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莫斯科。斯大林放下电话,拿着烟斗走了几步,又拿起电话:“请接卡拉廖夫同志!……啊,您好呀!刚才朱可夫同志给我打来电话。看来,我们比美国人晚了一步……很好!我只是想提醒您,卡拉廖夫同志,人比机器更重要。你要千方百计把那些逃走的高级工程师找回来,并且带到苏联,啊,不,请到苏联来!记住,他们不是俘虏,而是像您一样的科学家。”
德国。哥廷根。
普兰德特走在林荫道上。
七八个男女青年喊着“老师!”向他奔去,迎接普兰德特平安归来,吵吵嚷嚷地:
“老师!美国人打您了吗?”
“听说您的学生冯·卡门审问了您?”
“还有一个中国人?”
普兰德特望着陆士嘉,意味深长地:“你们的钱(学森)也来了!”
一辆吉普车飞驰而来。冯·卡门、钱学森和女记者麦瑞从车上下来。
普兰德特:“怎么,还要审问我吗?”
“不,老师,我是来向您告别的。”冯·卡门伸出手,“谢谢您的坦诚和合作!”
普兰德特握着他的手:“没有坦诚和合作,科学就不能发展。”他指着那七八个青年男女:“他们是我的学生。这位陆士嘉小姐,是我收的第一个中国留学生,这位张维先生是她的丈夫。”
“张维!士嘉!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们!”钱学森跑上前来。
陆士嘉和他握手:“学森!老同学!听说您在美国搞火箭?”
钱学森:“是的,在冯·卡门老师领导下。”
陆士嘉:“你们(指着普兰德特和冯·卡门)师生三代科学家,奇迹般地相遇,极富传奇色彩!”
人们走到一个咖啡馆。
坐下后,普兰德特谈笑风生。冯·卡门取下军帽,微笑地望着他。钱学森坐在他们中间。正在这时,女记者麦瑞拍下一张他们师生三代人的合影。这张珍贵的照片流传至今。
普兰德特眼睛被礼帽遮着,心情沉重地:“但愿科学永远给人类带来和平与幸福,而不是战争与苦难!”
冯·卡门:“是的,我们美国人也应该从希特勒失败的教训中认识到这一点,并且要永远记住它!”
回到美国以后,紧张的工作在进行——
冯·卡门在打字,起草《我们在何处?》;
钱学森在打字,起草《德国火箭考察报告》;
美国空军司令阿诺德在钱学森的《德国火箭考察报告》上批示:“应予通令嘉奖!”
“阿诺德工程中心”挂牌成立;
阿诺德握着钱学森的手说:“谢谢你为美国作出了巨大的无法估价的贡献!”
德国。巴伐利亚。海森堡骑着自行车回到家。
美国“阿尔索斯”小分队跟踪而来,把海森堡的家包围了,小分队顾问——著名的物理学家戈德斯密特第一个走了进来。
海森堡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小分队队长拿着冲锋枪,一眼看见桌上有一张照片:戈德斯密特和海森堡于1939年在美国热情握手。想不到时隔五年,这一对好朋友又在德国重逢了。
海森堡望着老朋友,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戈德斯密特望着他,目光里饱含着同情。
小分队队长望着他们俩,心中生起一团疑云。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戈德斯密特终于开了口:“你是否愿意去美国工作?”
海森堡仍然像当年在美国那样坚决地:“不,德国需要我!”
小分队队长用枪指着门:“走吧!”
海森堡被押出家门。
夜。美军司令部。戈德斯密特在打电话:“将军,我们找到他了!”
美国。原子弹试验基地。格罗夫斯在打电话:“这太好了!”他放下电话,兴奋地说:“海森堡找到了!”
费米:“不要伤害他!”
格罗夫斯:“当然,对我们来说,在德国崩溃的时候得到他,比俘虏十个师的德国军队要有价值得多。如果他落到俄国人手里,对俄国人来说,他会是一个无价之宝。”
西拉德:“希特勒已经被消灭了,德国也没有把原子弹造成功。我们现在造出原子弹,炸谁?”
格罗夫斯:“啊,炸谁?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只有总统才能解决。”
西拉德:“我要去华盛顿,见总统!”
