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我的熊猫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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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神医和包菜姑娘

从谷口进来,前面烟雨朦胧,整个山里都好像蒙上了薄雾。

谢渊把伞给白烟,却被白烟推开了:“都淋湿了,不在乎多淋点雨,而且这雨也不冷,我不怕。”

谢渊干笑:“我怕等会我弟弟看见我撑着伞却让你淋雨,他会吃了我。现在你进来的消息,估计也快传到他耳边了。”

他提了两次,白烟才反应过来:“宇文弈来了?”

“对。”

“哦。”白烟又问,“我们城主和城主夫人是在一块吧?”兔爷还是自己来墨城的人肯定更亲近你们。”

白烟讶然,探头一瞧,看见自家城主正在屋里,半躺在长椅上,手拿一卷书,她喊道:“熊猫。”

墨白眉眼一挑,杀气立现。

白烟吓得躲在门背后,泪流满面,说好的可以喊熊猫呢,骗子!

喜喜拉了她的手把她带进屋里,边走边说:“你来了就好,你来了事情就能解决了。”

谢渊也跟着进屋,说道:“是能解决,还是变得更严重,现在也说不准。”

墨白放下书,缓声道:“你最好祈祷能解决,否则我也只能让事情变得更严重了。”

谢渊知道他说的不是吓唬人的话,他不对宇文弈下手,宇文弈就要对他下手。身为墨家人,当然不会让后者发生,到时候,连他也保不住弟弟的。

白烟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等走进屋里,到了墨白面前看清楚了,她脸色大变,“城主你受伤了?谁做的?”

“你先跟喜喜去换身衣服。”

白烟想问个清楚,但还是服从了命令,跟喜喜去换干衣裳。

她刚走不久,宇文弈就到了,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探身往里头瞧,看了三四遍都没看见白烟。他这才跳了出来,气乎乎道:“她呢?”

“淋了雨,去换衣服了。”谢渊答着,又见他头发束起,梳得不见一根乱发,衣服也穿得齐整得体,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反倒是轻轻叹气。

宇文弈听说白烟不在这儿,立刻走了,不想跟墨白多待半刻。

谢渊见墨白又若无其事地看起了书,说道:“他跟我一母同胞,是我唯一的亲弟弟,我不愿见他如此难过。我想为他求个情,让白姑娘跟他回去。我知道白护卫无人可比,但我还是想请你成全。”

“无法成全。”墨白没有抬眼,“她有心仪的人了。”

谢渊顿觉遗憾,末了又问:“是谁?”

墨白说道:“一个大夫。”

谢渊默然,只怕他的弟弟不会甘心输给一个大夫。到时候不会又要出什么乱子吧,真是让人操心。

那边白烟已经快梳洗完了,听喜喜说了整件事的过程,开始觉得愤怒,后来觉得好笑,再后来就哭笑不得了,简直要被宇文弈给气哭:“他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也不能怪他,心高气傲惯了,听见你受欺负,就冲动了。”

白烟瞧她:“你怎么还帮他说好话?”

“这不是帮,是就事论事,墨白也明白。不过……”喜喜说道,“我心底是讨厌他的,毕竟如果不是他,墨白也不会受伤。”

白烟点头:“我明白。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当初我没说明白,趁着这次好好说清楚吧。”

喜喜戳了戳她紧抓着剑不放的手:“你真的有打算好好说话吗?”

“哼!”

喜喜又问:“宋神医呢?他不是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估计是和你地窖里的宝物一起回城了吧。”

两人说着话往墨白的房间走去,刚进去白烟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墨白身旁,正专注施针。喜喜眨眨眼:“你不是说宋神医回城了吗?”

白烟也诧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神棍,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宋神医抬头:“骑马来的。”

“可你连马车都不会赶。”

“城主也不会赶马车,但他会骑马。”

白烟想了想,也是。然后她就不问了,也坐了下来问道:“城主的伤重吗?”

宋神医已经在收针了:“本来很重,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嗯。”有他在,白烟安心多了。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一听那中气不足的声音,她就气恼。不等人进来,她就跑了过去,呼啦打开门,“宇文弈!”

