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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刺入登州言利弊

众差役点了点头,道:“赵老哥说的是。我们一切,全听赵老哥的。”

赵平点了点头,道:“你们先在他楼梯口与后院窗下布上索子网带,我若喊破了,他要是破门、破窗遁逃,那定然是响马无疑了!到时候,众家兄弟就用索带将他绊了,介时要抓他,也容易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点了点头,随即从腰际扯下了绊马的索带,各自布置去了。

赵平坐在椅子上,轻轻酌了一口酒,见众人已经布置完毕,这才将嗓子一清,喊道:“楼上的响马,你已经现了马脚。还不快快下来受缚,免我动手。”

房中秦琼听了,暗自笑了一声。

他虽然上了楼来,但自己的屋门,却正对着那脚下的大厅,他是练家子,耳力远胜他人,大厅上的人对话虽然压的极低,但在他耳中,却也清楚的辩明得出来。

当下,秦琼一听赵平这般呼喊,正中心怀。当即便在屋子中将手中双锏一横,喝道:“既然知道我厉害,还敢过来锊虎须么!”说罢,便将双锏十字交叉一推,身子如同一只离弦飞箭,撞破了驿馆客房的门板,威风凛凛的站在屋子外的二楼走廊之上。

赵平倒吸一口凉气,暗想:“我只道那响马厉害,哪里知道竟如此勇猛?而且,那响马易容术果然高超,和二太保说的,简直判若两人!”当下只能按住心中惊骇,面不改色的喝道:“好大胆的响马,自投罗网也就罢了,见了官差,自知有罪,还不束手就擒?”

秦琼“哈哈”一笑,道:“今日是我自投罗网,不过,能留不留得住我,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说罢,头一歪,看着楼梯转角露出的一段绊马索,笑道:“这索子只怕是不够劲!”人随声动,已是合身扑下,直取赵平。

赵平见他来的急,不禁“啊也”一声,身子猛然一拔,往后一窜,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秦琼这一击。然后大骂道:“你们干嘛去了?还不把这厮给我绊了!”

秦琼方方落地,便感觉脚下似乎不太平整,低头一看,正巧站在了一个网兜的绳结之处。不禁苦笑一声,暗道:“这登州的马快也够辛苦的,为了响马,整天连‘龙虎网’也扛着!”

他正心思转念间,网子四角已经被众马快扯了起来。接着,有四人各自握着一角的铅锤,猛然急步绕着秦琼有了半圈,将秦琼脚下的一块地空出来,同时也皱出了一个半丈的大圈子。接着,四人各自奋力一挣,将那百斤重的大网一扯。只见中间那块原本皱褶的网格,瞬时崩直。而秦琼本就没有准备,这一来猝不及防,就算是他那么稳当的下盘,也是一个趔趄。

秦琼这一个趔趄,还没有稳住身子,众马快便是继续动手,将大网再是一扯,崩开了秦琼的双脚,网兜上的洞,也拢到了秦琼的腿弯之处。

秦琼当即便暗呼一声“不妙!”随即双足奋力一振,往上猛窜,想把双腿脱开绳网的束缚。

秦琼身子往上一走,众马快安能不察?见他窜高,连忙将网子一横一移,绊着秦琼的脚踝往旁边拉开了三尺有余。秦琼此时重心正往上窜,脚下却突然被横着一拉,重心又怎么能稳得下来?当即便合身扑倒了。

众马快左右眼色一换,猛然将手中网子一松劲,秦琼便横着身子,随着大网轰然坠地。手中双锏本能的一支,连地板都杵碎了数块。但依旧是趴在地上,摔得不轻。

众马快不等他起身,除了扯这网子四角的马快,忙两人扯一条麻索,一齐扑到了秦琼身上。秦琼双臂一撑,本想将马快晃开,却是不料四角的马快又将网子一转,连秦琼的手都闪到了一边。而秦琼的身上,顿时被十六个马快,八条索子栓了个紧紧的。

秦琼的双手已经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双锏也已经被绑在一处,放在一旁。

而随着秦琼的安静下来,赵平这才看清楚秦琼的脸庞。

赵平身为杨林亲兵二十余年,自然认识秦嶷。当然,他也像是所有见过秦嶷的人一般,不禁对着秦琼的脸庞一阵错愕。

所幸他对秦嶷只是认识,算不上那些过命交情,也不过是混个熟脸,只是觉得秦琼与秦嶷有些相似,并没有把二人再放在一起联想一番。然后兀自摇了摇头,叹道:“你有如此本事,何苦要当一个响马?又何苦与王爷为敌?”

