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盛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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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世态炎凉转瞬间

一切按照约定进行。次年新春没过多久,秦琼便接到刘刺史的通知,要帮着樊建威押解犯人去潞州了。

其实大兴城挂号文书已经下来了,只是令重伤的马贼就地处决,轻伤的二人押赴潞州发配。可又偏生有道滁州的犯人也要押解去山西境界,却缺人手,于是刑部批为一道,由滁州押解至齐州后由齐州人押送,故而便等上了一等。谁知道那滁州的犯人却突然病了,这才到了过了新春才动身。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知道儿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而且一身本事放在江湖上也是罕有匹敌,但秦母还是忍不住的反复叮咛,巨细无遗,然后将一件件纳好的衣服塞进秦琼的包裹中。

看着秦母如此为自己操劳,秦琼的眼中渐渐的多了丝雾气。

从滁州来的罪犯,虽是也往山西去,但去的却是泽州,而齐州的马贼却是往潞州。故而秦琼,樊虎二人将众贼人押入京师画押,再从京城出来再到山西境地时,便分道扬镳。樊虎押解着滁州犯人去了泽州,而秦琼却是押着一众马贼去了潞州。

潞州,太原驿。

将马缰绳拴在门口的系马桩上,秦琼将两名人犯带进店来。驿站内不甚宽敞,但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饮酒的,吃饭的竟也塞得满满的。

驿店主人见秦琼身着班头衣服,料是一公家,忙接风过来。秦琼见他倒是殷切地很,遂笑道:“主人家,我乃是齐州来的马快,奉命押解犯人的。这两名人犯,便是我解来的。故而想在贵驿一宿,还请店家莫辞劳烦,为我等寻个方便。”

店主道:“公爷客气了。小的奉命经营驿站,自然是为了公爷们的起居,何敢谈劳烦之意?”随即看着秦琼身后两人,道:“公爷大可放心,自然有谨慎严密的房子关押犯人。小的这就去给公爷您开间上房。”说罢,已经转过身去,往柜台上摸了一把钥匙,去后院开门去了。

秦琼见店家走远了,便转过头来,对两名马贼道:“这一走便是两个月,倒是让你们二位辛苦了。”

那两人不免有些神情沮丧,但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秦二哥此话客气了。这一路却没少受秦二哥的照顾。我等兄弟怎会不知?”

秦琼道:“既然秦琼做得不差,两位没有怨言,那便就好。”

说话间,店家已经走了回来,然后取出一把钥匙放到秦琼手中,道:“公爷拿好了,这便是你的房子。小的这就领着这两人找一牢靠的居所。公爷您若有事,就尽管吩咐就是了。”说罢,便打算引着二人转到后院。

秦琼道:“不急,店家,我且问你,这里的刺史可是姓蔡吗?”

店家点了点头,道:“父母官正是蔡大人,公爷可是有事?”

秦琼听了,知道刘芳所言非虚,遂道:“听闻蔡大人政绩颇优,倒不知在他那里投文领文需要多少时辰。”

店家道:“这倒是没有耽搁的。蔡太爷是一个名官,若是明日早堂投文,后日早堂就可以领文了。公爷可是很急吗?”

秦琼道:“那却是不急,你先把他们两个押过去,我回客房休息便是了。这一路劳顿,倒真是乏了。”说着,便伸着懒腰往后院走去。

店家见他懒散如此,倒不觉奇怪,反而觉得此人架子颇大,不似寻常捕快,心里连忙加劲的“孝敬”,将两名马贼关好之后,又给秦琼取包裹,引骏马,忙了个不亦乐乎。

等他搬行李进房,再复摆下好酒好饭,颇尽殷勤之礼时,已经是下午酉时时分。店家连忙把秦琼叫起,唤他来店里用饭,自己却立在膝旁斟酒。

秦琼此刻倒是一改往常兢兢业业的习惯。他出行前,秦安便对他说:“出门在外,须得懒散几分,好叫人觉得是个浮于其表的官儿,自然有人巴结讨好。”

这是秦琼见他一脸殷勤,心中才不由得暗想:“大哥的法子果然好用。”当即便答道:“店家,你也坐,我一人坐着有何意思?”

店家却是笑堆满面,道:“小人哪敢与公爷同座?公爷您但管吃酒就是了。”

秦琼便不再推脱,将酒菜大吃了一通,末了还意犹未尽的咋吧咂吧嘴巴,道:“店家好手艺啊!”

店家笑道:“哪里哪里,公爷吃得喜欢就好!”然后话锋一转,道:“来了半日,还不知公爷名讳,倒是不好意思了。还请教公爷贵姓,小的好写帐。”

秦琼道:“什么贵姓,都他娘的扯淡!我姓秦,在山东齐州公干,到你府里投文的。对了,主人家你姓什么?”