面前人一脸恼怒,不见娇俏,可宇文弈的心还是蹦了一蹦:“白姑娘。”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白烟现在已经打算掐死他了。这会见他欣喜若狂,她又气又急:“你给我进来。”

哪怕里面有老虎宇文弈也进来了,更何况里面是满屋子人。

白烟将他领到墨白面前,满脸严肃:“我就说一遍,我们白家世代的使命,就是保护墨家人。”

宇文弈微有犹豫:“可你说过一生一世不离开,他死你死,你死也要护他不死。”

“就算现在城主是个女人,这话我也一样这么说。”

再次无端躺枪的墨白忍了女人这个比方。

宇文弈见她信誓旦旦,语调中已经有了欢喜:“所以你不喜欢墨白?”

白烟想也没想:“是。”

“那你跟我走吧,我想娶你,我会好好对你的。”

话题急转,白烟顿觉尴尬。

喜喜插话道:“白护卫说了,不会离开墨城的,宇文公子不如搬来墨城吧。”

宇文弈微顿:“我是宇文皇族的人。”

喜喜微微一笑:“你也不是要做皇帝,为什么执着皇族的身份。你都能为包菜姑娘做到这种地步了,还舍不下皇族的身份吗?”

“可如果没有皇族的身份,我怎么保护得了她?不是这样,今日的林莫,雨楼的楼主,我一个都请不来。以我的力气,怎么保护得了她?”宇文弈说得急,又咳了起来。越咳,他就越痛恨自己像个懦夫。急咳之际,一人已经握了他的手腕把脉。

那手很细白,是对书生模样的手。他抬眼看去,眼前男子也的确像个文弱书生,不过眉眼之间,却有武者坚毅的气魄。

宋神医放下他的手腕,说道:“还没有病入膏肓,只是先天就体弱多病,后来也没有调息好。我给你开个方子,平日生活克制一些,三年五载就能强若正常人,也能习武了。”

宇文弈不知道他是哪里冒出来的,只是听见他说习武,冷笑一声:“那时我都年近三十了,还学什么武?”

“有志者事竟成。”

“说得倒轻巧。”

谢渊闻声,看了一眼那大夫,说是普通的大夫,可分明哪里都不普通,他的弟弟,真的比不上。

宋神医说道:“药方我送你,这三年的药材我也会亲自为你筹备,每月按时送去,算是还你当年救白护卫的恩情。”

宇文弈一顿,抬眼看他,不解道:“你替她还?你是她什么人?”

什么人?宋神医想了想,又看了看白烟:“她是墨城的护卫,我是墨城的大夫。”

这话在场的人谁都不信,就连最大大咧咧的白烟也不信。

喜喜觉得回到墨城后,可以办两对新人的婚事了。末了她又看了一眼站在宇文弈斜后方的彭秀,发现她也在以审度警惕的目光看自己。

视线相对,各自心思,各自隐藏,谁也看不破。

宇文弈不是傻子,他当然也听出来眼前这大夫对白烟的心思,再看看白烟,也是默认的模样,顿觉心灰意冷,愤然道:“我不会要你的药方,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谢渊语气一沉:“弟弟,你伤墨城主在先,如今墨家人不和你计较还为你看病,你不道歉不接受这好意,枉为皇族中人,毫无气度。”

墨白长眉微挑,好个谢渊,他什么时候说过他不计较了。宋神医是宋神医,他是他,一句话就把他要宰了宇文弈的事给抹了,他倒好意思。

喜喜也听出谢渊在找台阶给宇文弈下,虽然事出宇文弈,不过看在他不惜和亲弟撕破面皮留他们的分上,她也就不作声了。总不能真将人家的弟弟给宰了吧。她愤愤地挽了墨白的手,静观其变。

宇文弈心里有恨,他苦等这么多年,知道白烟不喜欢墨白,可突然又杀出个大夫来。墨白的地位不低,权势地位甚至是他也比不过的,他也认了。但这文弱大夫凭什么跟他比,凭什么白烟喜欢他不喜欢自己?

他不服气。

“白烟,你真的不会跟我走?”

白烟答得坚定:“不会。”

宇文弈身体一晃:“为什么不会?”

白烟负手而立,笔直如松柏,在满屋人的注视下,抬眼看他,轻快地说道:“以前是因为我是白家人,不会离开墨城。如今依旧是,但多了一个原因。”

宇文弈朝那大夫看去,生了厌恶:“因为他?”