秦琼朗声笑道:“响马要劫银两,也需要些理由?当真是好笑。”

赵平只是摇着头,道:“你劫了皇纲,却又为何要来到登州?可是自取灭亡么?”

秦琼眼一眯,笑道:“你怎么这么担心我的身家性命?莫不成给我们押运皇纲的路线的线人就是你?”

赵平一听,苦笑一声,冷冷说道道:“好个巧舌如簧的响马,死到临头,还想拉我下水?”

秦琼吐了吐舌头,却不答话,似是这被抓起来,犹是如同玩耍一般,丝毫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赵平又是一声苦笑,而后喝问道:“我问你,响马,你是陈金,还是牛金?是流窜的大盗,还是占山为王的山贼?贼穴何处,余党几人?”

秦琼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是陈金,也是牛金!即是流窜的大盗,也是落户的山贼?要问我巢穴,在天下九州!若说余党,天下百姓何止千万,尽是我余党。怎么,怕了吧。”

赵平摇头“哼”了一声,道:“你真是个疯子!”

秦琼点了点头,道:“疯不疯什么的,我自己知道。但是这没有传票便随便抓人、自行询问的罪名,我想,你自己也应该知道的。”

赵平脸色一变,又是一声冷哼,道:“闲言少说,把他给我押回去!”

众马快听赵平一声令下,便去推搡秦琼。秦琼将双肩一耸、一振,道:“扯什么?我是自投罗网,用得着你们押解?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走!”说着,甩开步子,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

赵平一连快步,跑上杨林的将兵厅,不待将气息调匀,便是深深一揖,道:“王爷,你好心思,那人果真是响马!”

杨林眉头一颤,“哦?”了一声,道:“果然好大胆。犯了这么大案子,还敢往我这东莱跑?”然后冷笑一声,如同打了个哈哈,续道:“那厮有没有说自己到底是陈金还是牛金?”

赵平摇了摇头,道:“那人嚣张得紧,小人问不出话来,所以将他捆来,请王爷询问。”

杨林点了点头,道:“好,赵平,做的不错。快令人将那响马押上来。”

赵平一声应诺,随即转身而下。不多时,便将秦琼拉拉扯扯的揪了上来。

因为背着光,杨林看不清秦琼的长相,只是觉得这身形好生熟悉。当下却也不多想,掌中惊堂木一拍,道:“响马何人?还不快快跪下!”

秦琼不慌不忙,虎躯一错,将身旁几人闪的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然后便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越骑校尉秦琼,拜见靠山王爷,我王千岁千岁千千岁。”说着,便连连叩头。

杨林讶然一惊,心想:“我道这人身形怎么如此熟悉?”随即起身下阶,转到秦琼身旁,道:“你是越骑校尉?那就抬起头来!”

秦琼坦然一笑,将头一抬,双目无半分畏惧之色,直直的看着杨林,双唇微动:“真的,假不了。”

杨林虽是早有准备,但看见秦琼那张酷似秦嶷的脸,还是不由得一惊。不过好在他一脸疮疤,平日里更是喜怒不形于色,故而秦琼除了看见他眼神闪烁,却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杨林心中一动,随即转身,双目直视赵平,道:“赵平!你做的甚么好事!怎么把越骑校尉当了响马抓回来了?”

赵平早就惊呆了,这时听杨林此话一出,慌忙跪倒在地,磕磕绊绊的说道:“王……王爷,这……小人也不清楚啊。他……他说自己是响马的,怎么又不是了……王爷,您可千万别轻信于他,若是真的越骑校尉,身上定有凭证……”

“这个自然有!”秦琼看了身旁的赵平一眼,“还请王爷松了秦琼的绑,秦琼这就取官凭予王爷核实。”

杨林点了点头,吩咐左右道:“给他松绑!”

众人正要上前,赵平却突然阻拦道:“王爷,当心……”

杨林脸上浮现出一丝自信,却只是不知是他对自己的本领的自信,还是对自己那一双眼睛的自信,然后摇头道:“不妨事。”

秦琼身上索带一去,顿时大为轻松,不由得活动了一下手腕肩头,然后才伸手往怀中一探,取出一纸官文,递给赵平,道:“老兄,看看吧。”

赵平手接过,手不知不觉的猛然一抖,然后颤颤巍巍的递交给杨林。杨林却是看也不看,又交给秦琼,道:“孤信的过你。这劳什子的东西,不看也罢。”

秦琼点了点头,将官文接过,毫无规矩的一折,又放回怀中。随即又跪倒在地,道:“末将欺骗王爷在前,无礼于大厅在后,请王爷降罪。”

却不知杨林要如何处置秦琼,后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