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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且看行侠长叶林

樊虎听了,不由得正中下怀,心中又是暗想道:“伯母当真是好眼力,细致入微不下我们这些办案的!”而后顺着秦母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肩头,当即苦笑一声,暗骂道:“我说伯母眼睛为何这般好用,州臣啊州臣,你这小子给我这衣服弄得口子也太大了些!”

樊虎挤出一张苦脸,唉声叹气的说道:“唉,伯母啊,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在城北的长叶林总是发生马贼劫掠行人的。昨天我和我爹奉命去勘察,结果竟然让那帮马贼发现,抓贼不成,反而折了两个弟兄在里面。我爹回去后还被刘刺史大人打了二十个板子,现在还在家躺着呢。我这一宿没睡,也不知道肩膀上破了衣服。”

秦母听了不禁吃了一惊,道:“这太平年间,怎么又闹起马贼来?对了,你不在你家里照看你爹,怎么还来我这儿?”

樊虎连忙摇了摇头,道:“伯母啊,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一众班子,都是些无能之辈,我就是天天守在家里照顾我爹,他也想不出制服马贼的法子啊,所以……”说着,暗暗看了秦母一眼。

秦母会意,道:“原来是这样。好吧,等你二哥回来,我叫他去帮你忙也就是了。”

樊虎听了,当即大喜过望,道:“那小侄多谢伯母了。”

秦母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我一定让你二哥去帮忙,你快回家照顾你爹吧。”

“唉!”樊建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不迭的点头哈腰离开了。

“叔宝啊,最近齐州城外有一众马贼犯案,你知道吗?”晚饭间,秦母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向秦琼说道。

秦琼咽下一口饭,道:“知道,娘,怎么了?”

秦母道:“没事,就是日间建威过来了,他说他父亲因为办案不力,被刺史大人打了板子呢。为娘倒是觉得,这齐州城的事,也就是咱自个的事,叔宝你既然有一身功夫,就应该担起道义,哪怕为咱齐州做出一点小小的事,那也是好的。”

秦琼点了点头,道:“娘,建威是不是让你劝我帮他啊。”

秦母道:“不错,怎么你不愿意吗?”

秦琼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愿意,只是今日他跟我谈起来,竟然是樊叔父打算以班头之位来引诱我。故而将他骂了一顿,也没有答应他。”

秦母道:“这又是哪门子事?我倒是觉得他以班头之职相赠,倒不是为了引诱你,而是想以此来报答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樊家叔父向来不愿欠人情分的。”

秦琼道:“话虽如此,可却也有娘您不知道的地方。想我若破了此案,他定然守诺将班头之职予我。我若不受,那是折他的面子,如果受了,那便要受知府的节制了。”

秦安却是哼了一声,道:“怎么,当个马快班头,遮没了你的身份么?”

秦琼摇了摇头,道:“充当马快,听人使唤,拿得贼来是那知府的功绩,起得赃物是他的钱财。更有甚者,倘若尽心竭力,抓住贼盗,一方面若是判得重了,对绿林兄弟不起;另一方面,他如果暗地里受了贿赂,将罪人放了,我倒是反坐个诬良的罪名。若一味拍马屁,狐假虎威,诈害良民,这便是畜生作为了。故此,想起这般,便是一肚子恼火。马快班头,倒是不做也罢。”

秦安轻轻“哼”了一声,道:“就偏生你志气宏大,上来便要王图霸业。这一刀一枪的功名,哪个不是从底下做起的?咱秦家祖上,虽曾位居北齐武卫大将军,可起身,无非东宫卫士罢了。这身家的起落,有谁说得准啊?”

秦琼听了,突然笑道:“听大哥的话,您老人家对这个马快班头倒是热衷的很呐。”

“嘿!”秦安一听,不由得一时哑口无言,举起筷子,隔着桌案便要打秦琼。

秦母笑道:“看你们俩家伙,一整天的没正形。还是快些吃了饭,再好好想想怎么把那马贼揪出来再说。”

秦琼一脸不耐烦的抱着一块带着角角楞楞的皮囊,与樊虎一起走在一众马队的前面。

樊虎突然堆了个笑脸,道:“秦二哥,你怎么就不带其他兄弟们,反而就咱两个带着这么多东西上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可是去抓贼,又不是给贼送礼!”

秦琼被他问的烦了,只得说道:“你钓过鱼吗?”

见樊虎点了点头,秦琼便接着说道:“钓鱼的时候,你放不放饵食?”