白烟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方得让宋神医都觉意外。

“他只是个大夫,无权无势,他拿什么来保护你?”

声音带着质问,如果她不说清楚,恐怕宇文弈不会轻易放弃。白烟感激他救过自己,但绝不希望他对自己太过执着。那斩断这单方情丝,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白烟缓声说道:“有这么一个人,他自小就随师父隐居在崖底,多少人重金利诱都不出崖底一步,因为他讨厌俗世。直到四年前他在崖底救了个姑娘。姑娘伤好后说要回墨城,一世都要侍奉在城主身边,不会离开。后来她发现,城主一旁,多了个大夫。那大夫发现那姑娘实在太厉害,于是他不要酬劳,只要城主教他习武。而这些事,他从来不告诉那姑娘。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筋骨都已经硬朗了,可短短几年,他却也算是个高手了。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话落,满屋悄然,简单一席话,连执拗的宇文弈也明白——自己输了。

比起这大夫来,他还更早遇见白烟,甚至都是白烟的救命恩人。在他放不下全部,放不下皇族身份,以为权势才是保护一个人重要的工具时,就已经输了。

宋神医面色平静,心有起伏。他站在白烟斜后面,在这里正好能看见她的侧脸。她没有半点退却,坦白大方,敢作敢当的脾气,在他眼里,是没人比得上的。

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她什么都明白。

屋里寂静,外面雨声杂乱,浓浓秋意都渗入了里屋。

事情最终总该有人来做个决定,喜喜见无人说话,朝墨白努努嘴,示意他出来主持大局。

一直抱着兔爷顺毛的墨白可没有心情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见喜喜努嘴,才开口说道:“宇文弈,你可以走了。”

啪嚓!喜喜好像听见宇文弈再次心碎的声音了,她就不该指望墨白会说出什么客气话。

宇文弈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倒也不咳嗽了,转身往外面走,行了两步,脚下又停住,说道:“让墨城主无端受罪,是我的错,等我回大业后,我会让人奉上黄金白银,美女珠宝,以此谢罪。”

喜喜差点没呸他一口:“除了美女。”

见她着急,墨白重复道:“除了美女。”

宇文弈只觉这“妇唱夫随”的两人又给他心口插了一刀,能不能考虑下他的心情啊。他微微偏头,没有看白烟,而是将视线落在那文弱书生模样的大夫的脸上:“如果,如果你此生敢负她,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宋神医笑得淡然:“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宇文弈不想再听了,快到门口他又停下来,对墨白说道:“林莫和彭秀都是我重金请来的,墨城主能不能不找他们麻烦?”

墨白半点余地也没有,说道:“不能。”

“他们只是收银买命。”

“如果不计较这件事,日后每个人都能找他们,给他们钱,收我的命。”墨白神情颇冷,“留下敢对墨城下手的人,无异于留下祸害。”

宇文弈一时没辙,想来他们也是为钱而来,为他们求一次情已经仁至义尽,生意不成,仁义又何必在。他权衡之下,便道:“告辞。”

林莫脸色一变:“宇文公子!”他慌乱道,“你怎能如此绝情,你将我留下,我定是死路一条。”

宇文弈心情不悦,不想理会任何人,任他急喊他也没有停步,直接走了。

“死路一条又如何。”

说话的是彭秀,语气没有半点慌乱,目光凌厉,气势强大,沉声道:“既然要做这种买卖,早就应该想好后果。你也收了宇文弈的钱,本来就是一桩生意,生意没做好,他为你求情,也算是恩赐了。你还有脸再求?”

林莫被戳到了痛处,被她说得更像鼠辈,可比起命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气道:“你这死老太婆七老八十了,一只脚都进了鬼门关,我还正当壮年,你倒说得轻巧。”

彭秀冷冷地盯着他:“看来林掌门不是想死在墨城主手里,而是想死在我这老太婆的手里。”

林莫本不想和她杠上,转念一想,彭秀也是墨白要斩杀的人,如果他先手刃彭秀,那或许能将功抵过,让墨白饶自己一命。想罢,他佯装大怒,提掌喝了一声“受死吧”,就向彭秀袭去。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喜喜脸色一变,现在彭秀可还不能死,否则申屠前辈的交代怎么办?她蓦地站起身,手却被墨白抓住,制止了她。