费米和奥本海默把西拉德送出门。三位科学家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望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原子弹钢塔,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当年,为了打败德国法西斯,他们想方设法鼓动美国总统下令制造原子弹。如今,德国被打败了,美国原子弹也快要制造成功了,造出原子弹炸谁?自然成了人们最关心的问题,而科学家的良心决不允许让原子弹毁灭无辜的百姓。
美国原子弹负责人奥本海默,一直在默默地沉思。直到临别时,他才说了一句:“我建议,还是找爱因斯坦。”
费米:“这是个好主意。”
西拉德点点头,上了汽车,走了。
普林斯顿。爱因斯坦家中。
西拉德拿出一份备忘录:“请您转交罗斯福总统,要竭力预防对日本城市进行原子弹轰炸。”
爱因斯坦仍像1939年8月那样,在预先起草好的信上签了名。
1945年4月12日,罗斯福逝世。爱因斯坦的信还放在总统的办公桌上……
新四军军部,四师师长张爱萍跳下马,向陈毅行军礼。
陈毅向他介绍:“这是范长江,新华社华中分社社长。”
张爱萍:“啊,范长江!久仰,久仰!”
范长江:“不敢当!不敢当!”
张爱萍:“长征途中,我就知道你的大名。”
陈毅:“作为中国的新闻记者,他是第一个向全世界报道红军长征的,而且预见到红军要到陕北。”
张爱萍:“嗳,老兄,你好像很有军事天才嘛。”
范长江:“哪里,哪里。”
陈毅:“他参加过八一南昌起义!”
张爱萍:“啊,你的资格比我还老嘛!”
范长江:“惭愧,惭愧!”
陈毅学他的口气:“不敢当!不敢当!哪里,哪里。惭愧,惭愧!长江呀,你这个小资产,味道还挺浓嘛!”
张爱萍、范长江等都大笑起来。
陈毅拿出一壶烧酒:“来,我们三个四川老乡,难得在这里见面,而且,我们很快又要各奔东西。”
张爱萍:“此话怎讲?”
陈毅高高举起搪瓷酒杯:“德国投降了,我们也要大反攻,土枪土炮要换成洋枪洋炮啰!”
1945年7月15日,美国原子弹爆炸前夕。
夜。费米、奥本海默和几位科学家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打赌。
人们嚷嚷:“明天,原子弹试验,肯定不会成功!”“肯定会成功!”“我们打赌!”“赌什么?”“一百美金!”“费米,你怎么不说话?”“奥比,你也不吭声?”
奥本海默望着费米:“你在想什么?”
费米:“我在想,这次原子弹爆炸会不会使大气着火?如果大气着火了,是不是只会毁灭新墨西哥州,还是会毁灭全世界?”
众呼:“啊,上帝!”
奥本海默:“如果要毁灭全世界,那么,但愿它不要爆炸。”
费米:“如果不爆炸,我们就证明原子弹爆炸是不可能的。”
众呼:“啊,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1945年7月16日凌晨,轰然一声巨响,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在美国爆炸了!
被誉为“美国原子弹之父”的奥本海默,倚在观察室的柱子上,望着巨大的火球和蘑菇云,想起古印度圣经中的一段——
漫天奇光异彩,
犹如圣灵逞威;
只有一千个太阳,
才能与其争辉。
突然,空中又响起女播音员的声音:“1945年8月6日8时,美国在日本广岛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此时,正在家中的爱因斯坦,用德文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叫:“啊!”他手里拿着烟斗,像一尊雕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在美国原子试验基地,奥本海默双手掩面,浑身颤抖。他耳边响起一个可怕的声音——
我是死神,
是世界的毁灭者。
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第二天,苏联一百五十万大军在四千公里的战线上,分三路向中国东北境内的一百万日本关东军发起猛烈进攻。
在冲锋前进的红军队伍里,有一位化名“王松”的少校。他就是1938年奉命赴苏联学习的刘亚楼。经过七年的风风雨雨,他终于踏上祖国的土地。他冲向制高点,站在山顶上,挥舞着军帽,向兴安岭欢呼:“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突然,涂着红五星的苏联飞机,向制高点投下一串串炸弹,红军官兵纷纷倒地。飞机走了,高地上留下一片红军的尸体和伤兵。刘亚楼挣扎着从土堆里爬出,抖去身上的泥土,迷惑不解地望着四周:“这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苏联中校楚丘克走来,指着刘亚楼:“那天的值班参谋就是他,王松少校。”
几个士兵上前把刘亚楼捆了起来。
司令部,苏联少将宣布命令:“由于值班参谋王松少校没有及时报告,致使空军和地面部队失去联络,造成我军严重伤亡。为严肃军纪,将王松就地枪决!请执行吧,上校同志。”
依万诺夫上校等几个军官和战士押着刘亚楼走向林中空地。
刘亚楼突然止步:“我没有罪!”
“什么?”依万诺夫急切地:“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罪!”刘亚楼理直气壮地:“我及时报告了,有值班记录!”
楚丘克:“胡说!执行枪决!”
