。青龙……似乎在大战之中失去了一条手臂,他的左侧袖子空空。”

无欲这一次却无法猜出事情的始末,问道:“青龙断了一臂,不去修养,却来我少林何干?原来白总舵主竟然平安无恙,真是一件喜事。”无为道:“青龙语气极为礼貌,却说非要见无象师弟一面,传闻……沈少侠一战杀了金麟,青龙突破剑神之境,击杀圣公以及隐派数位长老,近几****少林有回归弟子来报,说青龙最近游历江湖,找上了许多江湖中的大势力,曾将神鹰帮厉帮主以及手下三位堂主,中周大侠周朴及其弟分别击杀于家中和镖局的总舵之中,而且这青龙随身跟随两条异种狂蟒,若有门人弟子阻碍青龙,立刻被这两条巨蟒阻拦,一时间江湖人人心惊胆战。此刻来寻无象师弟,却不知……”

无为没说出口,很明显,周朴兄弟二人和无象都是和金麟暗中勾结过的人,无欲摇头道:“无象师弟,你就去见一见青龙居士,沈少侠数年来和青龙居士并肩齐步,这青龙并非不可靠之人,再者没有青龙的倒戈相向,咱们也绝非金麟的对手,他必然另有他意。”

无象面容一紧,道:“师兄,我不能去,这青龙喜怒无常,如果……”无欲叹道:“师弟,此中情由想必你知我不知,青龙知而天下人不知,如果你不面对,难道终身躲在这少林藏经阁吗?何况此刻青龙突破剑神之境界,我少林也无人是他对手,他如果想杀你,你躲在这里也终究难逃一死。”

无欲却不去理会他,宣了一声佛号道:“没想到师父所说的两种武学上的至高境界,竟然同时出现于今番,剑神之境百余年之后重现武林,继剑神前辈之后,没想到第二位剑神竟然仍然是狼神谷一脉传承之人。至于天人合一……,老衲都不成想过有生之年能够见到,真想不到,这传说中的武学,真的能有人练成。阿弥陀佛。”

说完仍然独自翻看经书,无为却等着无象跟随自己一起出去见青龙。无象知道自己终究躲不过去,这青龙喜怒无常,暴戾至极,如果自己不出去见他,恐怕身在少林也不能安宁,何况自己勾结金麟之后又和杨世平勾结,害的无欲大师武功尽废,如果弄的少林上下皆知……

连无欲大师也没想到,青龙在无象见到白青云之后,竟然二话不说,突然出手,众人均感觉剑光一闪,周身寒气暴增的一瞬间,无为竟然咽喉中剑,已经死在青龙的青虹剑之下。无为大喝一声:“青龙……”

朱雀忽然出手,无为只感觉眼前红光扑面而来,刚要退开,朱雀的身影已经消失,无为的怀中却多了一封书信。无为虽然武功不一定能比得上无欲大师,可是少林无字九僧,却排在前三之内,想不到朱雀竟然如此轻易便欺身一尺之内,并且将书信送入怀中。这二人武功匪夷所思,竟然连无字辈高僧都不能尽解。

无为抬头一看,青龙和朱雀二人已经一人一侧,牵着白青云下山而去。无为看了书信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无为将书信交给无贪,喃喃的道:“无象师弟,你为了这少林方丈之位竟然如此,前翻和金麟合谋,亏狼神前辈和师兄保住了你的性命,此刻竟然和东瀛人合谋取大明天下,害的无欲师兄武功尽废,以及那么多的英雄侠客殒命,妄自少林弟子,真是……阿弥陀佛。”无为自从被无欲多番教导之后,于名利看的轻了,佛法自然更精深了,此刻却是差点没忍住那“死有余辜”四个字。

无欲一直到了晚上,也无法静心诵佛经,天黑之后,寺中竟然响起了超度的钟声,以及全死僧侣齐声咏念往生咒。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弥陀佛,青龙居士以杀止杀,虽然手段暴戾,可却又有震慑之意,我少林妄图以佛法感化世人,却不想连寺中高僧也有如此之人,无象害我如此,就算我能绕过他,正义也无法饶恕他。看来妄图以佛法约束世人,感化恶人,却终究是我等一厢情愿罢了。”

无我在一旁突然道:“师兄,你曾经说过,惩恶扬善,那么想要杨善,就要除恶,除恶也就是扬善。这对么?否则我们练武功干什么?袈裟伏魔功,这个魔指的是谁?不能杀人,却要杨善,这不是我们自己的悖论吗?真正的善人,不需我们感化,真正的恶人,我们也感化不了,好比金麟和沈少侠。那么我们佛法存在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无为全身一震,抬头看了看一脸迷茫之色的无我,半晌道:“师弟,佛法在于度世,武功在于杀生,这两者原本就是悖论。玄戊道兄所说的太极原理,也是一黑一白,这也是悖论。可是却又唇齿相依,互相牵引。道理佛学存在于世,就是在这两个悖论之间,为世人引导至正确的方向。”

无我会心一笑,二人双手合十,同声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至此之后,无欲大师一直和无我在这里感悟佛学,终于放下俗务,精研佛法,从此不再出山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