她低头看去,墨白目光平静,示意她坐下。

喜喜忽然明白过来——林莫肯定不是彭秀的对手。

果然,林莫虽然招招狠辣,却半点上风都占不到,十余招都落空,急得他满头大汗。突然对方不再躲闪,正面击来一掌,掌未到掌风就扑了一脸,吹得他发冠脱落,顿时披头散发,心气不定。随即被一掌拍在胸口上,震得他五脏移位,痛苦瞬间,双膝着地,气绝了。

屋里就喜喜不是江湖中人,见到一个大活人没了,倒吸一口冷气。墨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朝白烟示意。白烟立刻上前,一把揪住林莫后领,将他直接拎起,送了出去。

拎的姿势太轻松太威武,喜喜心头的惊慌也被冲淡了些。再看彭秀,面不改色,哪怕是迎战林莫那样的高手,也没有半点吃亏。她的武学造诣,只怕在申屠定之上。

墨白一手握着喜喜,一手抱着兔爷,波澜不惊的眼睛微微上抬,落在彭秀身上:“以前辈的身手,要想离开这里,并不是难事。”

彭秀冷笑道:“天大地大,逃不过墨城追捕,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来个痛快。”

“既然知道墨城惹不得,那为什么敢接这个买卖?”

“我是个生意人。”

“我有一个提议,可以让前辈活命。”

“说。”

“解散雨楼,门人为我墨家所用。”

彭秀顿了顿:“你要将我们彭家世代心血独吞?”

墨白眉眼寒气顿生:“雨楼在武林上做的杀人放火的勾当还少吗?朝廷命官你们也动得不少。武林要除你们,朝廷也准备清剿你们,我接纳雨楼,只是刚好遇见了这件事,顺理成章。彭前辈不愿意,对我没有损失。”

彭秀面色铁青,喜喜觉得她马上就要骂人了。她紧握干枯的双手沉默许久,才问:“你只要雨楼的人?”

“当然,雨楼的财宝我也一并收下了。”

“……”

“有钱,依旧可以东山再起,招揽高手。我要做的,就是断绝你的后路,这样,我才能放虎归山。”

彭秀淡定的神态不见了,终是咬牙切齿道:“没了人,没了钱,放的不过是一只病猫,哪里是什么老虎?”

墨白面上终于有了些许嘲讽的笑意,看起来还是冷冰冰不近人情:“放虎归山留后患,放只病老虎,我才能安心。不过彭前辈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还有哪条路?”

“跟林莫一样。”

彭秀终于忍不住了:“墨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内力深厚,这跳脚一喊,震得兔爷都竖起了耳朵抱了胡萝卜站起来,不住打量她。瞧见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它又重新趴下,啃它的胡萝卜。

墨白轻抚兔子的白毛,也不理会她。

彭秀看见喜喜直勾勾地盯着她,突然皱眉:“难道是申屠定让你们这么做的?”

喜喜道:“不关申屠前辈的事,虽然我们的确是有事要找你才去方城,但跟你刺杀墨白的事完全不相干。”

彭秀这才死心,眼里怒气渐渐平息,内心衡量一番,再想想墨白以前的手段,如今看来已经很仁慈。想罢,她道:“好。”

说完她将袖中令牌拿出扔给墨白,随后便走。

喜喜站起身:“前辈等等,申屠前辈的事……”

彭秀转身,怒气又冲上两条眉毛:“滚!”

喜喜:“……”她愤愤地坐下,瞧着那头也不回就走了的彭秀,愤然道,“墨白,我们把夜明珠磨成粉吃掉吧!”

墨白微顿,抬眼看她:“你不怕肚子发亮夜里变成萤火虫?”

喜喜瞪他:“你才是萤、火、虫!”

宇文弈走了,谢渊也离开了房间。白烟拎走林莫回来,墨白就将雨楼楼主的令牌交给她:“去安置雨楼的人,收入墨城。”

白烟领命出去,宋神医也跟了上去,瞧她没看自己,说道:“你要负责。”

她眨眨眼:“负责什么?”

