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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如泰山寿不骞崩

秦宅的大门上多贴了一副对联:“君颂南山,南山春不老,不崩不骞;我倾北海,北海量尤深,尤喜尤荣。”显得喜气非常。

过后用了早饭,秦琼便牵了黄膘马,一路直奔会仙楼,将单雄信那一众人请了过来。

秦琼再一马当先来到秦宅,却陡然发现门外多了两人。长者一身深灰道袍,少者则是一身青衣劲装。

秦琼翻身下马,这才看清来人面孔。少年人虽不认识,却看清了长者正是自己当日流落潞州时的救命恩人——魏征。

秦琼大喜过望,连忙打了个“哈哈”,纳头便拜,道:“魏道师,小弟多谢当日潞州救命之恩!”

魏征哈哈一笑,将秦琼扶起,道:“叔宝客气了。贫道诵黄庭,参璇玑,本来就是为苍生,何用如此铭记?”

秦琼笑道:“魏道师,你是高人,自然看破了。但小弟却着实感激!只是,我寻了你许久,却是渺无音讯,怎料你竟然寻到我家来了。”

魏征拂尘一摆,道:“缘至有时自该有,缘至无时莫强求。世间的事,怎能说的定?老伯母寿辰,贫道怎能不过来,与我这过命的兄弟,好好庆祝一下?”

秦琼点了点头,道:“那只怕要让道长破戒,好好大醉一场了。”

魏征哈哈一笑,却不多言。

秦琼这才又意识到魏征身旁的少年,忙问道:“魏道师,不知这位……”

魏征“哦”了一声,道:“惭愧,一时见叔宝,心里高兴,忘了介绍。这是我一世叔,东平郡徐盖之独生爱子,名徐世绩,字懋功的。别看他年方十七岁,却是聪明异常,也是文韬武略。我这两个月来住在他家,他就几乎把我这肚子里的东西给掏空了!”说着“呵呵”一笑,手肘一推徐懋功,道:“懋功,快给秦二哥见礼!”

徐懋功却是从秦琼进来,就双目炯炯的盯着他看。一直也不发一言,显得倒是有三分木讷。当下魏征推他,这才往前一步,跪倒在秦琼面前,朗声道:“徐世绩拜见秦二哥。”

秦琼虎目一舒,看着面前这个有三分木讷的少年,却是不由得心中一震。

这种秉性,与其说是木讷,倒不如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而这少年只不过十七岁,所透出来的气势,却足以独当一面,有聚众百万,横行天下之概。这种气势,他只在李靖身上看见过。连自己,都自愧不如。

秦琼心中虽起伏不定,手上却是果断的很,连忙将徐懋功扶起,道:“贤弟无需如此多礼。愚兄受之有愧。来,快些去院中歇息。”

众人已经在院子中站住了脚跟。这院子里可是二十多个或来自绿林、或来自官府,脾气秉性、生活阅历完全不相同的人。一时乱糟糟的,也静不下来。

但说来说去,就是一件事,把秦家二老请出来,大家磕头献礼。

秦琼在军营里训练山贼的时候,何尝这样乱过?眉头一皱,心里就不痛快。他心里不痛快,就要用直接或间接的方式表现出来。

然后他用力咳嗽了一声,身子似乎是一个趔趄,将院子一角的兵器架撞倒了。

众人只听见“哗啦”一声,转头一看,只见院角的兵器散了一地,秦琼正从尘土飞扬之中站了起来。

众人果然一起静了下来。一个个一脸关切的样子。

秦琼摇头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没事。只是要说一声抱歉,我娘亲她身有重病,只怕是没发让她出来,跟众位兄弟见面了。”

单雄信自然明白秦琼的意思,当下“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兄弟们去拜见伯母,挨个给伯母磕头也就是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声声附和。秦琼笑道:“好,那我就去问问我娘,让她做主意,一个个的挨着进去给她祝寿。”说罢,便跑了进去。他身高腿长,轻功又好,跑起来当真是掠起一阵清风。

第一个进去的,当然是单雄信。

宁贞儿正披着裘衣,坐在藤椅上。一旁是秦季养陪着。

虽是半路夫妻,但十八年来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甚至宁贞儿对于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秦嶷之事,愧疚的很。

单雄信进到屋里跪在拜垫上,口称:“伯父伯母在上,小侄单通给二老道喜,祝伯母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伯父身体安健,精神康矍。”说罢叩了八个头。