依万诺夫:“不,应该核实。”
夜。刘亚楼被关在一间破屋子里,埋着头在灯下写信:“中共中央并毛主席……”
晨。依万诺夫等走来。刘亚楼把信交给他:“上校同志,请把我的信转交给中共中央!”
依万诺夫:“不用了,少校同志。我们已经查明:你确实作了值班记录,这不是你的错。而另一位值班参谋瓦林斯基却没有及时报告,所以,他已经被就地枪毙!现在,我奉命宣布:你自由了!”
刘亚楼上前和他紧紧拥抱。
这时,传来欢呼声:“日本投降了!日本投降了!”
胜利的欢呼声如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在祖国的天空和大地激荡。
华盛顿。杜鲁门总统向欢呼日本投降的人群挥手。
白宫大厅内,科学家们却默默地低着头,仿佛在祈祷上帝的宽恕。广岛、长崎的毁灭和几十万平民的死伤使他们受到良心的谴责,感到沉重的精神压力。当满面春风的杜鲁门走进大厅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胜利的欢呼,而是痛苦的沉默。奥本海默,一向以理智和冷静而著称,此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咽着说:“总统先生,我们的手沾满了鲜血!”
杜鲁门却淡淡地说:“不要紧,可以洗掉的。”
延安。1945年8月13日。
毛泽东在干部大会上把大手一挥:“原子弹能不能解决战争?不能。原子弹不能使日本投降。只有原子弹而没有人民的斗争,原子弹是空的。假如原子弹能够解决战争,为什么还要请苏联出兵?为什么投了两颗原子弹日本还不投降,而苏联一出兵日本就投降了呢?我们有些同志也相信原子弹了不起,这是很错误的。这些同志看问题,还不如一个英国贵族。英国有个勋爵,叫蒙巴顿。他说,认为原子弹能解决战争是最大的错误。我们这些同志比蒙巴顿还落后。这些同志把原子弹看得神乎其神……”
重庆。花园别墅。国民党政府兵工署长俞大维急匆匆走来。
陈诚,国民党军政部部长,站在门口迎接:“大维,什么事这么急?”
俞大维:“不得了的大事!美国答应帮我们造原子弹。”
陈诚:“什么?造原子弹?”
俞大维:“是的,造原子弹!”
晚。俞大维举行家宴,欢迎美国军火大王史密斯,由陈诚等作陪。宴会前,国民党军政要员的太太们围着女记者麦瑞恭维巴结,问长问短:
太太甲:“麦瑞小姐,您长得可真漂亮!”
麦瑞:“谢谢!”
太太乙:“听说史密斯先生是您舅舅?”
麦瑞:“是的。”
太太丙:“您外公在中国当过传教士?”
麦瑞:“是的,就在四川。”
太太丁:“您父母也在中国长大?”
麦瑞:“是的。他们被德国法西斯杀害了。”
客厅另一角,一项秘密交易正在商谈之中。
陈诚:“史密斯先生,造一颗原子弹需要多少钱?”
史密斯:“不多,美国‘曼哈顿工程’,也就是第一批原子弹工程,花二十亿美元。”
陈诚一听,傻了。他一声不吭地听着。
俞大维:“花了多少人力?”
史密斯:“十五万人。”
俞大维:“一共多长时间?”
史密斯:“从1939年算起,美国只用了五六年。”
俞大维:“这原子弹太神了,我们一窍不通啊!”
史密斯:“你们派人到美国去学,一切费用我包了。”
这句话引起了陈诚的兴趣,他直截了当地问:“要是在中国制造原子弹,美国能出钱吗?”
史密斯:“当然。如果政府不贷款,我们公司可以负责。”
陈诚:“有什么条件?”
史密斯:“中国地大物博,矿产丰富。”
俞大维:“史密斯先生从小在中国长大。”
史密斯:“中国是我的第二故乡。”
陈诚:“啊,自己人,好商量。”
第二天,蒋介石召见陈诚和俞大维,兴奋地说:“赶快派人去美国学造原子弹!”
陈诚犹豫地:“委座,原子弹的事非同小可,是不是再找人商量一下?”
蒋介石:“商量什么?这么好的事,人家找上门来,你还不干?美国人出钱、出技术,我出人、出力,这是无本生意,或者说一本万利嘛!”
陈诚:“美国人的条件恐怕会很苛刻。”
蒋介石皱了皱眉头:“嗯……大维,你去摸摸底。”
俞大维:“底,我已经摸到了。”
蒋介石:“什么条件?”
俞大维:“美国要掌握和原子弹有关的一切矿产权。”
西南联大。曾昭抡教授家中。
俞大维:“小表弟,中国造原子弹,这可是件大事!你是专家、教授,你不帮忙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