宋神医一本正经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当然得负责。”

白烟脸一红,犹如胭脂沾了双颊,凶巴巴地道:“我没说,不负。”

“负责吧,我那么好养活,没事还能给你针灸养养颜。”

“不要。”

宋神医轻轻一笑:“那反过来。”

白烟好奇道:“怎么反过来?”

宋神医看她:“我对你负责。”

他眼神亮如天上明月,熠熠生辉,看得白烟面红耳赤,红至脖子,她立即偏头躲开那灼灼视线,嘟囔道:“稀罕。”

气势汹汹的样子见多了,这一扭头,是说不出的娇羞。宋神医笑笑,这模样,只有他看得见,甚好,甚好。

两人走得还不太远,仍躺在长椅上没动的墨白将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听力好,所以他听得见。但……他看着那像壁虎趴在门那儿贴耳偷听的人,觉得这可就不对了。

“喜喜。”

“嘘。”

“喜喜。”墨白见她还是状如壁虎,说道,“他们走远了。”

喜喜撇嘴道:“就这么走远了,可惜。”

墨白略有些好奇:“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没看见包菜姑娘变成含羞草的样子。”她走过去摸了一把兔爷,又去撩他衣服瞧伤口,凑了脑袋仔细看,见没事,这才坐了回去。

墨白觉得她在吃他豆腐,而不是在看伤口。

喜喜可没那个歪心思,每次看见他的伤口她心里就不舒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宋神医会武功?”

“会。”

“可为什么感觉他不会?”

墨白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每次打架,都是白护卫先冲到前面,宋神医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喜喜恍然大悟,的确是,每次都是包菜姑娘先冲上去的,宋神医就算要表现也完全没机会。她又道:“对了,刚才宇文弈在说话时,彭秀和我对视了两眼,按理说宇文弈和你的误会解开,她应该要想着该怎么样和你道歉的,就算她觉得没这个必要,可也不应该是那种眼神。”

“什么眼神?”

“防备,警戒。”

墨白没有留意彭秀刚才的神态,只是喜喜一说起,他也觉得蹊跷,细想后说道:“她跟申屠定结怨六十年,会不会是她觉得你是风楼的人?毕竟你能调拨风楼人马,而且又知道他们两人之间那样私密的事。”

“她不会以为我是申屠前辈的私生女吧。”喜喜觉得脑袋有点大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一件麻烦事,“你接管了雨楼,她现在恨死我们了,申屠前辈的事怎么办?刚才她已经是一脸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了,我们现在去,肯定是火上浇油。”

“不急。等我伤好了,我们再去找她。”

“嗯。”

喜喜给他拢了拢衣服,之前受伤他怕冷,屋里都点了炭火,现在没了炭火烘烤,屋子有些凉凉的。她往墨白身边靠了靠,墨白便用宽袍将她裹住,像是将她整个人卷进怀中。

喜喜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趴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昏睡过去。

墨白的确是体质好,别人要一个月才能恢复的伤,他才半个月已经像没事人了。喜喜这里捏捏那里掐掐,见他不皱眉,还是不信他好了,抬头问谢渊:“真的都好了?可明明伤得那么重,他该不会是在逞强吧?”

谢渊轻轻点头若有所思:“有这个可能,来,我证明给你看。”

说罢他抬掌往墨白的心口上拍,只见对方眸光一瞬间变得冷厉,连衣服都没碰到,就被抓住手腕,用力一扣。

“嗷……”

喜喜:“……”她轻拍墨白的手背,“放、放了他吧,是我的错,不该质疑你。”熊猫城主身体倍儿棒哪里是她这等渣渣可以质疑的,太不应该了。

墨白冷哼一声,这才放开他的爪子道:“下次我直接拧断。”

谢渊怒道:“没有下次了,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悠然谷。”

两人被山谷主人撵了出来,谷外墨城人马已经满布山头,像在等墨白出来。喜喜认出里面还有雨楼的人,那几人半个月前像恶狼般追逐他们,她当然不会忘记。

没想到墨白真的把他们收入麾下了。

一袭红衣翩然落下,动作轻盈如蝶。她身比蝶轻,人比花俏。不过她一开口却是女将军的模样:“城主,可是回城,马车已经备好了。”

喜喜看了白烟身后一眼,宋神医从不远处慢慢走来,果然是形影不离。

墨白说道:“我还有事,暂时不回。彭秀现在在哪里?”