秦季养“呵呵”一笑赶紧让秦琼把单雄信扶起,坐在旁边椅子上。然后看着单雄信,对宁贞儿说道:“单家贤侄果然威风凛凛,一派英雄气概。”

宁贞儿点了点头,说道:“贤侄,我儿秦琼那日出差潞州,多蒙你关照,免遭杀身之祸,我和你伯父,感激得很呢。”

单雄信赶紧站起,“唉”了一声,摆手道:“伯母说哪里话来,我与叔宝交情莫逆,都是自己人,伯母不用客气!但是伯父伯母,小侄倒要谢谢你们,培养出了大哥与叔宝这等英雄,也叫我等兄弟沾光。”

秦季养“哈哈”笑道:“好啊,贤侄一身好本事,又有一张好口舌,好啊……”正说到这,突然听见程咬金在院里大喊起来:“喂!单二哥,少说几句吧,众家兄弟还在等着呢!”

单雄信连忙说一声“惭愧”接着向二老又施一揖,转身出门。

秦琼把单雄信送到院里,刚要发话,便见程咬金脚步一滑,从秦琼身旁窜了过去,口中还兀自叫道:“二哥,你别拦我,我去见我干爹干娘!”

当年秦琼与程咬金两家比邻而居,因两个孩子相差不大,家中又是世交,故而各自认了义子。今日程咬金一句话,又把当年的事翻出来了。

秦琼苦笑一声,对众人道:“大家且谅解,我这兄弟就是毛燥。”说罢,躬身一揖,转入房内。

程咬金一进偏室,不等走近二老身旁,便跪了下来,膝行而前,道:“干爹,干娘,孩儿阿丑来看你们来了。”

他早非幼时模样,一脸虬髯,似是二十四五岁的大汉,教秦季养与宁贞儿如何识得?这一来,倒是把二老吓了一跳。一副茫然无知,手足无措的样子。

秦琼一进门,便见了二老错愕的表情,只得干笑一声,道:“爹,娘,别见怪。这就是孩儿小时的玩伴,阿丑程咬金贤弟啊。你们忘了,他还是你们的干儿子呢?”

秦季养摇了摇头,似乎不敢认。而宁贞儿却是“扑哧”一声笑了,道:“我认出来了,他那额头角上,还有一块伤疤,是当年程家姐姐抱着他,不小心磕的。”

程咬金一拍手,笑道:“照啊,还是干娘心细。”说罢,便起身走到二老面前,跪在拜垫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响头,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一阵大闹:“嘿,这个程咬金,说别人慢,他自己是最慢的!”

“对啊,程咬金,出来!”

“程咬金,快点出来。兄弟们还得磕头呢!”

好不容易将这一共二十多人一个挨一个的接见了,二老也疲惫了。

秦琼也伸了个懒腰,轻步走出,一掩房门,对着门外二十多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道:“我爹娘也困了。大家也让他们二老好好休息。咱们哥几个,去州臣家,好酒款待,好好喝他一顿!”

众人一听有好酒,一个个馋虫大发,你推我,我推他,推推搡搡的往外走。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八个军丁健卒,抬着四大柜贺礼,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有三十岁上下,做文官打扮,背上背了一个匣子,见了秦琼,欠身一揖,道:“见过校尉大人。”

秦琼眉头微皱,道:“你却是何人?”

那人开口笑道:“卑职乃来将军身旁一文书,大人不知也罢。只是,这四件礼物,还请大人笑纳。”

秦琼眉头一皱,道:“来将军一向两袖清风,如何拿的出这些东西?再说,我何德何能,怎能受如此大礼?”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些东西不是将军送的。却是三州十五郡各位大人,感于大人活命之恩,又闻大人令堂高寿,特凑齐此四箱礼物,请大人莫要推辞才是。”

秦琼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秦琼倒也心安。”

那人又是一笑,从背后取下匣子,说道:“这才是来将军送给大人的礼物。他说:‘神兵赠义士,宝马配英雄。’所以把这把他早年得到的旷世宝剑交给我,让我亲手赠予大人。还请大人笑纳。”

“这……”秦琼看着匣子上贴着一张纸条,上书“古剑纯钧,凛凛杀神;千年一现,且喜逢君。”一十六字,不由得一愣,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在来护儿府上,来护儿同他观赏自己的神兵库,自己曾赞叹过的那把麒麟吞口,鞘镶八星的神兵“纯钧”,想不到,当日来护儿便记在了心里,今日更是把剑送给了他。

秦琼的双手都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