店家道:“秦爷,小人贱名,叫做王示,告示的示字。但是往来兄弟伙计们,却把我示字颠倒过了,叫我做王小二。”

秦琼笑道:“那我就叫你小二哥吧!”

店家连连应诺,似乎是受宠若惊。而秦琼却又借机问了问这潞州的细底,然后便回房闭门睡了。

第二天,秦琼很早便起床了,将衣衫收拾利索,将文书收拾齐全,便到潞州府衙投文挂号。

到了辰时三刻,蔡刺史升堂投文,人犯带见,书吏把文书拆于公案上。蔡刺史看了来文,吩咐衙役将两人刑具枷板下了,再令秦琼于明日早堂候领回批。随即蔡刺史便将两名人犯,发在监中收管,这是三月七日早堂的事。秦琼见没了事情,便依着昨天夜里店家的话,在潞州城到处走走玩玩,闲了一天。

到了八日清晨,秦琼便去衙门领文书。可到了衙门口,却是大门紧闭,秦琼便一直坐在路口等着。孰料他这一等便等到了日上三竿,巳牌时候,而衙门还是不开,往往来来,出出入入的并无一人是府中官宦。

秦琼不耐烦,起步围着附近又饶了几圈。却只见街坊静悄。昨日里热闹的酒肆,今日却都关了。

秦琼走了一会,见一小店门口半开,便走进店去,见柜栏里一老汉垂头打算盘,便忙举手问道:“老哥,蔡太爷怎么这早晚不坐堂?”

“坐堂?今日太爷都出潞州了,还坐什么堂?那老汉抬头看了秦琼一眼,道:“你这小哥听口音倒不是我们潞州声口?”

秦琼道:“小可是齐州府上公干来的。只是那蔡大人,昨天还在府衙,却不知何事这么仓促?”

老汉道:“听说往并州去了。据说是唐国公李渊老爷,奉圣旨钦赐还乡,要做河北道行台,节制河北州县。太原那边有文书,知会属下府州县道各级官员,去太原迎接李渊老爷。蔡太爷三更天闻报,今日清晨便出潞州,去太原去了。”

秦琼不禁眉头一皱,暗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辰,岂不误事?”但却只能又添个笑脸再问道:“老兄,太爷几时才得回来?”

老汉道:“只怕还早。此去太原路程又远,太爷又骑不得马,只怕多则二十日,少要半个月才得回来。”

秦琼皱了皱眉头,道:“这么大的事,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老汉眉头一垂,道:“我儿子便在太爷府上,今日早上回家说要出远门一趟,故而跟我说明了。小兄弟以后若是有事,不妨来寻老汉,兴许还可帮上一二。”

秦琼点了点头,谢过老汉,便转身回到驿站,只是一日三餐,死心塌地的,等着太守回来。

如此这般的过了七八日,秦琼整日里只是待在客房里,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倒不是秦琼不想出去,只是他来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投出的公文又好似泥牛入海般的没了音讯,不禁心里有些难过。

但店家王小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的驿站,原是公文下处,地方长官不在家,便没有公文来往,招牌灯笼都不挂出去。而偏偏最近几天,连打尖的也少了不少。

秦琼又是山东豪杰,饭量宏大,日日斗米寸肉,但这驿站的规矩便是饭食资金直到人走之时才能结算。秦琼住宿的这几天,王小二没了别的生意,渐渐成了坐吃山空的景象。如此七八日以来,眼见自己的小金库渐渐销磨,王小二不禁有些心疼。

这一日,王小二心中忿恨,同其妻柳氏说道:“这秦爷好大的饭量,自从他进门,几贯本钱,都葬在他肚子里了。昨日他吃午饭,倒嫌菜蔬不中意,然后就捶盘掷盏起来。我本打算开口问他先用几两银子支撑一下,你又时常埋怨我不会说话,把客人都得罪到别人家去了。今天,我便想让你开口问他要几两银子;想他也是条汉子,就算女人家的话说得重些,他也担待得了。”

柳氏却很是是贤能,不似丈夫一般势利,当下听了王小二这番话,便说道:“我看秦爷倒不是付不起饭钱、就地打秋风的人。如果他是我们潞州人,或许还少得银子。但他是山东人,势必不会给山东人丢脸了。等蔡大人回来,他领了批文转回,定然是少不得咱俩的帐单的。”

王小二无可奈何,只得依了柳氏之言,秦琼得幸又吃了两天好饭食。王小二却又捱了两日难过。

过了两天,王小二只得自家开口。这时正值秦琼吃午饭。王小二自己送一盏酒水,提着几盘小菜来到秦琼房内,秦琼大喜,与王小二对饮了几杯,王小二见时机成熟,这才对着秦琼陪笑道:“小的有句话说,但怕秦爷见怪。”

秦琼道:“我与你宾主之间,又有何见怪的?你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