“万峰谷。”白烟补充道,“那里山连山,地势险峻,彭老楼主在那里修建了一座避暑山庄,每年彭秀都会去那里纳凉。城主将雨楼纳入墨城后,彭秀就一直居住在那儿,没有出过门。”

喜喜问道:“那儿离这里有多远?”

白烟微微蹙眉:“城主和云姑娘要去那儿?”

“对。”

墨白说道:“你画一张地图,还有避暑山庄的地图。交给我后,就带雨楼众人回城安顿,留十个护卫便可。”

“属下遵命。”

墨白又对宋神医道:“你也一起回去。”

宋神医点头:“嗯。”

白烟很快就画了两张图出来,交给墨白,随后带着雨楼的人离开。

等他们走后,墨白和喜喜也准备去万峰谷。喜喜向马车走去时墨城护卫还在眼前,等她眨了个眼,前面就没人了。她左看右看,不知藏哪儿了一点也看不到。

走到马车前,喜喜“咦”了一声,摸摸马脸:“这不是我们来方城时的那匹马吗?包菜姑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给我们找回来了。”

墨白看了马一眼,马也看了他一眼。

马:“……”那个不会赶车的渣渣又回来啦!

喜喜先跳上马车,把缰绳握在手中,墨白要拿她就是不给:“你受伤刚好,我来。等我累了,再换你。”

墨白没有坚持,坚持也没用。于是他就抱着兔爷坐在一旁,看她赶车。

万峰谷离这里有两天的路程,虽然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但道路崎岖,并不太好走,颠得喜喜浑身都要散架了。倒是兔爷舒服极了,毕竟它躺的可是人肉垫子呀,比兔笼子好多了。

山中秋景喜人,红枫染林,遥遥相望,像山上铺了红纱,可以卧倒其中。

避暑山庄藏在漫山枫林中,青瓦顶显得格外显眼。

景致十分优美,喜喜感慨:“这儿真好,我都想住在这儿了。”

倚在车门上的墨白往那边看去,皱眉道:“每天落叶纷纷要扫地,在院子里喝个茶还要担心落叶,可能还有虫子,哪里好?”

唰唰唰,被泼了一脑袋冷水的喜喜发怒:“城主大人你心里能不能阳光点?”

“哦。”墨白想起宋神医的谆谆教诲,过了一会儿说道,“回去后,我们也在里外种上这么多树,给你玩。”

“……不要。”

“为什么?”

“要扫地。”

“……”

“喝茶要担心落叶,一不小心还有虫子掉下来,还有……”

“够了。”

“哦。”

避暑山庄门前枯叶已经堆有半尺高,没有人清扫。马车停在门前,枯叶扬起,添了几分秋凉。

墨白看看地上的叶子,说道:“彭秀这几日都没有出门。”

喜喜也弯身瞧了瞧,摆手:“因为叶子都是完整的没有碎痕?这可未必。”

墨白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会轻功的从来不爱走正门,都是跳墙的。”

墨白抿唇,虽然想说不是,但仔细一想好像没说错。他走到门前,叩了叩铜环。

朱门高耸,色如红枫。兽首衔环,他缓慢轻叩大门,在这寂静已久的山林中显得尤为清晰响亮,直达里面。

“谁?”声音不近不远,墨白听出是隔空传音,非内力深厚的人不能为之。

“墨白。”

喜喜也跟着道了姓名,末了想等会彭秀不会跳出来一巴掌轰了他们吧。

出乎意外,那门后面慢慢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很冷静。

“吱呀!”重达百斤的大门很轻易地被打开了,一张平静的脸上没有过多神色,眼底的戾气也比初见时少了几分。她虽精瘦,但贴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倒是精神。她负手站在门槛后,缓声道:“墨城主连老身这等死的地方也要收去?万峰谷离墨城山长水远,在方城墨城主也没有多少生意要做,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吧?”

墨白说道:“前辈误会了。”

喜喜忙说道:“前辈真的是误会了。我先前说过,我们来方城是有事要找你,谁想出了宇文弈那件事。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我想,现在事情早就解决了,说不定还会成为朋友,更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彭秀面上禁不住露出嘲讽之色:“朋友?那老身倒是要听听,到底是什么机缘能让我们成为朋友。”

说完,她请他们进去。