樊虎道:“这是自然要放的。不放的话,哪个鱼傻的自己咬钩……二哥,你是说……”

秦琼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别教山贼知道了,落得个功败垂成。”说罢,便已经噤口不言。樊虎见状,也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但过了一会,樊虎又忍不住说道:“大哥,你不是说过这长叶林乃是东五道绿林瓢把子尤斐的地界吗?何人竟然如此猖獗,胆敢在此地做出这等黑白两道共愤的事来?”

秦琼冷冷的看了樊虎一眼,心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得着这么废劲吗?”但嘴上依旧说道:“你要是再这么啰嗦下去,那马贼你自己抓也就是了!”

长叶林。

听着耳畔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秦琼似乎很是放松。而前番在此折了一阵的樊虎却是胆战心惊。

马车队伍依旧是缓缓的走着,这时,到了林子的最深处,突然没了鸟叫的声音。

秦琼突然将拳头一握,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对樊建威说道:“建威,当心了,此处不远定然有埋伏。介时大战起来,定要好好护好自己的身子,这群人既然是劫货而杀人,那定然是上来就是一阵羽箭的!”说罢,却又将神情一变,口中竟开始吹起口哨来。只不过这口哨颇是尖锐,与寻常口哨大是不同,而且长短起伏甚大。

只听秦琼吹了一会口哨,却突然又将口哨一变,乃是一长两短,继而两长三短的连续吹了三次。

这时,林中却突然传出了两声三长两短的口哨。

樊虎只觉得疑惑不解,道秦琼却没有解释,只是又接着吹起口哨,这次与上一次又不相同,乃是一阵长长的哨音之后,突然极其短暂的连吹了四次。

樊虎自然不知道,秦琼吹得口哨乃是绿林中一种交流方式。连续几次的一长两短,两长三短乃是“本小利薄,大王放过。他日奉上”的意思。而传来的三长两短之声,却是”但凡来货,三留其二”之意。最后,秦琼那一阵长,四阵短的哨音却是“我一人在明,彼多人在暗,请出山相见”之意。

这时秦琼突然说道:“准备好了,这定是一伙被山寨里逐出的散贼,熟悉绿林的套路,现在就出来了。”果不其然,秦琼话音刚落,便从两侧的树林里稀稀拉拉的窜出二十余骑来。

为首的人绰着一把铜背环首长刀,头扎红巾抹额,坐一匹黄骠马。身体颇是雄壮。当下将大砍刀一立,道:“兄弟既然是熟悉绿林套路,我便不多说了。依我之前所言,这货你分三分之一于我,三分之二你押过去就是了。”说了,还自顾自的左右环视了一番,道:“我看兄弟也是绿林上的,我便留你面子,如果照此事办了,定不教你如同我手下那六十几条人横七竖八的躺在荒野了。”

秦琼听他说他手下竟然有六十几条人命,不由得一时怒气难扼,却依旧满脸堆笑的说道:“还请大王手下留情,小的只靠着这趟生意吃饭,所以……”

“免谈!”那人却是一口打断,道:“要么,把三分之一的货留下,要么,就尝尝大爷这口大刀!”

秦琼故意拧了拧眉头,道:“这……”

那人笑呵呵的看着秦琼为难的神情,似乎,他就是喜欢人家在自己面前显露出为难的表情。

秦琼故意想了一会,道:“也罢,我倒是想舍财保命,只可惜,我这兄弟不愿意啊!”

那人“哦?”了一声,转眼看着樊虎道:“怎么,小子,你想尝尝大爷这口刀吗?”

“唉,好汉,你理解错了。”不等樊建威答话,秦琼已经抢过话头,道:“我说的兄弟,是这个!”说着,右手掂了掂那个皮囊。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消遣你家大爷!看刀!”那人看后大怒,方知被此人戏耍了一番,竟然将双足一顿,猛然拖刀策马向秦琼冲来。口中还在嚷着:“兄弟们,跟我上!”

秦琼眼中寒光一凛,低声骂一句”该死!”说着,右手猛然一振,手中的皮囊已经化作一道弧线往那人胸口飞去。

那人见皮囊挂风而至,知道此物必然不轻,连忙将环首刀提起,竖着向皮囊正中一斫。只听“嗤”的一声,如同撕扯破布一般,那皮囊被一刀劈为两半,而皮囊里的兵器却是去势不衰,直直的捣在了那人的双肩上。

那人痛呼一声,身子便倒纵飞了出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落地之后,口中一口又一口的鲜血直喷。再无爬起来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